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滚刀肉
“不是有汤婆子吗？拿个瓷的汤婆子来，全当瓦锅用了。”
本来佛家腊八就是大节，天然是要过的，穿越帝钦定的端方，腊月月朔宫里送供奉到奉国寺、腊月初二王公亲贵送供奉、腊月初三文官、腊月初四武官，前面三日京中百姓，到了腊八那一日，奉国寺广开粥场，供信众取用腊八粥。
二丫头心道那老寺人明显是话里有话，季尚宫此人没有大要上那么伟光正，如此一来，幕后黑手究竟是闻皇后还是季尚宫？或者两人联手？
“妾身谢皇后娘娘宽宏！谢皇后娘娘宽宏！”丽嫔收了泪水，叩首如捣蒜道。
这宫里啊，甚么奇特的事都不能算是奇特，二丫头摇点头，“许真是你记错了。”
“不消了，被窝里还是挺暖的。”二丫头伸脱手，室温并不冷，所谓的冷约莫是内心冷吧，“雨丝，有吃的吗？我饿了。”
“那就是你跟绿萼一齐记错了，记得这宫里的事啊，别搞得太明白，也别再问旁人老寺人的事了。”
“皇上的意义呢，我们也都是苦出身，本身个儿的日子过好了，也不能忘了百姓，除了腊八施粥以外，进了腊月就在京里设粥场、发冬衣，周济百姓，这银子呢不从国库里出，从内库出，本宫想着皇上如此体恤百姓，自该夫唱妇随为皇上分忧，就自做主张捐了一万两银子的脂粉钱，过后呢，季尚宫提示本宫，此事做得不当，忘了宫中众位mm必定也有替皇上分忧之心，体恤万民百姓之仁，本宫晓得mm们也有贫有富，也不消把这事儿当何为么大事，捐一两银子也是情意，捐十万两银子也是情意……”言而总之，总而言之，捐款啦捐款啦！皇上都拿出私库里的钱了，皇后都捐了一万两啦，你们捐啊还是捐啊……
“女人，您醒了。”隔着一层帘幕在小床上值夜的雨丝闻声二丫头的床上有动静，立时坐了起来。
闻皇后瞧着她的模样，从内心往外叹了一口气，丽嫔就是这般，一身的贩子风俗，说轻了不管用，说重了就似如许告饶歪缠了起来，没准儿归去与至公主母女俩个还要一场，传出去又是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刻薄了她，吓着了她，拿抢走公首要胁她，直似个滚刀肉普通……如许的女人，能教出个甚么样的公主来？
“奴婢没记错，当时绿萼也在呢。”
“女人，我们没锅啊。”
又到了凤仪殿“晨会”，另有十五天就进腊月了，明天的重点是过年，本年是新朝的第一个新年，新朝初定，每件事都没有旧例可循，本年做的事，在来年就会成为旧例、端方。
“老寺人？”二丫头挑了挑眉，宫里不要说是老寺人，大洗濯以后，四十岁以上的寺人都没有了，如何会有一个老迈的寺人在呢？“这倒希奇了，今个儿白日你带我去瞧一瞧他。”
闻皇后有些悔怨没有一开端就把公主接到本身身边教养，到现在本身总不能真凭着丽嫔说错了话就带走公主。
“奴婢明白了。”
“不消，这不是有现成的火盆吗？拿进屋里来热一热就成了。”
她才不在乎宫里各种非常的目光呢，名声再好她也不成能再进一步了，更不成能复宠了，多捞些银子在手，才是实在惠。
丽嫔一传闻闻皇后要切身教养至公主，当场便似是吓住了，立时跪地救饶，“是妾身啖迷了心窍，一时没听明白皇后娘娘您的意义，觉得是要依着份位拿出一大注银子出来，没想到皇后娘娘您仁心仁意，原不是阿谁意义……求娘娘饶了妾身，不要将至公主带走！至公主是妾身的命根子……”
“苦衷？”二丫头笑了，“这世上啊再没有比你们家女人更没心没肺的了，我哪有甚么苦衷。”就算是有苦衷，又能与谁说呢？她俄然有点懂穿越帝了，孤家寡人啊……天底下最孤单的人莫过于天子，穿越来的天子更孤单十倍。
“唉！你看你！又来这一套！本宫不过是说了句气话，你就这个模样歪缠！成了！公主的份例再长两成绩是了，每一季再分外多做四套衣裳，不走外务府的帐，全从凤仪殿出就是了。你也不消捐银子了，本宫捐两千两，权当替至公主祈福。”
“想来是早晨冷，一个火盆不敷，奴婢这就去再端一个火盆出去。”雨丝瞧了瞧烧得还很旺的火盆说道，不管主子说甚么都是对的，说冷了，就要添炭盆。
