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伏杀
“花胡蝶……”展煜单手持剑,一双冷目锁定面前之人,另一手却反转向后,死死抓住了方咏雩的胳膊。
“师兄!”
“慢着!”柳郎君仓猝喝道,“我有四个铜手环,全数给你,只要你立即走人,不要反对我们清理恩仇!”
“你行事如此狠辣不留余地,与他们又有甚么别离?”面对小师弟,展煜脸上罕见有了怒容,“之以是正邪有别,便是邪魔外道的那些行动不为天理情面所容,你这一掌饱含杀意,真当我看不出你在拿性命泄愤?方咏雩,我知你心中有气,可你如果连本身的怒恨都没法节制,就算你今后武功盖世也不过是为人操纵的一把刀!我奉告你,这场比试你想要再杀一小我,除非从我这个师兄身上踏畴昔!”
就在此时,抓住脚踝的手猛地松开,那道伏在地上的女人也随之起家,双手变幻如莲花绽放,方咏雩凌厉一拳竟被她莫名化解,腰侧被一只手掌拂过,清楚不觉多大力道,全部身躯却不由得离地腾起,撞向那边的三人战圈。
再遭偷袭,方咏雩现在闪躲不及,听到背后风声崛起,他不晓得那是甚么东西,下认识强提全数真气,未曾想先前压下的气血仍在翻涌不休,如此一沉一提之下,两股相反的气流在胸腔中冲撞到一处,真气立时走岔,他一口气几乎没上来,面前昏黑,更无还手之力!
很快,师兄弟二人退无可退,柳郎君顺势欺身而近,手掌抓住铁链向后一带,两只锤头都当空扬起,顷刻间向着展煜的脑袋轰然落下。
方咏雩神情阴鸷,三番两次从展煜身边逃开失利,反让这位师兄探出了很多招法路数,展煜没推测从藐视着长大的师弟竟不知何时练就一身狠辣工夫,心中既惊又忧,更不敢让他擅自行动,如此一来,他们追捕罪囚的速率不免慢下,兜兜转转了一炷香的时候,二人仍在东林一带逡巡,只碰到了两名罪囚。
“是你,柳郎君。”
展煜愣了下,看向昏倒不醒的方咏雩,心中下定决计,沉声道:“好。”
昭衍一怔,旋即想起了甚么,伸手扯下腰上那条的带子,又从怀里摸出本身的黑带系上,笑道:“曲解,我是来趁火打劫的。”
笑声如银铃,女人缓缓解开那件破衣烂衫,暴露纹着大片百花图的肩膀和手臂,那姹紫嫣红的花朵纹在她身上,在她举手抬足时如同随风摇摆,重新到脚无一处不解释“活色生香”四个字。
“打晕他,他要走火入魔了。”流星锤落地,伞面缓缓移开,暴露一张惨白面庞,恰是夺路赶来的昭衍。
见此景象,方咏雩心头狂跳,不顾伤势就冲要上去,没想到在他掠过地上那两具女尸时,此中那具衣衫褴褛的“尸身”高耸地动了,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臂扣住了方咏雩左脚踝,他本是向前疾冲,未曾防备脚下,立即被这一抓带得身形趔趄,几乎栽倒在地。
展煜也被他这一番操纵噎住,半晌后才道:“小山主你——”
中间的女人轻笑一声,仿佛是感觉他风趣,抬手捋了捋额前乱发,暴露一张固然蕉萃却楚楚动听的脸庞,眼角带风地瞥了过来,柔声道:“那如果妾身求你呢?”
展煜看着他腰间那条白带,又看向另一具女尸手臂上的剑伤,寒声道:“既然是合作捕猎,你为何要殛毙火伴?”
柳郎君练得一身举重若轻的好工夫,四尺半长的流星锤在风中展开,转刹时就到了展煜身前,展煜护着方咏雩步步后退,流星锤也步步紧逼,几近是如影随形。
错失一息之机,流星锤已逼至身后!
柳郎君被这一道肘击伤到了心脉,眼中狠意倒是有增无减,兄妹俩对视一眼,花胡蝶双掌翻飞抢攻展煜左面,柳郎君绕到右边,举起流星锤砸向他后脑和腰椎两大抵害!
