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十年踪迹，终殁霜飞雪（2）（煜倾，我们和离吧）

“心目心目，以心为目，皇上您真正缺的不是目，而是心！”

他压在我肩上的力道俄然减轻了稍许，却又俄然再次减轻，语气愈沉：“和离？”

“皇上如此谬赞，臣妾千万受不起。”我一偏头错开他道。

煜倾见我此言此举话一冷：“如何受不起了？”

“这就是皇上给臣妾的答复么？”我轻“呵”一声笑出声。

我没再答复他，对峙好久，终究缓缓吐出：“煜倾，我们和离吧！”

“臣妾有说错话吗？”我素颜的半边脸沉寂无澜，盛饰艳抹的半边脸颊却笑得花枝乱颤，“如果皇上以为臣妾的话失实，大可如梁元帝拂袖而去，刚好臣妾这泽芝殿久日未曾打扫休整，陋屋陋室，欢迎不了皇上您这位高朋。”

“你可知你本日当着群臣的面如许做，会有甚么结果吗？”煜倾的语气又比方才阴沉了几分。

“你……”煜聆听罢公然一口气没提上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莫非我们之间非要如许对话吗？”

“朕需求一个来由。”但是还未待我说完，煜倾便将我打断，用手扳过我的下巴，迫我再次与他相视，

乌云顷刻骤聚，覆盖着煜倾的整张脸：“何解？”

我还是淡淡道：“皇上后宫美人三千，贤德而有能者大有地点，臣妾仅蚍蜉之力，不敷为挂。”

“不然呢？”我抛去一个反问，咧嘴一笑，缓缓转过了身来。

我本欲再次偏头躲过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何如抵不过他的手劲，只得闭眼微微感喟：“既然已走到现在这般地步，倒不如给相互让一条门路，不是更好么？”

“没错，是和离。”我的语气陡峭而直接，“既然皇上始终不肯废了臣妾，那么和离……”

“如果朕偏不呢？”煜倾俄然走近我，一只手压在我肩上，凑下头来，鼻尖与我相碰，四目亦相对，“‘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即便妆半，皇后还是美艳动听。能娶得皇后如许才貌双全的佳妻，可谓朕之福也，又岂能废之？”

“皇上博学多才，莫非不晓得这典故么？”我端然坐着，缓缓道，“《南史・后妃传》中有言，‘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将至，必为半面妆以俟，帝见则大怒而出。’”

“可若朕说不呢？”煜倾的脸是冷的，辩白不出喜怒，“皇后这些年来掌理六宫之事鞠躬尽瘁，不管是在内廷还是朝中皆传为嘉话，如此贤德，朕怎忍弃之？”

“但和离一事，且非论世家大族，即便是在官方亦难脱人丁舌，更何况是我皇家？”煜倾沉默很久，方吐出如许一句话来，听上去冠冕堂皇，却让我的心又更寒了一层。

“结果首要吗？只要能达成目标，又何惧不择手腕？”我嘲笑一声，轻视道，“皇上是怕江山根底摆荡，还是怕被群臣暗里嚼舌根？以是说到底还是皇上您无私罢了。”

煜倾当即大喝一声：“你猖獗！”

没有眼泪，没有幽怨，连感喟都再找不到来处。

“夏婉莲，朕要你记着，只要朕没说废你，你就是朕的皇后，现在是，今后是，永久都是！”他蓦地减轻了手上的力道，一字字道，“你这辈子都休想分开朕，即便是死我们也将同穴而归！”言罢明黄的袖子一拂，大步拜别。

正如我所料，他瞥见我面庞的刹时当即白了神采，嘴角也跟着微微抽搐，好久才调涩问：“皇后这又是甚么意义？”

我望着他渐远的身躯消逝在了屏风的另一侧，兀自转回身去，看着自脸上的半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