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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宁纵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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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灵苏出了一场透汗,四肢虚软,真气却很健旺,活泼泼有如贯珠,顺着经脉来回转动,面庞嫣红诱人,仿佛菡萏初红、澄霞映波,坐在花间柳下,格外清艳脱尘。

“十三妹!”徐妃笑道,“我晓得你宅心仁厚,不忍见人刻苦,更不肯皇家内哄。可你也瞥见了,树欲静而风不止,陛下一意孤行,非要将诸王置于死地,先燕后宁,那是肯定无疑的。两家若不联手,只会被朝廷各个击破。你只要宁王一个同母哥哥,真的忍心看他重蹈湘王和周王的复辙么?”

“败算?”

燕王抿着嘴唇,神采阴沉,两个儿子也不觉得然。徐妃沉默浅笑,不置可否,只要乐之扬明白朱微心中煎熬,说道:“公主殿下,我陪你走一趟!”

“大宁?”朱微打了个突,“真要把哥哥卷出去?”

乐之扬半信半疑,只觉朱棣所言不尽不实,当下说道:“诸军北上大宁,北平空虚,兵少将寡,如何抵挡朝廷?”

她身形轻巧,招式萧洒,身子飘飘转转,袖掌高低翩然,穿行于乱花丛中,却未曾碰到一花一叶,仿佛一个白蒙蒙的幻影,疾如风,逝如云,缥缈回旋,所过无痕。

朱微正为此事忧愁,听他一说,哭笑不得。叶灵苏更加慌迫,白他一眼,挺身跳起,使出一起“水云掌”,一来粉饰窘况,二来查验伤势。

朱棣看他一眼,笑而不答,朱微诧道:“这跟哥哥有甚么干系?”

朱微呆怔不语,心机狼籍如麻。朱棣微感不耐,说道:“十三妹,你有何顾虑,无妨说来听听?”

“我早想前去大宁,但是……”朱微看向寝殿,欲言又止。

朱棣笑道:“一来瞧瞧叶帮主的伤势,二来确有要事,须跟十三妹商讨。”

此话颇合道理,乐之扬转念一想,朱棣时下有求于宁王,与之反目,必将背腹受敌,朱棣并非笨拙,理应不会出此下策。

这几句话有如纶音,朱微又羞又喜,禁不住将头埋在徐妃肩头,徐妃抚摩她的秀发,笑盈盈看向乐之扬。后者倒是发怔,他与朱微身份差异,换了承平之世,休想堂堂正正迎娶公主,现在皇族内争、乱世复兴,乐之扬屡立奇功,已是燕藩高低的大功臣,此时迎娶朱微,倒也名正言顺。这件事虽在料想当中,燕王当真说出,乐之扬仍觉心神摇摆,只觉是耶非耶、难以置信。

乐之扬定必然神,问道:“道衍和尚呢?”

“北平大宁,唇亡齿寒。”朱棣神采寂然,“李景隆攻灭燕藩,必将顺势北上,当时宁王不死即降,即便降了又如何,朝廷也会关他一辈子。”

乐之扬欲言又止,徐妃忙说:“十三妹说的是,燕王一走,群龙无首,守住北平,还得仰仗足下。”

这一日,乐之扬为叶灵苏疗伤,远隔三尺,挑动真气,十四条经脉便如十四根琴弦,按宫引商,飞徵流羽,强则抑之,弱而鼓之,叶灵苏只觉体内真气蹿来蹿去,所太轻重冷热麻痒酸疼,各种感受此消彼长,身子仿佛浸在热醋当中,又酸又胀,发热发烫,直至浑身香汗化为袅袅白雾,乐之扬这才抱元归1、收功起家。

朱棣大笑两声,谛视凝睇朱微,说道:“朝廷倾半国之兵,号称百万,打击北平。”

“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乐之扬说道,“宁王如果尊崇朝廷,要么如谷王、辽王普通弃军南归,要么挥军进逼松亭关,与朝廷夹攻北平。可他按兵不动,朝廷必然以为他有异心,灭了燕藩,下一个就轮到他了。大宁孤悬塞外,朝廷不必用兵,只要断绝补给,大宁也会不战而亡。”

“认得!”乐之扬笑道,“你晓得他们上哪儿去了?”

