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浴 火】
关羽潸然泪下，紧紧执住刘备的手：“大哥，我们不会丢下你，我们兄弟一块冲出去！”
刘备、张飞齐声惊呼：“使不得……”
却见关羽缓缓转过身――老天！他的全部后背铠甲全烧光了，皮肉都烧成焦黑，酱红色的肌肉，惨白的肌纤维都可看得清清楚楚……这伤势之重，比起刘备都不遑多让，堪与周泰比拟，难以置信他是如何忍耐的。不过想想此君有刮骨疗伤的事迹，也就不难了解了。
四周不时划过一道道火影，击穿船板，引燃船帆，烧断缆绳，更将一个个来不及跳江的士卒变成狂舞的火人。船上惨嚎，江上悲呼，交叉成一副人间炼狱。
龙狼军兵士目睹一条升起大纛的战船逆流而下，直冲而来，当即掉转十余架投石机方向，麋集的火球如流星急坠，砸得水柱冲天，焰高五尺。
“快，快将周都尉抬起，分开这里！分开这里！”周瑜一叠声大呼，嗓音都变了调。
这一喝，关平才终究收声。是啊，陪父共赴死是尽孝，为亡父收殓骸骨，归梓安葬更是尽孝。张飞也被刘备以一样来由劝离。
关羽不为所动。
他苦等的人，终究来了。
在这一刻，江东军的批示体系全数瘫痪，从各级批示将领，到浅显士卒，全都在逃命。纵有聪明如海，力拔江山，然水火无情，非人力能够顺从。即使是三国最强三大枭雄聚会，但面对此人造灾害，也只要各自逃命的份。
烈火熊熊，终究将船淹没。
关羽痛斥：“咄！莫非我等欲求一收殓骸骨之人亦不成得乎！”
关平长跪不起，将头磕得鲜血涔涔，不肯舍父而去。
三枭雄争相逃命，一冲下望楼便各奔一方：孙权等江东将领奔水寨后门；刘备在张飞保护下奔向左边水门。要与关羽汇合；而曹操父子目睹局势已去，不想跟着江东众一块垮台，带着一众扈从奔右火线船埠而去。
终究，远处传来一个熟谙的声音：“二哥，你在那里……”
至此，孙曹刘各奔东西，三家联盟分崩离析。
这些铁球所用的铁料，都是炼钢残存的铁渣。在辽东平郭，如许的铁渣废料，足足堆积有一座小山高。马悍在投石机出炉以后。就曾想操纵这些铁渣制成铁球攻敌，毕竟打磨加工石弹很费工夫。能废料操纵最好。不过尝试证明，因其质地疏松、脆性大，对城墙粉碎力差，只能砸人砸物。因而马悍提出红烧铁球，一试之下，其结果堪比戍守方的铁汁，极其可骇。
火球如何会爆炸呢？莫非是空心球？实际上还真不是。
关羽柱刀于地，坐在船头船面上，神情麻痹，如同一尊雕塑，木然不动。此时的关二爷，已没了昔日威风，绿头巾烧破了几个洞，红脸膛被烟熏得黑一道，紫一道。一把美髯都烧糊了。脸上还稀有道划痕，最深一道皮肉都翻卷起来，却并不流血――这也算是烙铁片独一的好处。能够止血。
……
关羽仍然一动不动。
刘备不但受伤了。并且伤得很重，他的一条右腿被砸得扭曲变形。严峻烧伤，一看就晓得方才流亡过程中，很不幸中了“大奖”。在汉末这个随便一支流矢就能夺走一员大将性命的年代，如许的伤势绝对是重伤，光是一个前期传染，就足以令刘备死三回。
潘璋因多喝了酒，反应比凡人慢一拍，跑在最后。望楼轰然倒下，潘璋只吼怒一声，便被完整埋葬。不幸江东军一员虎将，连与龙狼军比武的机遇都没有，便丧生废墟。
张飞后背着火，烧得头发皮肉滋滋作响，他却一脸憨笑：“我想起来了，咱兄弟三人不是赌咒‘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么。我不能这般一走了之。要死死一块。”
孙权回顾看到。还来不及放声一恸，耳边传来董袭的大呼：“主公伏下！”旋即被强力按倒。
不时有落空的火球砸入水中，激起高高的水柱，水面滋滋做响，腾起一股股白烟，在江面上空聚成氤氲气雾，与江岸上的黑烟云层构成激烈的吵嘴对比。当火球击中江东军水寨用于防备的火油罐时，焰火四溅，数百士卒变火人，那腾起的火焰，几近烧红了天空。
烈火中，传出刘备沙哑的笑声：“昔桃园结义，满园灼灼，今共赴难，烈焰昭昭……”
这等两重伤害，足以令人刹时落空低抗力，媲美地理大发明期间海战的大杀器“葡萄弹”。
关平伏于父亲膝下。与几个扈从苦苦要求：“将军，快走吧。这船就要沉了！”
当他们刚从望楼奔下，逃出十余丈时。身后轰轰数声，望楼连遭重击，在黑烟赤焰中轰然倾圮。
关羽惊觉而起，大呼：“大哥！三弟！”
轰！一颗火球从天而降，距一行流亡者十步摆布炸成百十碎片。四溅激射。孙权一行，有一半人被这堪比烧红铁汁的可骇碎片涉及，结果的确是灾害性的。
世人惶惑而逃，身后摆布，不时有火球落下，一声声摧人灵魂，丧民气胆。