二丫头察看着世人的神采，真的是出色纷呈，份位高的如诸葛文燕、孟小小、余婉婉这般，家根柢厚，薪水高，犒赏多，进京之前也没少发“战役财”，在宫外也各有赢利的财产，天然不把一万两以下（捐款不能高于最高带领）的捐款定额放在眼里，份位低又不受宠的嫔妃可就难堪了，她们本来就没甚么钱，那点月钱本身用还不敷呢，更何况过年了总要打赏辛苦服侍本身一年的宫人，出身好些的还好，写封信回家要钱就行了，出身差的，家里人恨不得让她多寄些银子渡年关呢，拿里有钱补助她？就算是捐款随便，可儿总有攀比之心，哪个情愿被人背后说穷酸、量小、鄙吝呢？
“刚到寅时。”
“奴婢倒有件事想跟女人说……”雨丝把那一日她跟绿萼去摸福字牌时碰到的事跟她说了，“奴婢瞧着季尚宫，好似认得阿谁老寺人。”
因而就有人神采安静，有人歌功颂德，有人一肚子委曲了，另有人干脆大声抱怨了起来，敢抱怨的人天然是有些底气的，比如最大声的丽嫔，起先约莫是有人悄悄问她捐多少银子，她大声地答复道：“捐甚么捐啊！谁有钱谁捐去，我是分文皆无的，公主大了总要有些面子，没银子哪儿来的面子？要做衣裳要打金饰不说，宫里的嬷嬷、尚宫、女使、寺人，有头有脸的，没头没脸的，哪个不要红封赏钱？我还指着谁捐我点银子打发我过个承闰年呢。”
“猖獗！”闻皇后可贵的冰脸，她一拍凤椅扶手坐了起来，“丽嫔，你得了失心疯不成？本宫先前便说了，多有多捐少有少捐，没有不捐也是成的，满屋子里的人都听懂了，也都明白了，偏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好似谁逼迫你拿银子普通，你既说银子少养不起公主，明个儿就把至公主送到凤仪殿来，本宫亲身教养！”
“丽嫔，你不想要捐银子，便不捐，别往至公主身上扯，至公主的衣裳、金饰，自有份例，她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哪个敢委曲她？”诸葛文燕从丧子之痛中规复了过来，脸上的肉少了些，脸显得有些刻薄，提及冷言冷语来，声音跟刀子似的，听着刺耳。
“女人奴婢刚才正想说呢，那天以后，奴婢悄悄的问了宫里别的人，都说没有此人，宫里没有这么老的寺人，说奴婢八成是撞了鬼。可女人您说，哪有一群人一起撞鬼的？奴婢不信邪，悄悄的溜到花圃子里去找那老寺人，可扫园子的寺人偏说只要他一人打扫花圃子，没老寺人此人，您说奇特不奇特。”
二丫头的梦境却不似窗外的景色普通夸姣，而是混乱浑顿的，梦醒时除了头疼以外，只要某种深切骨髓的酷寒。
“这个别例好。”雨丝披上衣裳，到了外间屋拿了盛在盅里的薏米红豆羹，拿下火盆的罩子，放上铁架子，将汤婆子里灌满了水，把盛羹的汤盅放在内里，放到铁架子上，不到一刻钟就热好了。
白龙教自称是佛教分支，教主宿世乃是西方如来送来的白龙使者，穿越帝出身白龙教，天然也要自称信佛，又假托是罗汉转世，真龙天子，立国时就在皇城的东边盖了奉国寺，请了高僧大能做主持，孟堂斌很及时的驾崩了以后，又说他功德美满，封了个罗汉与他，单设一殿供奉。
“份例？”丽嫔倒是不怕诸葛文燕的冰脸，她高低打量着诸葛文燕，特别是诸葛文燕昭君套上鸽子蛋大小的明珠，这明珠乃是百年一遇的南海珠母，十月里晋上的，皇上为了安抚诸葛文燕的丧子之痛，将此珍珠赏赐给了她，“皇贵妃您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份例不成？宫里那点份例，吃不饱饿不死罢了！”
窗外的雪下了整整一夜，红墙黄瓦的宫殿被乌黑的雪覆盖，壮严厉穆以外平增加了些许的仙风道骨，远远看着，竟像是人间瑶池普通。
“这么早。”难怪天这么黑，二丫头打了个呵欠，脑筋却复苏得不得了，这约莫是她穿越以来头一次失眠，“这屋里如何这么冷。”
“这个天儿啊，围着火盆吃烤土豆、烤地瓜、炒黄豆都是极好的，偏我们在宫里，甚么都没有。”二丫头说完就笑了，这宫里啊，金的银的玉的紫檀的黄花梨的，堆山填海的，可如果断了吃食，真的是要守在金山上饿死。
“女人，您是不是有甚么苦衷啊？”雨丝谨慎翼翼地问她。
所谓上行下效，京里官员九成都是信佛的，百姓信佛者更是无数。
“女人……”雨丝欲言又止。
“昨个儿早晨吃的薏米红豆羹另有些剩的，奴婢拿去茶水房热热。”凤仪殿的茶水房是不熄火的，只是离二丫头住得屋子有些远。
“雨丝，甚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