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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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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女使提了温桶来,柳氏接过水端谨慎翼翼往脚盆里添热水,刚把金胜玉的脚重新放回盆内,内里办事的岑嬷嬷便出去了。

柳氏虽也想重握大权,但过于狠绝的事到底不敢干,思忖了半晌退而求其次,“还是先想个别例,把周氏肚子里的孽种撤除吧。”

“我来得迟了,在院子里看了会儿雪,请女君恕罪。”柳氏边说,边上前跪地解下了金氏的足衣,将一双脚捧进了热水里。

男人啊,真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和你一头睡着,千好万好甚么都好,一旦跑到别人床上,就把你远远抛在脑后,仿佛你向来未曾存在过。

柳氏心头打突,仍旧不敢信赖,勉强笑道:“周氏和魏氏,不是上月才开脸升姨娘的吗……”

柳氏说是,“我也晓得女君的难处,这么大的家业要女君掌管,上京又不像幽州,各大府邸之间情面来往,全要女君筹划。幸亏,我们云娘子总会帮衬着女君的,到底是一家人么。”

金胜玉按捺住了脾气,冷冷一哂,转头叮咛身边女使:“把周氏的奴籍文书取来。”复又叮咛岑嬷嬷,“明日一早你就上衙门一趟,免得夜长梦多。本年上京局势多番变动,谁晓得户籍令来岁会不会重拟,还是趁早把事办好,转头孩子落了地,提及来也好听些。”

柳氏道好,催促着快去办,一面又叮咛:“这不是小事,必然要谨慎为上。”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表里都掌着灯,人走到院门上的时候, 天顶上飘起了雪沫子, 纷繁扬扬, 撒盐一样。

柳氏回过神,忙应了声,进了上房后缚起袖子,扮出个笑容转入了阁房。

第 84 章

柳氏哭了一缸的眼泪,醒来看着枕头上大片的水渍出了半天神,最后终究痛下决计传孔嬷嬷出去,表示她关上门,才把内心的策画都同她说了。

雪畔嗤了声,“保不定我爹爹克妻呢。这个名声如果传出去,不管云畔再想甚么体例,也没人敢进侯府的门了。”

柳氏吓了一跳,顾不得湿了衣裳,忙接过女使递来的巾帕包住了金胜玉的脚,嘲笑道:“有两个穴位最是解乏,我想让女君尝尝来着……”

成果招来柳氏一个白眼,“男人六十岁都能生,你爹爹才四十。”

解乏?怕是想趁机泄愤吧!

可这山芋还不能乱扔,必须妥当安排好。因而找到阿谁叫杞子的粗使丫头,先搬出申婆子一通游说,又许了二十两银子,方将纸包放到她手里。

不过偶然候充充傻子也没甚么不好,她会阳奉阴违,本身比她更会打太极,只道:“小娘子们将来是要出门做人家媳妇的,倘或不成体统,挨骂的不是你,而是我这做继母的。”

进了屋,立时便坐在榻上哭起来,只觉本身这辈子太不值了,先是在县主的指缝中讨糊口,好不轻易熬到县主死了,现在又来了个金胜玉,附带两个小娘儿,一天一出地挤兑她,如许的日子会长悠长久地保持下去,也不知甚么时候是个头。

孔嬷嬷压声扯谎:“吃了能叫人起疹子的,转头那院里忙着找郎中瞧病,就不会缠着郎主不放了。”

杞子低头瞧瞧这银票,手有些颤栗。

“实在只要服侍得好,不就一复生两回熟了么!”金胜玉笑了笑,“还是先头女君太善性了,不像我此人刻薄刻薄,苛待底下侍妾。不过你也要谅解谅解我的难处,像新纳的魏、周两位姨娘,她们都忙于奉养郎主,只要你闲着,不传你传谁呢。家里现在不比以往,开源节流很要紧,总不能养着闲人,光用饭不干活儿吧!”

心下一时五味杂陈,只恨这金氏变着法儿地来作贱本身,手上也不由用力了些。

孔嬷嬷应了,从园子出去后,亲身上药铺包了一包碎骨子,那小小的纸包儿藏在怀里,的确像藏着个烫手的山芋。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雪畔也震住了,她吃惊不小,“爹爹都多大年纪了,还能生得出孩子来?”

