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硝胭脂纷,逐权起兵戈(3)(夜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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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听他的呼吸声,我便晓得他没睡。
我送他出凤仪宫,就在他即将踏出宫门的最后一刻,一股莫名的情感突涌而出,我俄然奔上前去,从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固然他盔甲上的坚固的铁纽咯得我生疼,我还是久久不肯罢休。
但是,每一种结局都是一个弊端,每一种结局都是一场哀思,每一种结局都是一座以鲜血与白骨为砌而成的坟。
“如何了?”刘煜泽看我久久不动,扣问道。
我的内心从未像明天如许彷徨纠结过。
刘煜倾……
莫名的难受缠绕心头,我晓得明天我已经深深地伤了他。
我望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逝在了宫墙的拐角处,低下头冷静走回屋内,心境狼籍。
刘煜泽……
睁着眼睛到拂晓,双目格外埠酸涩。我勉强地爬起家来,却只望着寺人手中托盘上的盔甲发楞,这时煜泽早已经洗漱结束,自顾将盔甲穿上了身去,回过甚来,朝我悄悄一笑。望着他轻松的神情,我却心如泥浆翻搅。
久久无言中,他又伸出了手道:“我们走吧!”
一侧的窗子开着,夜风涌入,吹动落地的鲛纱帐幔飘摇而摆,月影也随之闲逛。
只是不知此次,谁胜,谁负;谁生,谁死。
我晓得,本日这一战,对他来讲可谓存亡之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我竟有些惊骇,惊骇这一别后,便是长生不见。
眼望着日头越升越高,俄然一阵喊杀声与兵刃交代的声响隔空传来,仿佛非常悠远,但传入耳中还是万分清楚。
“没……没甚么……”我马上收回思路,替刘煜泽将寝衣上的带子系紧。
当夜,我照平常一样奉侍刘煜泽换衣寝息,手偶然间触到他胸口的一道疤痕,凸起皮肤一道扭曲的狰狞,让我的手猛地缩了一下。实在刘煜泽满身高低都遍及着如许的剑印刀痕,只是平常未曾留意,现在刹然触及,竟是莫名的一惊。
而我们都是囚困在樊笼里的蝼蚁,只等着胜利者来主宰。
夜不成眠。
半夜半夜,我们俩背对着背躺着,他不言,我亦不语。
又是一场厮杀,又是一场皇权的争夺。
第二日天刚拂晓,便有内监前来叫早,并将刘煜泽的洗漱器具和衣服筹办好呈上来。不过筹办给刘煜泽本日的衣服不再是明黄的绣九龙团朝服,而是一副暗金色的盔甲。
但是我能如何做,又该如何做?本来就想好的,做刘煜泽的皇后只是一场买卖,只是为了救煜倾罢了,但是为甚么当我走到了这一步,我的内心倒是这般纠结难言?
因而又被他牵着,一步一步走下城楼,乘上马车回宫。一起上我大要虽平静,而内心倒是波澜澎湃。明天就是刘煜泽的存亡之战,而他竟仿佛一点也不担忧一样。
“再如何样,你也要对我点信心吧!”他又是悄悄一笑,抖了抖肩,转过了身来,俄然在我额头印下了柔浅的一吻,如同一瓣飘坠而下的杏花。而后也不待我答话,便接过一旁寺人递上的头盔,大步拜别,萧洒得仿佛是去赴一场昌大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