因为铁球铁质松脆，烧红以后又发软，从十几丈高空落下，着地必碎，崩裂成大大小小数十块，乃至崩散成近百块铁屑。这些小如米粒，大如指甲的铁屑片，在普通环境下顶多划人皮肉，但在高速坠落破裂激射下，变成动能微弱，堪比弩矢的锐器。更可骇的是，这些锐器还是烧红了的，每一个被击中身材的江东将士，都如同生受烙肉之刑。
关羽深吸一口气，决然点头：“好，三弟与平儿一起走。我与大哥留下诱敌。”
轰！一颗火球打在舱顶棚，舱顶破裂，敏捷引燃舱内物，半船皆火。
当这一颗火球着地爆裂之时，首当其冲的，就是在步队火线开路的虎将周泰。周泰在江东诸将中，以浑身伤疤闻名。每一道伤疤，都是光荣的意味，而这一下就添了不下二三十道新疤。红亮的铁片穿透皮甲，射入皮肉，乃至贯入肚腹，如同数十根烙铁同时刺入身材。这类痛苦，不是凡人能忍耐的。
轰轰轰轰轰轰！流火四溅，赤珠乱飞，黑烟满盈，烈焰腾空。
蓦地火焰急动，火影平分，一人猛冲而入，恰是张飞。
孙权神采惨白，面肌抽搐，咬牙点头：“无事。”手掌悄悄按鄙人腹部，摁得紧紧……
说话间，又是轰地一声巨响，世人吓趴一片，定睛看去，幸而远在二十步外，又被混乱之物遮挡，未受涉及。
周瑜、程普等武将，冒死保护孙权逃下望楼，向水寨后门逃去。这对周瑜、程普诸将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自领军以来，他们从未在作战时抛下军队逃窜。更别提连打都没打，一开战就逃命了。但有甚么体例？血肉之躯，怎能与铁火对抗？
（感激大盟！感谢赵无恤2014、ufgw、乖宝宝555）
程普仓猝回身，高低打量一番孙权：“主公无事吧？”
当最后几个扈从四散而逃时。唯有关平伏地不动，誓与乃父同存亡。
但很快，关羽就发明不对，低头一看，大惊失容：“大哥，你、你受伤了。”
而最糟糕的是，因为望楼堆积了江东军几近全数领袖人物。以是第一波进犯，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投石机是对准这夺目标目标狂轰。
天空无数火球，拖着尾焰重重砸在水面、地上、船舱、白帆、木栅乃至身躯……不管人、物，沾着就燃，擦着就烧。举目所见，到处是燃烧的物体，惨嚎疾走的士卒，满地打滚的火人，战船上不堪烤灼跳水逃生的军兵。
刘备扶住两个义弟的肩膀，吃力坐下，两腿箕张，强忍痛苦，点头道：“你们走吧，我是活不成了。将我的大纛升起，吸引敌军进击，你们坐小舟突围。”
当三兄弟再聚会时。不由紧紧拥在一起，涕零而下。
黄盖、蒋钦的手足都各中了一记，二人用衣衫下摆裹住暴露皮肉外的一点铁屑，咬牙拔出，眉头剧跳。看看本身只中了一片就如此难忍，那周泰中了几十片……想想就令人倒抽冷气。
火球、烈焰、浓烟、焦尸，一片火海，火人狂舞……这可骇气象，好像末日来临。
刘备与关羽一齐伸手挽住张飞，相视豪笑：“好，说得好！你我兄弟三人，情同手足，恩同骨肉，岂可分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遂此志，不亦快哉，哈哈哈哈！”
滚滚浓烟中，江面上划来一条小舟，舟上只要三五人，立于船首的。恰是满面焦心的张飞，而刘备，则横卧于舱。
环境已经很清楚了，刘备、关羽身受重伤，逃与不逃都没差。与其象条丧家之犬，东躲西藏，终究还是不免一死，不如轰轰烈烈战死疆场。而张飞与关平只受重伤，逃出去另有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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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被涉及的扈从惊呼惨叫，倒下一片，满地打滚，痛苦不堪。
芦苇荡里的关平，望着江面那一团火，噗通，重重跪在浑浊泥浆里。(未完待续)
刘备、关羽齐声惊呼：“三弟……”
望着张飞、关平登上小舟，垂垂消逝于烟雾中，刘备、关羽相视而笑。关羽将“刘”字大纛挂在长刀之上，一手柱刀，一手搀扶着刘备并肩坐在船头，毫不睬会身后垂垂逼近的火势……
周泰收回惊天动地地大吼，浑身颤抖，跪倒在地，冒死用拳头捶地，鲜血淋漓兀自不觉。最后实在抗不住，生生痛休克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