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李沁梅】：最是人间留不住，刹那清欢（8）

我终只摆摆手道：“晓得了，你先下去吧。”

那丫环定是不敢回嘴，只诺诺道：“皇后娘娘号令奴婢要照顾蜜斯全面，如果出了甚么岔子，奴婢定是担负不起，还望蜜斯包涵。”

“锦簇，你这就筹办些必须的用品，送李蜜斯畴昔吧！”皇后娘娘说着，俄然近我耳畔道，“实在我真但愿快些盼来，你唤我‘母后’的那天。”

“只是吹吹风罢了，哪来那么多讲究！”我用心放冷了声音，淡然道。

我走到庭苑花径的绝顶，见有一株梧桐树，树影深深，亭亭如盖。

到了储秀宫已是月华落满苑，我梳洗结束便躺倒在了榻上，原觉得怠倦了一天很快就会入眠，却不想是展转反侧苦衷难舒。越是躺着耗时候越是难受，干脆起家单独一人来到庭苑里漫步。

“蜜斯你怎能夜里坐这里吹风呢，夜里风凉，如果吹出病来可如何是好？”怎料我还未分开多久，皇后派来奉侍我的小丫环便追了出来，将手中的披风搭在我肩上。

不知为何，我忽觉心底深深一暖，正愣神间，已听皇后的贴身侍女锦簇道：“辇轿已经在外边备好了，李蜜斯跟奴婢过来吧！”

那便是李煜在《相见欢》中写的句子。

我才道了辞职欲离，却又听皇后娘娘出言：“这天这么晚了，你出宫也不甚便利，不如就在本宫这里暂住一宿吧！”

皇后娘娘沉默了好一会，缓缓站起家走过来，亲手将我扶起：“孩子啊，留你在我这里安寝，是因为本日有你伴着，我实在太欢畅，一时粗心了，还幸亏有你提示！只是这天的确太晚，车马夜行实在不太安然，而留你在这凤仪宫也确切有些不当。不如如许，你就在储秀宫暂住一宿吧，你看如何？”

待晚膳用毕，天气已是一片昏黑，我正欲请辞，未料皇后娘娘又与我叙话很久，直至铜漏的刻度漫过了戌时二刻，我再三告请，方准予我分开。

我便这么望着，想着，忽而轻笑一声，不自发地喃喃叹道：“真是‘孤单梧桐深院锁清秋’呵！繁春的圆月也好，暮秋也如钩新月也罢，哪怕是再腐败再澄彻的月光，也落不尽这深锁的天井，透不进这碧瓦红墙，照不透此民气的冷暖悲欢。”

我忙福身道：“谢皇后娘娘。”

听得皇后娘娘此言，我心底大惶，镇静跪下道：“臣女本日应娘娘诏进宫，得与娘娘游园且又共进晚膳，已深受娘娘厚爱，臣女无功无德，却得娘娘如此恩宠，传出去指不准会有人嚼申根子的。臣女位卑遭闲言无甚大碍，但娘娘您乃后宫之主，如果因臣女而获谣偏私，那臣女定是罪该万死。”

我单独一人站在树下，凉滑似水的月光倾泻下来，怎奈不知是不是树叶过分繁密，我各式寻觅，也寻不见哪怕只要一星寥落的光影，就连旁侧的宫墙，也被树影遮去了一半。俄然间，我想起一句词来，那是先生教会我识字后，我偶尔在一本词集里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