九十八节：食人蚁之十三

瞬息间，湖面上充满了难以数计的黑褐色的蚁团，它们抱得很紧，最外缘的蚂蚁还是不时掉落水中，身故湖底，而蚁团仍一如既往地朝着希姆他们移来。

湖面四周蚁群越来越多，它们挤在一起，构成一个蚁团，水边刹时呈现了数百上干个。它们接踵滚下湖面，转动着向希姆这里漂移。

他看到，丛林的空中，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黑褐色蚂蚁，黑压压一片，望不到绝顶。当时他根本来不及看清这类蚂蚁的大小和形状，大脑中只跳动着毛骨惊然的两个字眼儿：蚂蚁，蚁群。

庞大的蚁群很快追到湖边，少量蚂蚁摸索着爬到湖里，不-会儿，便沉到湖中不见了。希姆在齐胸的湖水中停了步，他环顾着湖边的蚁群，俄然心中一动，本来这凶悍的蚁群是怕水的！

希姆临时摆脱了生命之危，朝兵士们的宿营地望去。仅存的几百名流兵还在有望中作着最后的挣扎。零零散星的枪声，断断续续的手榴弹爆炸声，并未给这惨烈之至的画面增加一丝亮色。

希姆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时一个传令兵飞奔而来，他神采灰中透青，嘴巴鼻孔也错了位，全部面孔扭曲得没了人形，只顾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说不出半句话来，一只手哆颤抖唆地指向身后。

希姆保养很好的白净面孔，已经如同绿中透蓝的湖水，带有几分鬼气，同时眼中透出绝望的神采，因为岸上那些兵士的火焰放射器已无火可喷。

希姆本来巨大的脑袋轰的一声更加收缩起来。他没法晓得，这么一支庞大的蚁群，缘何俄然堆积起来，又为何直扑他和他的兵士？他的1800名流兵眼下还存留多少？但希姆晓得，现在，用腿远比用脑更加明智，更加有效，他完整顾不得甚么风采，大呼一声，转过甚冒死逃去……蚁群仿佛在铺设一幅庞大无边的地毯，伴跟着可骇的唰唰声，漫无边沿地澎湃而来。在无数兵士的尖叫声中，希姆只要一个动机：快逃，快逃……湖面近在天涯，他不顾统统地跳进湖水中。随即，湖面四周铺满了蚁群。

蚁团在燃烧，湖面在燃烧，几十个上百个蚁团被火焰吞噬。但是，蚁群实在太庞大了。对于全部蚁群而言，这点丧失的确能够忽视不计。一簇又一簇的蚂蚁又在湖边团聚，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的蚁团纷繁滚下湖面，向前漂移……

蚁群以希姆来不及反应的速率，潮流般向前推动，推动，距希姆约莫只要七八米远。转眼间，蚁群铺天盖地地爬满了阿谁传令兵的满身，在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中，传令兵颠仆在蚁群里，迅即被蚁群淹没了。

希姆清楚地看到，传令兵被蚁群淹没时，那两只目眶尽裂的眼球中射出的是如何可骇绝望的神情！

希姆此时和兵士们的心机一样，已被庞大的可骇感所征服。

在非洲的几年间，他们曾经传闻过食人蚁的残暴，俱亲眼目睹，倒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而蚁群井然有序奋不顾身地以蚁团涉湖，更使他们心惊胆战魂飞天外。

希姆毕竟身经百战，他朝着身边手足无措的特种兵大声喊道，烧死它们，快烧死它们！几名特种兵强打精力，哆颤抖嗦地手持火焰放射器，对准离得比来的蚁团喷吐着火焰。熊熊火焰冲天起。

希姆侧目膘了一眼传令兵的身后，他的嘴巴在蓦地伸开以后挪了位，并再也没法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