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堕诡计储君纳妇 慰痴情少女偷香(1)

本来太子衷年已十二，武帝欲为他择配，拟纳卫瓘女为太子妃。充妻郭槐，早思将己女许配太子，公开里纳赂宫人，托她们向杨后处说合。妇人家耳朵最软，屡经摆布提及贾女，说她如何有德，如何有才，不由的羡慕起来，便乘武帝入宫时，劝纳贾女为冢妇。武帝摇首道：“不成，不成。”杨后惊问何因？武帝道：“我志愿聘卫女，不肯聘贾女。卫氏种贤，并且多子，女貌秀美，身长面白，贾氏种妒，子息不蕃，女貌丑劣，身短面黑，两家相较，好坏分歧，莫非舍长取短么？”初意原是不差。杨后道：“闻贾女很有才德，陛下不该刚强成见，坐失佳妇。”武帝仍然不答。杨后又固请武帝拜候群臣，证明可否。武帝方略略点首。越宿召群臣入宴，与论太子婚事，荀勖正得列座，力言贾女贤淑，宜配储君。再加荀瓘冯紞，亦极口奖饰贾女，说得天花乱坠，娓娓动听。武帝不觉移情，便问：“贾充共有几女？”荀勖答道：“充前妻生二女，已经出嫁，继配生二女，尚未字人。”武帝又问：“未字二女，春秋多少？”勖又答道：“臣闻他季女最美，年方十一，恰好入配青宫。”武帝道：“十一岁未免太幼。”瓘即接口道：“还是贾氏三女，已十有四龄，貌虽未及幼女，才德比幼女为优，女子尚德不尚色，还请圣裁！”好一个有德女子，请看将来。武帝道：“既如此说，不如叫贾氏三女，入配吾儿。”勖等闻言，便离席拜贺。媒人做成了，我且当为媒人道贺。武帝也有忧色，再令勖等退席，续饮数巡，方撤席而散。是日充正还都，荀勖等一出殿门，便欢天喜地，跑往贾府称贺去了。

扶风王司马亮，方都督雍凉军事，急遣将军刘旗往援。旗闻胡烈败没，不敢进击，但在中道逗留。那寇警日甚一日，连洛都中亦屡有急报，高低震惊。武帝乃传诏责亮，贬亮为车骑将军，并饬亮执送刘旗，处以极刑。亮复称节度无方，咎在臣亮，乞免刘旗极刑。武帝更下诏道：“若罪不在旗，当有他属。”因将亮免官召归，另简尚书石鉴为安西将军，都督秦州军事，出讨树机能。更命前河南尹杜预为秦州刺史，兼轻车将军。预与鉴素有宿嫌，鉴欲借此陷预，遂令预孤军出战，不得延期。预知鉴成心难堪，答信回嘴，大抵说是“胡马方肥，势又甚盛，不成轻敌。且官军远行乏粮，更难久持，宜并力运足刍米，待至来春大进，方可平虏’等语。鉴得书大怒，即劾预镇静寇势，挠阻士心。有诏遣御史至秦州，囚预入都，械付廷尉。幸亏预为皇室懿亲，曾尚帝姑高陆公主，外线一通，便有人出来解免，想总不过杨后等人。援照议亲减罪故例，准他图功自赎。预才得出狱，还归私宅。那石鉴一再出兵，统被树机能击退，日久无功。忮忌如是，怎能有成？到了泰始七年，树机能且与北地叛胡，相互保持，进围金城。凉州刺史牵弘，复为所杀。畴前高平公陈骞，尝言：“胡烈牵弘，有勇无谋，不堪重担。”武帝觉得讳言，及二将前后阵亡，方悔不消骞议，但已是无及了。

因而趁着秋狝时候，再简将帅，特任鲁公兼车骑将军贾充，都督秦凉二州军事。这诏一下，累得贾充日夕徬徨，不知所措。他本来没甚韬略，徒靠着奉承巴结伎俩，得列功臣，看官阅过上文，应知他有两大功绩，第一着是与弑魏主，第二着是劝立冢子。嗣是邀殊宠，位上公，盘据朝堂，党同伐异。太尉临淮公荀勖，侍中荀勖，越骑校尉冯紞，皆与充和睦，朋比为奸，独侍中任顗，中书令庾纯，朴直守正，不肯附充。充长女荃又为齐王攸妃，恺等恐他威焰日加，必为后患，可巧武帝择将西征，遂入内密陈，请命充都督秦凉。武帝竟允所请，突然颁下圣旨，迅雷不及掩耳，几令充莫名其妙。及仔精密查，方知由任顗等所荐举。外示推许，实是架空，不由的懊恨非常，但又没法推让，只好遁词募兵，拖延数月；到了寒信迭催，不便再挨，只好硬着头皮，上朝告别。百僚往饯落日亭，盛筵相待，酒至半酣，充离座换衣，荀勖亦起家随入，两人得一处密谈。充皱眉道：“我实不肯有此行，公可为我设策否？”勖答道：“公为朝廷宰辅，乃受制一夫，煞是可爱。勖为公筹划已久，苦无良策，近得宫中动静，却有一隙可乘，若得成事，公得意免远行了。”充问有何事？勖又道：“闻主上为太子议婚，公另有二女待字，何不乘此营谋，倘蒙俞允，是遣嫁在迩，主上亦不使公行了。”充奸笑道：“恐无此福。”勖凑机道：“事在报酬。”说至此，又与充附耳数语。充喜出望外，向勖再拜，恨不得跪下叩首。死力描述。勖仓猝答礼，握手并出，还座痛饮。待至日暮兴阑，相互方才告别。充缓缓就道，每日不过行了数里，老天成心做人美，竟连宵降雪，变成一个粉妆玉琢的天下，千山皆白，飞鸟不通，何况这远行军士呢？充即遣使飞奏，说是雨雪载涂，难以行道，唯有待晴再往一法。公然皇恩浩大，曲体军心，便令充折回京都，缓日启程。充喜如所期，仓促还都。时来福凑，皇太子结婚题目，竟被充活动到手，得将三女许字青宫，这恰是一大丧事，差未几似锦上添花。

却说树机能拥众造反，气势甚盛，雍凉边疆，多被劫夺，十室九空。晋武帝本恐杂胡反叛，尝从雍凉二州故乡，析置秦州，并遣胡烈为秦州刺史，令他屯兵镇守，谨防胡人。胡烈莅任，甫及一年，树机能便即蠢动。烈当然督兵往讨，与树机能对垒争锋。树机能确是灵巧，先用老弱残众，出来诱敌，略经交兵，顿时遁去。烈三战三胜，便鄙视树机能。树机能乃自来应战，待烈出营，即麾众发展，烈追逐一程，树机能退走一程，至烈欲收军返来，他又拨转马头，作进逼状。好几次相持不舍，激得胡烈性起，向前直追，约行数十里，见前面都是乱山深箐，险恶得很，树性妙部下，统向山谷中跑入，杳无人影。烈未免惶惑，且未知此处地名，只好勒兵不进，谁知山冈上一声胡哨，竟张起一面叛旗，旗下立着一个番酋，戟手南指，口中呶呶不休，约莫是唾骂晋军。不过诱敌。烈又忍耐不住，策马抢先，驰入山中。顷刻间叛胡四起，把晋军截作数段，烈抵触不出，身受数创，创重身亡，部下军士，大半陷没，逃归的不过数人。看官听着！这处所叫作万斛堆，山上立着的番酋，就是秃发树机能。树机能既诱杀胡烈，势益猖獗，西陲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