思考间,忽见马车窗帷拉开,朱微的面孔微微闲逛,当下纵顿时前,两人隔窗对望,心中难以刻画。朱微眼眶泛红,忽地轻声说道:“我去了,你等我返来!”

“他么?”乐之扬沉吟,“自大甚高,虚有其表!”

朱微不觉动容,咬着嘴唇,仍不作声,只听乐之扬又说:“王爷的战略派头极大,可有一个费事,倘若宁王不肯南下,或是朝廷先行一步攻破北平,当时王爷丧失底子、岂不任人宰割?”

叶灵苏表情大好,不觉笑道:“如许落拓度日,也是宿世修来的福分。”忽见朱微痴痴望来,不由问道,“你看甚么?”

朱微点了点头,双眼忽又潮润起来,只怕哭出声来,猛一咬牙,拉上窗帷,蜷成一团,眼泪到底流了下来。

“这儿住了几位故交。”乐之扬漫不经意隧道,“我来拜见他们,谁晓得倒是这副风景。”扫视四周,不堪迷惑。

“不对!”施南庭点头,“平常蟊贼可没有那等技艺。”

乐之扬见他身为守城主帅,意气低沉,倘若雄师压境,北平城凶多吉少。乐之扬心生忧愁,但是不擅军事,思来想去,也想不出甚么奇谋奇策。

她回身进屋,出来时双目微红,眼角泪痕犹存,寝宫门前人影闲逛,惊鸿一瞥,倏忽不见。

乐之扬乐得安逸,干脆将军务丢给副将,自个儿呆在王府为叶灵苏疗伤。几经发挥,驭劲之法更加精纯,叶灵苏病愈神速,十余今后,已能下地行走,体内真气流转,渐可把握,进而津润五脏,精力与日俱增。

施南庭和杨风来对望一眼,均是惊奇不定,施南庭沉声道:“你认得八部之主?”

“奇特!”施南庭闷声说道,“我明显见有人翻墙出去。”

乐之扬心中大乱,燕王孤注一掷,不成即败,到了紧急关头,兄弟阋墙也未可知,当时朱微夹在两个兄长之间,又该如何自处?北平城精兵尽失,空虚莫名,李景隆百万雄师压境,难道以石击卵?虽晓得燕王造反凶恶,但是危急至此,倒也出人料想。

乐之扬笑嘻嘻说道:“这叫不笑则已、一笑倾城,朱允炆若要攻打北平,先拜叶女人为帅,只要她笑一笑,这北平城的男人全都神魂倒置,丢了刀枪,乖乖投降。”

朱微缓过神来,笑道:“我第一次见你发笑,没想到,你笑得这么都雅。”

“同存共亡?”朱高炽颤抖一下,举杯一饮而尽。

为让叶灵苏静养,徐妃特地辟出一间宫院,原是元帝宠妃的寓所,邻近柳堤,花鸟怡人,院中陈列器具华而不奢、雅而不俗,颇投朱微、叶灵苏所好。

“说得好!”朱棣点头笑道,“此人清贵公子,仗着他老子李文忠的威名用饭,名高于实,未经大敌。”

“胜算不敢说!”朱棣笑了笑,漫不经意隧道,“李景隆却很有败算。”

“他有五败。”朱棣屈指说道,“其一,雄师来自各省,政令必不同一。其二,兵马番号各别、将帅不一,李景隆年青识浅,部下老将必不平他,高低离心,难以如臂使指;其三,时当晚秋,寒冬将至,倘若风雪骤起,南边将士难以适应;其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急于北伐,百万之军仓促凑齐,粮草补给不力,必将摆荡军心;其5、李景隆好高骛远,刚愎自用,传闻他急于赶路,不计险易,一日百里,兵法云:‘五十里而争利,则蹶大将军,其法半至’,即便赶到北平,人困马乏,如何担负攻城大任?”

“胜在人多!”乐之扬接口说道。

“好!”乐之扬按捺不舍,“塞外风寒,你保重身子。”

朱棣浓眉微皱,神采不悦,朱微忙说:“叶帮主江湖后代、率性而为,不似宫廷中那么多端方。”

乐之扬正面相对,见这艳光绝色,不觉微微失神。忽见叶灵苏伸开双目,忙又仓促收回目光。

叶灵苏暗生不悦,皱眉坐下。朱微起家笑道:“四哥、四嫂,二位贤侄,甚么风把你们吹来啦?”