方咏雩固然听到风声,何如人在半空避无可避,先前被他一脚踢飞的花胡蝶趁机振臂,一道钩索从他袖中飞射出去,眨眼间在这左边一棵树上绕了三匝,将他猛地拽了畴昔,单手攀住树干,右臂同时一抖,那把匕首也离手而出,向方咏雩腰腹刺去!
这名女弟子手里死死抓着一只铜手环,面上还残留着错愕之色,明显是未曾推测有人会俄然发难,一道穿红戴绿的身影正蹲在她中间,试了两下没能摘掉手环,干脆不再寻摸机括,拿起匕首就要去割她的手,不料一记石子腾空击来,此人下认识罢手后退,那石子以毫厘之差掠了畴昔,深深嵌进了一块大青石里,浑然天成难窥裂纹,来者功力深厚可见一斑。
她年纪明显不小了,非常惨白的肤色应是好久未曾见过天日,可就跟弱水宫里的骆冰雁一样,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奇特的神韵,让男人一见她就忍不住心生垂怜之情,陈旧脏乱的打扮无损她涓滴斑斓,反而让她变成了一朵跌落灰尘的白玉莲花,只等有缘人哈腰拾起,她便今后独属于你。
柳郎君快速封住花胡蝶身前数道大穴,幸亏那一剑没有刺穿关键,不然人已没了性命,她心中恨极,对昭衍道:“你既然也是白组中人,为甚么还要自找费事来救两个敌手?
女人盈盈笑道:“可惜甚么?”
吵嘴两组别离从东西方向入林,世人各行其道,倘若不是事前商定好了,花胡蝶和柳郎君毫不成能在如此短促的时候内汇合,以花胡蝶的武功要偷袭那名女弟子,压根不会给对方叫出声来的机遇,申明他底子就是一起跟在本身两人四周,用心用那声惨叫吸引他二人入圈套。
一刹时,师兄弟俩变了神采,立即飞身朝声音来处赶去,一掠十余丈远,只见两具女尸倒卧在地,此中一个衣衫褴褛看不清面庞,另一个倒是腰系白带,两眼暴突,喉间血染,明显是被人一刀割了喉。
这一番共同可谓天衣无缝,方咏雩只来得及将身一扭,匕首掠过他腰侧带起一溜血花,流星锤几近擦着他的脸颊畴昔,中间那条铁链顶风一绕,锤头兜转而回,重重砸在了他肩上。
“我?”
“火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花胡蝶笑得腰也直不起来,“展大侠,小妮子蠢就罢了,你这临渊门大弟子如何也如此笨拙,竟能说出如许好笑的话来?且不说她是白道弟子,单说这场比试的法则埋没了多么玄机,只要我抢到的铜手环充足多,哪怕我杀光白组的人,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趁此机遇,展煜一脚踢着花胡蝶,从柳郎君的胶葛下摆脱开来,几个起落回到了方咏雩身边,急声问道:“咏雩,你如何了?”
方咏雩避他不过,恨声道:“这些罪囚哪一个手上没沾过十七八条性命,现在才送他们下天国,便宜他们了。”
“她说得对,你们俩非论在哪一组都是劲敌,我不想自找费事。”昭衍头也不回隧道,“展大侠,我帮你拦住他们三个,你带令师弟马上退出阴风林,这笔买卖划算吧?”
柳郎君身材纤细,手里却拎着一对流星锤,锤头呈刺球状,上面新旧血迹驳杂,令人见之生寒,她现在俏脸生煞,恶狠狠隧道:“方怀远那老贼灭我生花洞满门,抓走白洞主囚于无赦牢中,又杀了我们生身父母,迄今已有十六载,此仇不报非人哉!本日我兄妹就先拿你俩开刀!”
伸手将此人的眼皮合上,展煜拦住要去追杀另一人的方咏雩,沉声道:“咏雩,你沉着些!”
展煜神采一沉,方咏雩刚才好不轻易压下的戾气腾地又蹿了上来,他冷声道:“师兄,跟这类江湖败类不必讲甚么仁义,杀了他!”
