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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杀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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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和傅四老爷厮见。

“霍大人如何会过来?”傅云章问。

离得如许近,能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

仿佛有种本身被躲在暗处的毒蛇盯准了的感受。

他还光着身子。

傅云英想了想,没出去。找了本书,坐在外间太师椅上翻看。

缇骑排闼出去,手里托了只青地白花瓷碗,汤药滚烫,冒着热气。他笨手笨脚的,一边走,碗里的汤药一边往外洒,等他走到床边时,一碗药只剩下半碗。

半晌后,他双手开端颤栗。

他挥挥手,让小厮出去。拿起一封信,拆开来,凑到灯前细看。

傅四老爷抹去眼角泪花,站起家,又打了个哈欠,“好,我也不扰你们了,明天再找你们说话。”

傅四老爷本想把正院让出来给霍明锦歇宿,霍明锦再三推让,直接带着人去了客房。

傅云英立即就要出去,霍明锦叫住她,“你留下。”然后对内里的人道,“拿出去。”

姑息睡了一会儿,恍忽听到门外响起混乱的脚步声,她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傅云章点点头,客房和傅云英住的处所隔了几座院子,他、袁三和傅云启住的处所刚幸亏中间。

朝廷的放纵并不能喂饱贪婪的李柏良,为了谋取更多军功,他率兵掳掠边疆偏僻的村落,然后将全部村庄的人杀人灭口,首级割下,作为领功的凭据。

霍明锦决计压抑的呼吸近在天涯,她能感遭到他炽热的视野一向逗留在本身身上。

各自散了。

霍明锦挥挥手,让缇骑退到一边,眼神表示傅云英畴昔。

傅云英站在一边帮着打动手, 心想他必然很疼。

眼角余光扫过桌角,他愣了一下,随即毛骨悚然,“嘭”的一声,手中茶钟回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这是傅四老爷的原话,他当时髦起勇气探听霍明锦是不是也要回京去,原也没想过能和锦衣卫一起走,只是想着远远跟在他们前面应当安然些,没想到霍明锦直接说刚好顺道,能够一起回都城。傅四老爷喜出望外。

目光落到她身上时,愣了半晌。

廊下挂的灯笼在夜风中悄悄闲逛,灯光也跟着摇摇摆晃,时明时暗。

霍明锦顿了顿,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如许更好,笔迹尽量分歧。”

茶水飞溅。

烛火俄然闲逛了两下。

全部换药的过程中他面色安静,一言不发,但出了一身密密的汗珠, 汗水附在肌肤上, 顺着起伏的肌肉纹理固结。薄薄一层亮光。

傅云英忙承诺一声,端来茶盅,双手托着,喂他喝水。

傅云英含笑道:“都有,您喜好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霍明锦仿佛累极,今后仰靠在床栏上,悄悄舒了口气。

傅云英叮咛一句,没提霍明锦受伤和辽东总兵的事。

霍明锦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衣裳脱了, 精赤着上身,筋肉虬结的后背上裹了厚厚的纱布。

有些信是八九年前写的,当时候李柏良还没当上辽东总兵。此中也有李柏良写给沈介溪的复书,他每次升官后都会写信感激沈介溪的汲引。

“您喜好吃甜的?”她摸索着道,“藤萝花饼凡是都是甜的。”

他道:“你过来。”

她定定神,捏紧沾满血迹的纸,摇了点头。

傅云章唔了一声,轻声问:“霍大人住在哪儿?”

