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庄明景以诗初窥人
没错，是要钱，不是乞贷。
贾琏翻开一看，里头是一叠银票，一千两。
贾琏先是眼睛一亮，通判虽是六品，可倒是实职，又有贾家的家世摆着，很轻易升迁，只是……顺宁府，那但是在滇南，偏僻不说，还很乱。再者，眼下贾家这个局面，他哪儿离得了身？不说别人，只怕他老子都不乐意。
“一个爷们儿家，有话就说，吞吞吐吐何为！”林如海茶碗悄悄一扣，一声脆响在厅中格外刺耳。
“老太太说的？”林如海确切有些不测，碰到这等事，旁人上赶着送钱那叫叨光，这么反过来朝亲戚张口算如何回事？贾家哪怕现在出的少进的多，到底国公府第，特别是贾母，不成能不要国公府的脸面。
农户乃是世代书香，非论男女皆自幼读书识字，庄黎也见过家中姊妹们的诗，虽也好，灵气却远不及手中这首。
“姑父！”贾琏傻眼了，晓得触怒了林如海不免悔怨起来，到底本身出息要紧，好不轻易林姑父帮把手，竟猪油蒙了心的游移起来。贾琏恨不得给本身两巴掌！
“下去细心想清楚！”贾母将一干人都轰了出去。
“如本年底各地官员要进京述职，也是谋官的好机会，前日吏部一名同僚说顺宁府通判出缺，你如成心，我便令人办理为你留着，你年后便可去上任。”
“哼！”王夫人对着邢夫人可没甚么好脸子，甩身就走了。
待林如海走后，庄黎先扫过纸上的几个题目，心下稀有，又看向书架上的书。自来了这里林如海便待他极好，书房更是许他随便收支阅览，刚做过文章故意歇歇脑筋，庄黎便筹算挑本书看。偶然取出一本本国纪行，翻开看时发明是本手抄本，内里笔迹隽秀工致，似女子手笔，忽而想起林家有两位蜜斯，只怕是某位蜜斯抄来的书送给林师叔消遣的。正欲将书放归去，却从书里飘出一张纸来，其上笔迹与书中系出一人之手，写着一首梅花诗，用词新雅、风骚新奇，以诗观人，可窥其聪明工致、傲骨天成。
“……是二太太说府里没钱了，发起向亲戚们借一些做周转。”贾琏顿了顿，还是将王夫人兜了出来，这番话已是润色过了。照王熙凤转述，王夫人当时那口气美满是高高在上，好似跟亲戚要钱是给了天大的颜面一样，完整不感觉有人会回绝。
王夫人已是站了起来，看似如平常普通恭敬的垂首听训，倒是紫涨了脸，满眼仇恨，只双手死死攥着忍住了肝火。现在她乃是贵妃之母，谁不凑趣阿谀，偏这老虔婆总端着婆婆的款儿压着她。
出了门，邢夫人似笑非笑的觑了王夫人一眼：“弟妹吓坏了吧？哎哟，刚才也吓了我一跳，谁想到老太太俄然恼了。要我说也是弟妹不懂事，常日里老太太多疼你，你如何就往老太太内心儿上扎刀子呢。再说了，你们王家是有钱，可儿家林家清贵啊，现在林姑爷但是简在帝心的一品户部尚书！指不定你们家老爷将来还要希冀林姑爷提携呢。”
贾琏想到上回林姑父还主动要帮他谋官儿呢，事儿没办成前，他聪敏的没张扬，连王熙凤都不晓得。因而贾琏讪讪苦笑：“姑父容禀，实在是这回的事儿侄儿没脸张口。宫中老贤人恩情，特特下旨许嫔妃回家探亲，我们家娘娘入宫多年未曾得见，现在刚得赐封就赶上如许隆恩，老太太太太老爷们便想接娘娘回家骨肉团聚。只娘娘毕竟身份高贵，若要请娘娘返来，家中天然要筹建驻跸关防之所。老太太说家中现银子不凑手，一时难以筹措大笔银钱，以是遣侄儿过来向姑父乞助。”