“说的是。”徐妃微浅笑道,“叶帮主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举,见了她的风采,我也经常恋慕,若能仗剑江湖、称心恩仇,倒也大有兴趣。”

“哪儿话?”徐妃笑道,“人间好处,总不能样样占尽,鱼与熊掌难以兼得,嫁给王爷吾之所欲,走江湖、当女侠,不过闲来无事,胡思乱想罢了。”

乐之扬暗生疑窦,可不待他细想,朱棣又笑道:“乐老弟,这些日子马不离鞍,剑不归鞘,迟误了你和公主的大事。本日我承诺,待我返来,打退敌军,立马停止婚事,让二位名正言顺、喜结良缘。”

燕王能软能硬,手腕圆通,盐帮群豪江湖之士,论权谋加起来还不如他一个零头,不过数日工夫,就被他清算得服服帖帖。乐之扬深知燕王情意地点,何如素无将才,治军练兵一窍不通,加上心不狠、手不硬,赛过不了一众盐帮枭雄,唯有交给燕军将校措置,久而久之,渐受架空,空有官衔、并无实权,北方盐帮权势,大多落入燕王手中。

朱微叹道:“这么说来,四哥已是胜券在握了。”

现在雄师压境,千头万绪,朱棣抛下军务,来这小小宫院,乐之扬不消细想,也能猜到他的来意,笑道:“为宁王么?”

小公主性子温润、善解人意,叶灵苏开初将她视为情敌,但是直面相对,却又恨不起来,何况受了她的恩德,感之念之,偶有妒忌动机,便觉自惭自愧,如此冲突几次,平增很多忧?。

两道人影捷如猿猱,落在天井。借着星月光芒,乐之扬看清二人,一是施南庭,一是杨风来,两人不出一声,只是东张西望。过了半晌,杨风来粗声大气地说:“老施,没人啊!”

朱微扫视世人,心想:“倘若败了,四哥四嫂,高炽高煦恐怕都难以活命!”不由暗生愁意,问道:“四哥,你有甚么体例?”

朱微奇道:“四哥仿佛很有胜算?”

朱微久在宫廷,谙熟民气,叶灵苏的心机她并非不知,可她天生的漂亮,不知妒忌为何物,纵有些微难过,一支曲枪弹过,也如雨过天青,了然无痕。叶灵苏雅好乐律,听朱微操琴,感知琴中意境,气度竟也开阔了很多,偶尔回顾平生,自发对云虚过分刻薄,对云裳过分无情,纠结母亲之死,不过自寻烦恼,至于争胜之心、名利之欲,细细想来,尽都荒唐好笑,唯独一缕情丝,缠缠绵绵,纷繁扰扰,不管听过多少琴曲,老是难以割舍,只要想起,便觉心中酸楚:“天下之苦,莫如情苦,为情所苦,真不如死了的好!”小小年纪,竟然生出轻身的动机。

叶灵苏面孔微红,不知如何应对。她以女子统领群雄,为了建立威仪,向来不苟谈笑,现在神舒意畅,卸去心防,嫣然一笑,规复小女儿神态,换了别人,本是平常不过的事儿,但是朱微见惯了她冷若冰霜,忽而瞥见笑容,竟是说不出的奇怪。

燕王微微皱眉,尚未出声,朱微抹泪道:“不,叶帮主的伤还病愈,你留下来照看她好了。”

乐之扬心头一动,问道:“王爷此去,是否要攻打大宁?”

朱棣、徐妃落座,两个儿子站在身后,朱高煦两眼还是不离叶灵苏,女子暗生愠怒,起家说道:“各位好好说话,鄙人倦了,回房歇息。”不待燕王佳耦答复,回身进房去了。

“猖獗!”朱棣恶狠狠瞪视儿子,“你敢对长辈无礼?”