吃完了药,侍从把饭菜送了出去。

血债累累。

将士本应当保家卫国,保护边陲安宁。李柏良身为辽东总兵,竟然公开带领部下掳掠边疆老百姓,滥杀无辜,以放逐功,乃至连老弱病残和妇人都不放过,直接用妇人和孩子的首级冒充敌寇,丧尽天良。

四周的人抱拳应喏。

吃过饭,霍明锦半靠着床栏闭目养神。他身上带着伤,快马加鞭赶回京师,一起上几近没有合眼。

她哦了一声,拿起一双长竹筷,把咸的那两枚夹到他的碗里。

霍明锦接畴昔细看,神采有些感慨,没有说多说甚么,道:“入夜了,你先回房去歇着。”

他就着她的奉侍喝完半盏茶。

实在这么一碗药,让他本身拿着碗几口喝下去就好了,傅云启和袁三抱病的时候就是这么吃药的,用不着一匙子一匙子地喂,不过他不是傅云启或者袁三,她没敢吭声。

是夜,傅云章从京郊返来,给傅云英他们一人带回一只灰毛野兔。

又说,“四叔进京来了!他带了好多春笋和腌菜,已经拿去剥壳下锅煮,明天能够吃腌菜炒竹笋。”

霍明锦坐直身子,便利她的行动。抬眸间,能看到她将近挨到本身肩上的侧脸,肤若凝脂,眼睫又厚又密,微微垂着。

管家躬身应喏。

味道真的很奇特……难为她竟然喜好这类口味。

蒋御史放下信,重重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

觑着侍从出去了,傅云英平复下表情,小声道:“大人,长辈能够仿照笔迹,誊写证词,是照着抄一份不一样的,还是连笔迹也要仿照?”

贰心念电转,不由得一阵后怕,后脖子腾起一阵阴沉凉意。

霍明锦仍然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把她拉近了一点,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你猜?”

霍明锦道:“那好,抄完证词后,你再按照这些证词写一篇弹劾李柏良的上疏,明天我会把它送到御前。”

小厮走近细看几眼,挠挠脑袋,“老爷,小的没见过这个,不是小的拿出去的。”

霍明锦的视野落到荷瓣型瓷碟里盛的藤萝花饼上,神采微变。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

霍明锦展开双眸,看她一眼。

傅云英想出去见傅四老爷,看他仿佛睡着了,蹑手蹑脚退到门边,抬开端,霍明锦一动不动,日头偏西,窗前罩下一片昏黄的淡黄,他刀刻般的脸沐浴在温和的光芒中,四周鸦雀无声,静得仿佛一场梦。

声音暗哑,说完,咳嗽了两声,牵动伤口,眉头又是一皱。

他想起方才踏进内院时看到她那张带笑的脸……本来她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浅浅的笑涡,暮春初夏,满院富强春光,也不及那笑靥甜美。

郎中正为他包扎伤口,解开手臂上的纱布, 里头皮开肉绽, 鲜血淋漓。

傅云英应喏,侍从把笔墨文具送了出去,她走到隔间,吸口气,坐下便开端誊写。

御史蒋延家中。

傅四老爷晓得傅云章考中探花郎,之前就自觉地崇拜信赖他,现在更是把他当作佛爷似的,听到他和傅云英说话的声音,大踏步迎了出来,看他一身圆领袍,垂垂有了几分官家严肃,搓搓手,拉着他上高低下打量,要扶他坐到主位上。

傅云英游移了一下, 不知该不该叫丫头出去服侍他。

不过这有甚么好猜的?数来数去,也就只要两种口味。

试想每天像圈养的牲口一样被官兵骑着壮马摈除追逐,随时能够被一刀砍了脑袋,这那里是人间承平治下!

却听霍明锦道:“我有些口渴。”

傅云英猜他大抵是有首要的事要办,本身不便利在场,朝他揖礼,退了出来。

他仿佛在禁止甚么,双眸望着藤萝花饼,像是要从几只花饼里寻觅甚么,“甜的,还是咸的?”