面对夹攻,展煜涓滴稳定,俯身一剑横扫千军,本来朝他头颅砸去的流星锤径直奔着花胡蝶面门袭来,这兄妹俩倒也默契非常,柳郎君一拉铁链拽回锤头,花胡蝶不退反进,双掌下沉按在展煜背脊上,顺势腾身而起避开拦腰一剑。
“谁?”那衣衫褴褛的女人想不到现在会杀出第六小我来,当即神采大变。
“咏雩!”
不待他发力击碎展煜脊骨,一道利剑从展煜肩头刺了出来,迫使花胡蝶不得不放手遁藏,未曾猜想他这厢刚一翻身,展煜也随之翻转,蓄势已久的右腿重重压下,将花胡蝶从半空中打落下来,剑锋倏但是落,正中花胡蝶胸膛,若非他勉强扭动了身躯,这一剑就能刺穿他的心脏!
关头时候,林中一道寒芒乍起,仿佛彗星袭月,转刹时由远至近,竟是有人飞身而至,于半空中横扫鞭腿踢开了方咏雩,但闻一声重响,两只刺球锤前后砸在突然伸开的伞面上,刁悍如猛兽冲撞的庞大劲力震得整把伞都晃了几下,伞后那人更是喉口一甜,一口血喷在了素白伞面上!
方咏雩冷酷地掸了掸衣袖,他虽没有再补一击,刚才那掌却打得太重,待展煜疾步上前,倒地那人已是不活了。
他抬手拭去嘴边血迹,虽是单独站在一方,却没有谁胆敢轻视他,一时候三方呈鼎足之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女人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少侠,你就让开一些,等妾身清算了他们二人,你想要做甚么,妾身都好好陪你。”
花胡蝶吃了他这一踢,整小我如同断线鹞子般飞了出去,方咏雩一击到手不肯放过,脚尖在地上一点,提掌又追了畴昔,孰料右边大树上蓦地飞出一道翠绿人影,流星锤像长了眼睛似的暴射而来,算准了方咏雩轻功轨迹,吼怒着袭向他的头颅!
这一厢兔走鹘落,柳郎君仿佛早有预感,双臂用力一抡,流星锤避展开煜反手一爪,吼怒着离手而出,竟是直奔倒飞过来的方咏雩去了!
“我晓得她是谁了!”
话音未落,他一把挣开了展煜的手,右掌抓了一把树叶甩去,片片叶子如同飞刀普通收回破空锐响,花胡蝶不敢怠慢,两道广袖轮转如盾,秋风扫落叶似的将这些树叶尽数打落,衣袖上光亮如新,连个破洞也没见着,可他的袖子刚从面前翻飞开去,凌厉一掌便劈面袭来,花胡蝶猝不及防,唯有将腰一折向后仰去,掌缘几近贴着他的鼻尖掠了畴昔,身后那棵碗口粗的大树回声而断!
柳郎君:“……”
“噗”的一声,方咏雩吐出一口鲜血,左边肩胛骨疼痛欲裂,身躯顿时从半空中跌落,花胡蝶与那偷袭之人却同时杀到,一左一右抓向他手臂。
花胡蝶舔掉匕首上的鲜血,将嘴唇染得如涂了胭脂,笑道:“好巧,两位也在这里啊。”
危急关头,展煜带着方咏雩当场一滚,堪堪从流星锤下脱身,那锤子掠过他们落在地上,瞬息砸出两个大坑,不等柳郎君扯出兵器,展煜反手一剑朝她拦腰砍去,柳郎君不得过去后退了两步,未猜想展煜脚下一蹬空中,连人带剑朝她逼来,当真是迅如奔雷!
展煜刚取下了告饶那人的铜手环,听到巨响立即转头,刚好见到这石破天惊般的一掌,顿时惊怒交集地喝道:“快停止!”
饶是如此,花胡蝶也被展煜一剑钉在地上转动不得,柳郎君没想到胜负转眼便清楚,她尖叫一声,挥动流星锤砸向展煜,肝火让柳郎君劲力大增,展煜不敢直面其锋,正要拔剑躲开,不料那花胡蝶竟然枉顾本身性命,手掌在地上用力一拍,但闻“扑哧”一声,他整小我跳了起来,任由整道剑刃贯体而过,血淋淋的双手死死抱住展煜,迫使他以血肉之躯撞向流星锤!