湘王自焚,周王被囚,朱微想到二王惨状,颤抖一下,内心悲苦无助,掉头看向乐之扬,透露扣问神情。

朱微沉默时许,眉眼微微发红,悄悄说道:“本是同根,相煎何急?我们都是先帝的子孙,不管谁胜谁败,都是骨肉相残。再说了,为了我们的家事,尸积成山,血流成河,无数百姓水深炽热,恐怕在天下人眼里,我们皇家子孙都是莫大的罪人。”

朱棣沉默一下,说道:“也不尽然,他有五败,却有一胜。”

忽听燕王咳嗽一声,乐之扬回过神来,面皮发烫,朱棣瞅了瞅他,笑道:“事不宜迟,朝廷兵马将至,我们本日就须前去大宁。”

“好!”朱微起家道,“容我清算一下,更与叶帮主告别。”

朱高炽大喝闷酒,乐之扬闲坐有趣,告别出门,在冷风中鹄立很久,忽而想道:“落先生深谋远虑,本日情势,他必定有所料及。”

乐之扬暗自迷惑,细看军容,杀气浮动,不似保护之师,倒像决死之士。朱棣看出他的疑虑,说道:“大宁地处塞外,常有鞑虏出没,本王获得动静,元人很有异动,不成不防。”

朱微花容惨变,双手揪住衣角,乐之扬看她一眼,问道:“统帅是谁?”朱棣嘲笑道:“李景隆。”

朱棣发笑道:“如此说,你是悔怨嫁我,当不成女侠?”

朱高炽喝一杯酒,闷闷说道:“道衍大师临走时还说,守城如有疑问,能够向你就教。但不知时下景象,乐先生有何妙方?”说着抬眼望来,大有期盼之意。

朱棣目光明灭,忽而笑道:“宁王心机莫测,万一心血来潮,抓了本王向朝廷邀功,那又如何是好?我带人马,不过防身罢了。”

乐之扬说道:“我有几斤几两,世子不是不晓得。单人只剑,我还能在阵中杀几个来回,说到将兵临阵,北平城的将官赛过我的不知多少。至于守城御敌,更是一窍不通。世子放心,真到危难关头,我必然尽己所能,与北平城同存共亡。”

朱高炽一愣,说道:“大师跟父王在一起。”乐之扬听了,稍稍放心,道衍智计了得,长于折中,或能化解两边危局,不至于手足相残。

乐之扬道:“人马太多,会否引来宁王曲解?”

“我、我……”朱高煦放肆惯了,忘了场合,父亲一叱,心虚胆怯,面如土色。

徐妃笑道:“叶帮主可由我照看,兵贵神速,机不成失,联手大宁才是眼下所急。”

这一门武功,与其说是掌法,不如说是跳舞,水逝云舒,超脱无伦。朱微看得出神,捧得茶杯,忘了入口,乐之扬也觉欣喜,叶灵苏掌法纷繁,但是劲力不衰,足见内伤大好,再过数日当可病愈。

“王爷想得通脱!”乐之扬叹一口气,“鄙人无话可说。”谛视看向朱微,小公主眼眶含泪,胸口起伏,口唇微微颤抖,挣扎数下,终究说出话来:“好!我去!”

半晌不闻动静,乐之扬巡查四周,发明剑痕四周溅有一溜血迹,赤色苍黑,大略预算,打斗当在数日之前,中剑者必是西城弟子。乐之扬心急如焚,找遍宅院,宝藏陈迹也无,早已不知去处,看这景象,只怕落到了云虚手里了。

“这也是无可何如。”朱棣苦笑,“若无宁王互助,我便留在北平,众寡差异,迟早也是瓮中之鳖。”

待到夜深,乐之扬改换劲装,来到藏宝宅院。谁想大门舒展,敲了几下无人应对。乐之扬看看无人,翻身跳出院中,扫眼望去,大吃一惊,院子里满地狼籍。墙穿屋破,仿佛飓风扫过。细心检察,破坏处多为内家掌力击穿,墙壁、柱子上充满剑痕,轻漂流利,一看就是“飞影神剑”的手笔,一颗心顿时高高悬起,环顾四周,不敢出气。

二人回声跳开,死死瞪着乐之扬,施南庭惊奇道:“是你?”乐之扬笑道:“是啊!”杨风来神采一沉,厉声叫道:“你如何在这儿?”