看来霍明锦身边的侍从都是没照顾过人的,傅云英接过药碗,拿起匙子喂霍明锦吃药。

这时,有人在内里叩门。

傅四老爷旅途波折,明天刚到,说了一会儿话,打了好几个哈欠。

傅云英承诺一声,走到罗汉床边,拿起一旁他方才换下的军装,帮他穿上,行动谨慎翼翼的,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傅云英答复说:“他是和四叔一起进京的。我听四叔说,路上他们碰到流民暴动,还好碰到霍大人一行才有惊无险,四叔说他很感激霍大人,厚着脸皮聘请霍大人一起同业,霍大人承诺了。”

傅云英察言观色,觉得他不喜好吃这个,刚要把碟子拿出去,霍明锦俄然按住她的手。

叙了些别后离情,傅云启和袁三也过来凑热烈。

他说完,让侍从去取笔墨纸张。

傅云章便道:“天气不早了,四叔先去安设,明天休沐,再和四叔详谈。”

灯火摇摆,一室暗淡光芒。

霍明锦面不改色地吃完两枚咸口的藤萝花饼,然后灌了三杯茶下肚。

窗前一架紫藤萝, 开得清雅而和顺,虬枝回旋, 花朵密密匝匝,如同瀑布普通, 笼下淡淡的光影。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堂,往内院走。

傅云英记得他的口味,他喜好甜的,普通人都爱甜的藤萝花饼。

见蒋延神采乌青,小厮摸索着又道,“小的去问问其别人?”

他松开缰绳,翻身上马,在内里跑了一天,仍然衣衫整齐,进门时笑着说:“我不善于骑射,大半天都待在帐篷里,这些还是其别人送的。”

缇骑将纸交给霍明锦。

“二爷,药送来了。”

她微微蹙眉,没昂首,收回击指,退到一边,“您先歇息,长辈不打搅您了。”

静得诡异。

她应喏,拿起纸细看,越看越感觉心惊,额前渐渐沁出汗来。

……

送傅云英回房后,他叮嘱管家,“今晚多留几小我值夜,少爷那边添四小我轮守,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即来回我。”

杀良冒功就是此中一种投机取巧的体例。疆场上太伤害,仇敌神出鬼没,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有些军官急于立下军功,竟狠心将屠刀对准无辜老百姓,拿良民的脑袋作为战利品,向朝廷请封。杀良冒功屡禁不止,因为风险小,能够借机发一笔小财,并且有了军功,升迁得更快。

守在内里的小厮忙排闼进房,“老爷,出甚么事了?”

门吱嘎一声开了,缇骑手捧一沓纸张走进房。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接着是一道恭敬的声音:“二爷,证词拿来了。”

门敞开了,两边回廊密密麻麻的藤萝花串,暗淡的天气下淡紫色闪现出一种飘忽不定的优美,像活动的云霞,她自长廊走过,背影渐渐融尽一片昏黄光彩中。

她把拟好的上疏拿给霍明锦看。

过了差未几半个时候,她也感觉困乏,一手托腮,直接靠着椅背打盹。

等她写好的时候,外边天气已经暗了下来,天涯云层涌动,放出万丈灿烂霞光。

“不必了。”蒋延摇摇手,他明天告病没跟着去西苑行猎,一向在书房里看书,外边有他的小厮书童看管,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惧把这包东西送到他面前,对方必然是绝顶妙手。

蒋延看完手中的一本书,摘下叆叇,揉揉眉心,端起一旁早已冷掉的茶钟,喝了几口茶。

霍明锦目送她背影远去,握紧她方才写好的证词和上疏,叮咛摆布,“明天由御史出面弹劾辽东总兵,今晚宵禁后,将李柏良和沈介溪这几年来往的密信全数送到蒋御史案头。”

换好药,郎中辞职出去。

朝廷为了鼓励士气,立下赏格,斩首一级可获赏银五两,将校军官也以获得首级多寡来决定升迁。平常将士的军饷一个月才几钱银子,这还是明面上的,实际上到手的更少,是以五两银子对浅显兵士来讲足足顶得上大半年的军饷,功名利禄在前,疆场上的将士们天然会更加英勇。朝廷此举,本是为了嘉奖奋勇杀敌的将士,但总有人企图浑水摸鱼。

对方如果想杀他,也这么轻而易举么?

这些函件除了透露两小我私底下友情非常好以外,另有一个让蒋御史心惊肉跳的发明:沈介溪这么多年一向晓得李柏良杀良冒功!