林如海心中感慨，这庄黎小小年纪却心有丘壑，文章不但头绪清楚言之有物，且文采不凡，又有一手标致的馆阁体。若旁人在他这个年纪有如此才调，不免锋芒毕露或持才傲物，偏他虽有棱有角却不一味鲁莽，犹善机谋。此子若入宦途，只怕是一代权臣！
贾敏活着时与王夫人便有些龌蹉，固然贾敏出于家丑不成传扬哪怕在他跟前也不大提，但两人伉俪，怎能够一点儿不知。姑嫂间的嫌隙他不大实际，只王夫报酬人道情有些看不上眼，总归是别人的家事，直到厥后黛玉在贾府遭受的统统，才令他对王夫人讨厌起来。王家教女儿推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家只粗粗认得几个字，诗词文墨一窍不通，只在女红管家高低工夫，又是武将之家出来的，对权势金银看的极重。王夫人与王熙凤那对姑侄便极其类似，是以王夫人提出这话倒不料外，只贾母竟也点了头……
贾琏实在没脸张嘴。
“明景谨遵师叔教诲。”庄黎执礼恭送。
临走时林如海叮嘱庄黎：“你明天做的文章我看了，非常不错，若无不测来岁的乡试当是能过。现在你捡着我圈出的几个题目再练练，常日里可寻些喜好的书读，待开春也去内里与朋友郊游议论，于你有好处。”
在外头厅里，林如海端着茶不言不语，下首坐着的贾琏倒是面有难色，几番张口欲言都没发作声来。实不是贾琏故作姿势，而是这回的事普通人都张不开嘴，内心不由抱怨王熙凤没帮手拦着，里头一句话，却要他来跑腿丢脸。虽说他打理碎务惯了，却还是荣国府的琏二爷，哪有国公府的爷们儿张口去问亲戚要钱的？
想通这些，林如海道：“这等事，也是难为你了。”
邢夫人只觉扳回一局非常畅快，可想到十几万两银子落入了王夫人手里，又妒忌的心肝儿疼。想了想，命人立即备车，要将此事奉告大老爷晓得。
隔了几日林如海休沐，正在书房问庄黎的书，却见福伯从外头出去，说是贾琏来了。
不料竟听到这话，贾琏一时候五味陈杂，干笑说不出话。
“琏二爷，这是我们老爷托我转交琏二爷的，说尊府出了娘娘，此为道贺，聊表情意。”福伯递上一只木匣子。
思及贾母曾几番提及两玉婚事，他未授官时也曾冷酷过，现在怕是又想旧事重提，拿此事来摸索他的态度罢了。
林如海内心有了底。
“……只是家中要建探亲别院，又要筹办娘娘探亲，实在是脱不得身，老太太老爷们必是不肯的。”虽有这个启事，但贾琏也确切舍不得分开府里去刻苦，何况建那么大的探亲别院，能捞多少油水！这荣国府本就该他担当，他不拿也是被二房捞走。
贾琏带着一千两银票回了府，贾母看了一眼神采淡淡，并未说甚么，反倒是王夫人面色僵冷，口里硬邦邦的说道：“娘娘探亲是多么光荣的大事，我娘家哥哥传闻后令人送了五万银子，薛家出了十万，林姑爷这般，可见是林姑奶奶去了，林家与我们府上生分了。”
上首的贾母毫无预警的仍了手中茶碗，直直砸在王夫人面前，啪的一响，惊得一侧的邢夫人几乎尖叫着跳起来。只听贾母冷声斥道：“话里绕上我的敏儿做甚么，那也是你能说的？我们家建探亲别院，亲戚们出钱是他们的情意，岂能由着你挑多挑少，更加不懂端方！”
林如海见他烂泥扶不上墙，一时候也懒得理睬，起家就走。
“如何，嫌苦？舍不得你们府里的银子？”林如海如何看不透他的心机。
不知是哪位林女人所做？
庄黎不动声色将诗稿夹回书中，重归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