回到王府,朱高炽聘请乐之扬进餐,数杯下肚,忽而叹道:“父王看得起我,让我留守北平,留下的兵马却不过两万,多是老弱病残,李景隆一到,北平城恐怕撑不了几日。”

朱微神采发白,徐妃趁热打铁:“十三妹,宁王现在踌躇不决,王爷派人送信,他也全不睬睬,故此王爷筹算亲走一趟。但要压服宁王,还需你从旁互助。”

朱棣说道:“我欲逞强于敌,以北平为钓饵,诱使朝廷进薄北平。李景隆急功近利,必定围城攻坚,顿于坚城之下。当时合北平、大宁二镇之军,由北而南,里应外合,将朝廷百万之军,歼于北平城下。”他略一停顿,“唯有如此大胜,方可消弭危局。”

按说北平事了,燕王脱困,朱微本当前去大宁、面见兄长,何如经历存亡灾害,她与叶灵苏交谊日洽,朝夕照看,不忍分离。大宁之行也一拖再拖,乐之扬偶尔提起,她也只是笑笑,并不急着出发。

乐之扬深思一下,纵身跳下,笑道:“二位尊主,久违了。”

朱微烧好茶水,斟满递来。叶灵苏细品慢饮,环顾四周,但见惠风畅和,天井静好,高天上淡云舒卷,一片片好像细羽微鳞。

那二人神采丢脸,杨风来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我哪儿晓得?”乐之扬指着剑痕,说道:“这是谁留下的?”(未完待续)

“说得是!”朱棣叹一口气,“敌我兵马差异,即便李景隆一败再败,但仗着人多,又有朝廷支撑,大可败而复起,立于不败之地。我的兵倒是死一个少一个,到头来,还是难逃一败。”

朱高炽看他一眼,踌躇时许,说道:“十三姑若能压服宁王,统统好说,但若谈不拢,恐怕不免一战。诚恳说,父王用兵,神鬼莫测,我这个当儿子的,也猜不透他的心机,比如这个节骨眼儿上,丢下北平,前去大宁。万一北平城破,大宁守军又没到手,父王进退失据,岂不成了无主的孤军?”

“或许是梁上君子,偷鸡摸狗。”杨风来讲道。

出了王府,朱微上了一辆马车,乐之扬骑马相送,从北门出城,忽见一支人马等待在前,铠甲光鲜,一望无尽,大略预算,约有万数。

远处传来掌声,乐之扬转头一看,但见朱棣、徐妃并肩站在院门之前,朱高炽、朱高煦兄弟站在厥后,朱高煦一双眼睛溜溜放光,只在叶灵苏身上打转。

朱棣一愣,狂喜不由,腾地站起家来,拱手道:“十三妹深明大义,先受为兄一礼。”作势要拜,朱微仓猝将他扶住,惨笑道:“四哥,你不消谢我,这件事,我也不知是对视错。我若不去,你和哥哥必然遭殃,我若去了,又会打更多仗,死更多人,留下更多孤儿寡母,唉,我……我……”泪如走珠,夺眶而出。

徐妃常来看望,她是将门之女,天生一股豪气,但因世事打磨,锋芒内敛,绵里藏针,平素和顺驯良,但是言谈之间,飞扬神采仍会不时透露。叶灵苏对于官府中人向来讨厌,但对徐妃另眼相看,直觉这女子允文允武,理应独当一面,困在王府深宫,平白糟蹋了才情。

车轮滚滚,马蹄雷鸣,雄师缓缓引去。乐之扬立马城下,不堪欣然,直到人马消逝,方才还过神来,掉头一瞧,朱高炽引着几个亲兵在城门前等待,当下拍马回城,两人联辔而行,均不说话。朱高炽愁眉苦脸,氛围甚是凝重。

“胡说……”朱高煦听不下去,冲口而出。

“四哥不必活力。”朱微叹一口气,“高煦说的没错,方才那些话,都是我胡思乱想罢了。”

“繁华险中求!”朱棣漫不经意隧道,“自古以弱胜强,谁能不冒风险?所谓王者不死,天命在我,统统无虞,倘若天命在彼,那也无可何如。”

倏忽幻影消逝,人形凝定,叶灵苏飘然卓立,如同云收雾霁、明月当空,彩眸凝辉,洒落尘凡。

忽听脚步声响,来自远方屋顶,轻巧迅疾,直奔宅院而来。乐之扬悄悄跳上屋梁,缩成一团,藏身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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