除展煜和方咏雩这对师兄弟外,白组其别人在进入阴风林后敏捷分分开来,水木身为弓箭妙手,阴风林如许的地形于他而言可谓极大上风,即便他单独行动,收成也要比旁人成群结队来得快速丰富。
一步走错,竟然就是存亡立判!
正如尹湄所料,方咏雩虽故意去找花胡蝶和柳郎君二人的费事,何如同组的花胡蝶甫一入林就不见了踪迹,另有谨遵师命的展煜将他紧紧拘在了身边,这位临渊门首徒不但武功高强,且自幼跟从方怀远走南闯北,应变之才在平辈中当数佼佼者,方咏雩想要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开去,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话音方落,她腰身一旋,流星锤吼怒而出,向展煜腰腹打去!
俄然间,凝睇这女人好久的展煜神采微变,厉声道:“生花洞主白凌波,她如何会被放进阴风林?!”
“恨不早生二十年,好拜倒在你石榴裙下。”昭衍叹了口气,“不过,大娘你今岁多少,美意义啃我这根嫩草吗?”
花胡蝶见势不妙,赶紧掷出匕首射向展煜面门,展煜练剑已有二十年,早已到达了收发自如的境地,本来一往无前的剑锋当即斜出挑刺,正正撞开了那柄匕首,他本人倒是直接撞上了柳郎君,弓肩曲肘,聚力一击顶在柳郎君心口上,后者只感觉心脉一颤,口中鲜血喷出,倒飞砸在花胡蝶怀中。
这些罪囚起码也在无赦牢里关了三年不足,再多的锐气也被消磨大半,此中一个熟谙展煜的赶紧跪下告饶,剩下阿谁正要趁机逃窜,孰料面前一花,只见方咏雩从斜侧追来,劈手一掌印在他胸膛上,打得此人身材一弓,当即朝火线倒飞出去,跌落在地时口吐鲜血如泉涌,胸膛鲜明凸起下去,肋骨怕是断了个七七八八,连脏腑也碎了。
一顷刻,前日江夫人警告他的那番话也在耳畔反响起来,方咏雩心下挣扎,截天阳劲滋长的暴戾之气仍在体内翻滚作怪,两股意志在他脑中天人交兵,他木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了不竭号令的戾气,紧握成拳的双手缓缓松开,哑声道:“师兄,我……”
展煜见他还肯服软,提起的心终究放下了些,就在两人筹办分开的时候,火线俄然传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像是女子的声音。
方咏雩浑身一颤,从他有影象以来,展煜就如他亲兄长一样,始终待他和顺驯良,如此疾言厉色当真是平生头一回。
千钧一发之际,展煜如同一道离弦箭突然袭来,眨眼间飞到三人上方,剑尖下沉一挽,绕着方咏雩画出一个圆,硬生生迫开两人夹攻,随即他折腰下落,单臂托住方咏雩,旋身卸去莫大冲力,稳稳落回了空中。
这一掌虽没打在花胡蝶身上,劲风仍叫花胡蝶心不足悸,他顺势一滚从方咏雩掌下退开,当场一记鞭腿横扫方咏雩下盘,方咏雩嘲笑一声,单手在半截树干上一撑,身躯借力而起,旋即如雷降落,一脚踢向花胡蝶背后佛门。
方咏雩脑筋里嗡嗡作响,神采一阵血红一阵青白,看得民气中骇然。
认出昭衍,再看方咏雩神采实在不对,展煜当机立断地一手刀劈晕了他,目光快速在昭衍腰间白带上一扫,道:“多谢小山主脱手互助!”
昭衍高低打量了她一番,感喟道:“我不喜好胸承平还凶巴巴的女人。”
“小妹!”
饶是心志果断如昭衍,也不由被她勾对劲乱了顷刻,可他到底是见过了太多美人,很快就回过神来,遗憾道:“可惜了……”
目光望向那道与花胡蝶并肩而立的翠衣人影,在触及对方腰间黑带时蓦地一沉,展煜一面将方咏雩挡在身后,一面道:“看来你们是早就通同好了。”
柳郎君:“……”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