……

这份证词说的是辽东总兵李柏良放纵部下杀良冒功的事。

他直接把药碗往傅云英手里一塞。

傅云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目光暗里里搜索,发明味道是从那一沓纸披收回来的,那沓纸已经被浓稠的血污了一大半。

证词上所写,短短几句,便道出边疆老百姓的悲惨糊口,几如人间天国,让人触目惊心,不忍卒读。

傅云章发笑,悄悄收回胳膊,请傅四老爷先坐。

傅云英手腕发颤。

少年时的他和现在的他垂垂重合在一处。

明天她提出想吃花饼,灶房婆子天然就着她喜好的口味做,咸甜的都有。

只要她能吃得下咸口花饼,大师都笑她刁钻,不过今后府里做藤萝花饼的时候,嫂子都会记得特地给她做几枚咸口的。

傅云英低着头,手指绕过衣衿,帮他系上衣带,做完这统统,俄然感觉房里很温馨。

半晌后,他才沉着下来,拿起承担,掂了几下,轻飘飘的,拆开一看,是几封信。

“对了,二哥,这事不能奉告其别人。”

藤萝花饼当然是甜的,只要她口味古怪,有一年缠着嫂子给她做咸的口味,最好再加点肉糜,咬一口,咸香肥浓,那滋味才好呢!

傅四老爷嘿嘿傻笑,在他的一再对峙下谨慎翼翼虚坐,等他也坐下了,才把剩下半边屁、股也放到椅面上。

傅云章给傅云英使了个眼色,表示她跟上本身。

她刚出来,等在廊下的侍从们立即抬脚迈出来。

傅四老爷恐怕接待不周,让送出去的都是鸡鸭鱼肉之类的大菜,另有一叠藤萝花饼,是方才做好的。刚才袁三和傅云启就在院子里摘花。

辽东总兵李柏良喜好虚报军功,杀敌几十,他的战报上敢写杀敌几千。因他作战英勇,胜多败少,辽东那边离不开他坐镇,朝廷挑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霍大人,可要传婢女出去奉侍?还是叫您的侍从出去?”

她抄的很当真,抄完后交来回回查抄几遍,确认没有马脚,然后从另一沓纸里抽出几张青纸,酝酿半晌,开端写弹劾李柏良的上疏。

霍明锦哑着嗓子道:“出去。”

本来他想问口味。

傅云英一笑,让下人去清算他带返来的东西,小声道:“二哥,霍大人在家里,他临时不能透露行迹,要在我们家借住一早晨。”

她现在是男装打扮,用不着忌讳甚么, 夏季酷热时, 江城书院的门生常常结伴去江边凫水, 她看多了他们不穿衣服的模样, 一点都不在乎。

“这份证词不能用了,你今晚把证词全数看完,然后重新写一份。”霍明锦指了指那一沓纸,道。

霍明锦连睡梦中也很警省,比她醒得更早,紧闭的双眼猛地展开,缓慢扫一眼阁房,眼神锋利灵敏。

她忙走上前。

她轻声问。

归正算是她占便宜。

她站在窗下,逆着光,一身雪青色交领暗纹春罗直身,锦缎束发,肤色白净如最精彩的细瓷,她倒是从不怕穿光鲜惹人谛视标色彩,都雅得大风雅方,态度安然,是以反倒没人思疑她的真正身份,只是赞叹她生得韶秀,像美女普通。

霍明锦看着她,等她看完,问:“怕吗?”

听了前半句话,傅云章眉头悄悄皱了一下,来不及多问,听她提起傅四老爷,唇角一勾,拍拍她的发顶,“就这么喜好吃笋?”

蒋延跳了起来,指着桌角阿谁粗布承担,“这是谁拿出去的?”

看纸张发暗的程度,这些函件大部分有些年初了,也有比来的。

这些信,竟然是当朝首辅沈介溪写给辽东总兵李柏良的亲笔信!

“客房那边。”傅云英指了指配房的方向,“阿谁小套院服侍的人全挪了出来,给霍大人和他的侍从住。”

霍明锦唇角微翘,松开紧握着她的手,“咸的也不错,明天尝尝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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