金胜玉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倒挺有兴趣,另有闲心赏雪呢。”

嘴里骂归骂, 实则也没有体例, 出门前叮咛雪畔把香篆打好, 本身还是去了金氏的院子。

她脚下微微顿了顿,就着中路两旁灯亭洒下的橘黄色的光, 看雪在六合间的走势。看着看着,想起暮年当垆卖酒的景象,也是如许酷寒的气候,下着雪,江珩骑着马从瓦市上颠末,马蹄溅起的泥浆弄脏了她的酒具,他上马向她道歉。当时候意气风发的青年,满脸都是竭诚的神情,她有掌控让他就此沉沦上,一辈子都稳定。

柳氏被她拿话噎了,内心天然不好受,但也不敢做在脸上。这段时候受的委曲归正也不但这一回了,动辄挨骂,如一日三餐般平常,被骂很多了也就风俗了,还是能够含着笑,问手上按压的力道合适分歧适。

柳氏在圈椅里坐不住,站起家来回踱步,从烧火的丫头想到送汤的女使,牵住了孔嬷嬷道:“莫往别处想了,就从厨房看火的几个女使身高低手。各院的一二等女使总不会时候盯着灶台,趁她们不在的时候动个手脚,并不是甚么难事。”

比起周氏有喜,实在更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周氏放良的事儿。本身在这侯府苦熬了十几年,到本日也还是个贱籍,没想到周氏才怀第一胎就翻身了,或许魏氏出头也用不了多久了,唯独本身,被金氏打压着,恐怕到死也不得超生。

早前对于云畔也是,不敢真杀人,弄个压死的女使冒充,反让她跑到上京,觅了如许一门好姻缘。现在对金氏又是如此,瞻前顾后甚么都不敢干,只想着小打小闹,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柳氏从帕子间抬开端来,腥红着一双泪眼,啐道:“你懂甚么!你娘我甚么委曲没受过,光是服侍洗脚,那里值得我来哭!我哭是因为你爹爹做的功德,本来魏氏和周氏在上房服侍的时候,他就和她们勾搭上了,现在周氏怀了孩子,金氏正筹措放她的良呢。”

柳氏满面通红,内心颤抖,手也几近忍不住要颤抖。这金胜玉说话就是这么扎民气肺,凡是本身有气性点儿,早就一头碰死了,还睁着眼睛喘着气,受她如许的挖苦!但是再转念想想,三个孩子的出息都在她手里攥着,本身除了做小伏低奉迎她,临时没有别的体例。眼下最要紧一桩,就是先哄得她定下雪畔的婚事,只要雪畔觅着一个好人家,将来本身也就有了倚仗,总有熬出头的一日。

但是这类话说不得,柳氏道:“县主跟前有惯用的女使,不爱让生人服侍。”

杞子有些游移,“嬷嬷,这是甚么药?”

说着眨眨眼,看柳氏的反应,柳氏立即便明白过来,“只要把碎骨子加进汤里,哄得周氏喝下去,到时候不但周氏的孩子保不住,连金氏也会受连累……”假想一下,欢乐得抚掌笑起来,“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体例,嬷嬷办事就是稳妥!那就别担搁了,快去办吧,要多少钱尽管来取,只要把事办成绩行。”

柳氏惊诧看了她一眼,“金氏没病没灾的,才三十岁就死了?”

柳氏的脑筋还逗留在周氏放良的事上,眼睛也留意着女使取文书的方向,但闻声金胜玉的后半句话,人都呆住了,讶然问:“女君刚才说……周氏有喜了?”

年纪倒是其次,让人不安的是另两样,雪畔道:“周氏原也是个奴籍,这就放了良,岂不是要爬到阿娘头上去了?眼下觅哥儿是家里独苗,万一周氏又生出个男孩儿来,金氏再抱畴昔当嫡子养,那我们觅哥儿将来可如何办?”

