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
“渐渐说，如何回事？”
“庇护陛下与娘娘的全面，自是微臣的职责。”
“是。”贺钊冷静跟于贤玥身后，虽还是番气度轩昂的模样，可声音却沉下了几分，“前次的事，恕微臣来迟，让娘娘吃惊了……”
隐于金丝袖摆下的柔荑悄悄攒紧了掌中的芙蓉绣帕。
很久以后，贤玥方才轻叹一声，复而将手中的八角宫灯递予刘真，语气冷酷道，“既是贵太妃的意义，那便解缆吧。”
客岁今时，寂泽修还未临大位，二人之间亦无间隙、似漆如胶。为了道贺本身的生辰，他竟难能地留出空来，带她乔装出行去青池山中游历几日。彼时秋意已浓，可青池山中的参天古木犹然朝气勃勃，无数整齐不一的宏伟古刹在山间精美错落。在山顶云雾环绕的神仙台中，他们更是一览了百年帝国的壮阔国土。虽时过境迁，可这些景象在她脑海当中犹然历历在目。
自抱素书屋负手而出的贺钊身材高颀，面庞清俊，成年累月的操枪习武使其周身披收回一种异于凡人的威武之气。夜深露重，贺钊在迈下石台瞥见贤玥一众后亦是端倪怔然，复而惊觉失礼，忙忙上前几步抱拳施礼。
“微臣给俪贤妃娘娘存候。”
“那现在状况如何？”
“既是如此，本宫便在此谢过贺将军了。”
“无妨，陪我逛逛吧。”许是本日坐久了，这会儿贤玥倒是来了些精力，她饶有兴趣地固执八角宫灯，垂首打量着不远处湖中草木楼阁那仿佛画卷般的精美倒影，“本日倒是巧，竟会在此处赶上你！”
贤玥暗叹机遇偶合，非论愿与不肯，本日毕竟还是要赶上寂泽修。
“臣无碍，陛下亦统统安好。”
“幸得将军及时脱手相救，现在我才方得安然无恙。”贤玥脑海中吴寰凄零的面色一晃而过，她稍而顿了顿，复而回眸朝贺钊微浅笑道，“想来我还未曾好好谢过将军你呢……”
贺钊夙来行事端然沉稳，可现在却鬼使神差般停下法度，躬下身去便欲伸手拈花。贤玥不闻其脚步声，回眸方才发觉有异，跟着他的目光望去，果见其裙下摆附着了一片稍损雅望的褐色枯叶。她淡然一笑，未曾多想便弯下腰去，却不想刚好对上了贺钊那闪过一丝慌乱的眸子。
贺钊仿佛已好久未曾贤玥这般纯粹的模样，影象中的她自入宫来，老是姿容华贵，仪态端庄，梳着精美高雅的云鬓，穿戴面前都丽华贵的霓裳，言行词令亦是各式慎重、绝无差池。
“贺将军，好久不见。”
“将军救我一命，如何不算是最好的礼品？”
“娘娘客气了，”贺钊神采稍带羞惭，“本日娘娘诞辰，微臣来去仓促，亦未给娘娘备上一份薄礼，还望娘娘包涵……”
电光火石间，夙来沉寂的目色忽而多了几分星斗般温和的光彩，一时竟如同玉泉倒映明月。
可惜好光阴终而长久一瞬，青池山返来后不过斯须，她面对的便是小产之痛。复而先帝暴病驾崩，寂泽修担当大统，她以越王侧妃的身份入宫受封正一品贤妃、赐封号俪。本觉得痛苦终会悉数而去，统统都将渐渐好起来，不想九九八十一日国丧未了，母后亦急疾而逝。不知是否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过分沉重，似正从当时起，寂泽修的心性便渐渐地变了……
抱素书屋劈面便是平坦如镜的协心湖，夜里无风，湖畔上的杏纱天灯烛光盈盈，靠在岸旁的乌木小舟亦是纹丝不动。贤玥唇畔微扬，继而回身望向悦岚，悦岚马上会心，上前便将玄鸟宫灯双手呈予贤玥，并抬手表示身后随行宫人候留原地。
目睹贤玥独自执灯前行，贺钊轻咳一声，继而略显窘蹙地回身跟上了她的法度。
贤玥亦不想现在竟会在这里赶上他，面上一时到底难掩讶色，继而红唇轻启，美眸流萤，神态自是各式难描的温香婉妁。
贤玥闻言回顾，眸光如同一泓深谷清泉。
听闻事出舞旋宫，贤玥不由眉梢一挑，神采似有些许不屑之意。
“人都已押到舞旋宫了，贵太妃亦往那头赶去了。”刘真偷偷地打量了一眼不远处贺钊端然的神采，继而转头望回贤玥，“素锦女人方才唤人来请陛下与娘娘，说事出俄然，贵太妃望您二人能前去一共讯断。”
云开雾散，月朗星稀，方才那擎天撼地的乱世喧哗到底已消逝于广漠无垠的夜幕当中。
宫灯莹莹的烛光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贤玥一时并未应对，而是缓缓向前一向走着。过了很久，似已走过了双桥一亭，她才轻逸出声道，“将军，迩来过得还好吗？”
刘真正欲开口，却又转头望了一眼贺钊，面上顿时难掩扭捏之色。贺钊天然发觉，遂之面色如常地回身退后三尺之远，因而刘真这才壮起胆来靠近贤玥低语声道，“娘娘，是福嫔宫里头的一个宫女和侍卫在太医局宮墙边的库房中暗通款曲，刚巧被贵太妃殿里去太医局取药的素锦女人发明了……”
而贺钊心中倒是蓦地一滞，顷刻间竟忘了本身俯身下来到底为哪般。他自小随于寂泽修在宫内长大，寒寂城中环肥燕瘦的各式莺燕亦可谓是看了个遍。他夙来亦如宫内世人般觉着贤玥气度超脱、容颜绝世，可那份恍若置于尘凡以外的惊世之美，先前并不至于让他神思所牵……
再如本日，二人早已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此时似有轻风袭来，靠在岸旁的小舟遂之在湖中微微闲逛，而湖畔一旁的秋叶亦缓缓寥落。
“娘娘，这怕是不当……”
“娘娘不好了，舞旋宫那头出事了。”
合法贺钊略感宽裕之际，不远处忽而传来了一阵短促的法度。二人遂之正色抬首，却见原是刘真从望亭廊桥的另一端气喘吁吁地跑来。
贤玥眉心微蹙，她原觉得不过是舞旋宫中那几个宫女出身的嫔妃一如昔日般勾心斗角起了争论，不想竟有泼天大胆之人在宫中偷行轻易之事。
望着现在身边美若画卷般的窈窕淑丽的倩影，贺钊惯然紧握剑柄的宽掌不觉一松，心内竟不成自抑地微微发紧。合法他欲转头之际，却忽而发明贤玥光彩明艳的裙摆上不知何时沾上一枚枯叶。
望着面前身姿袅袅、神采稍显落寞的贤玥，贺钊不经多虑便信步上前启声道，“夜深露重，微臣护送娘娘一共前去吧。”
融融月色卧在那一泓碧水中，娟娟好像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