雪畔无法地看了母亲一眼,感觉她之以是会走到明天如许境地,满是因为过于柔嫩寡断的原因。

但是没体例, 只要主母下了令,别说洗脚,就是端屎端尿, 让她干她也得干。

以是最好是能保持近况,侯府的子息满是柳氏所出,金胜玉对劲一时,今后还是会落在他们手里。雪畔在本身的母亲面前不讳言,乃至有些暴虐地说:“如果金氏一气儿死了就好了,那两个小娘儿原就是仗着她的势,倘或她一倒,她们也成不了气候。阿娘在侯府十几年,根底比她们壮,到时候阿娘重新收回侯府大权,我们还是能过本来的日子。”

怨气冲天, 如果侯府上空有金钟罩,她也能把罩子冲个洞穴出来。她闻声孔嬷嬷在内里替她应了, 本身咬着槽牙从柜子里抽出襻膊用的带子, 一面缠绕一面啐, “娼妇, 我看她能对劲到几时!光占窝不下蛋, 总有一日落进我觅哥儿的手内心。且等着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等十年,等觅哥儿长大了, 非清算了这烂娼不成!”

这一夜柳氏没能好好睡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将到四更天赋稍稍合了合眼。

“那就不要出忽略。”柳氏说,“这件事我想了一整夜,在二娘的婚事还没下落的时候,不能让家里添孩子,不然金氏便能推委事忙,顾不上替雪畔筹措,正大光亮地迟误雪畔。我现在不盼别的,只要雪畔能许个好人家,今后有她帮衬着雨畔和觅哥儿,我就不消再事事求着金胜玉了。嬷嬷,我这辈子是没有希冀了,全指着雪畔出人头地,拉扯两个弟弟mm。倘或我好好的女儿果然把芳华砸在手里,那可真如了她们的意,让云畔笑掉大牙了。”边说便拉住了孔嬷嬷,要求着,“嬷嬷对我的好处,我都记在内心,将来等几个哥儿姐儿都有了出息,必然不会忘了你,自会着力汲引你的儿孙的。”

这阵子她哭得太多了,仿佛已经稀松平常,雪畔皱了皱眉道:“阿娘看开些吧,又不是头一回受她摧辱,总哭、总哭……没的哭瞎了,更称了她们的意了。”

她字字句句都是冲着她来的,柳氏两下里夹攻,人都有些发懵了。

雪畔还没回本身的屋子,闻声她的哭泣,从里间走了出来。

在柳氏母女看来,这是金氏过门迄今,家里遇见的最大的困难。这个困难不能白放着不处理,没有人想过现在江珩妻妾浩繁,就算处理了这一个,也处理不了下一个。

孔嬷嬷被她说得两难,本身毕竟跟了她十多年,这些年因她的关照,本身的儿子替侯府干采买,赚了很多钱。现在郎主另娶,不免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儿子的财路也就此断了,为了将来儿孙另有失势的一日,这回的忙,不帮也得帮了。

思及此,统统的气愤都化成了哑忍,重新堆起笑道:“女君说得非常,我在院子里闲着也是闲着,能在女君跟前尽经心,是我的福分。不瞒女君说,我现在静思己过,再想起之前的各种,真是臊得没脸活。也是女君宽宏,能容我在这宅子里有一席之地,又花那么大的心机请来教习的嬷嬷,教娘子们学习上京高门府邸中的端方礼节,我现在对女君真是五体投地,只要女君一句话,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情愿。”

罢了,反正她的胆量就这么大,也别希冀她能办出甚么大事来,雪畔懒得过问那些破事了,辞过了她,便回本身的院子去了。

金胜玉还是夹枪带棒,挖苦道:“到秘闻研讨过服侍人的手腕,家里女使一个都不及你。你如许好的技术,当初奉养过县主没有?”

孔嬷嬷又取出十两的银票交给她,非常体贴肠替她打算了一下,说:“这些钱够你兄弟娶媳妇的了,剩下那十两事成以后再给你,你也给本身策划策划,总不好做一辈子的烧火丫头。”

“姨娘如何还不来?”女使在廊子底下号召,“夫人正等着呢。”

孔嬷嬷听罢,想了想道:“我记得申婆子带出来的粗使丫头还在厨房供职,转头我交代她一声,看看能不能钻个空子把药放出来。”

雪畔因从小宠嬖着长大,设法非常极度,咬着牙说:“金氏有了希冀,更不会拿我们姐弟放在眼里了。让她留意婚事都推三阻四,倘或周氏的孩子落了地,她再把孩子抱到本身院子里赡养,日日守着阿谁孩子,将来我们全得垮台。”

金胜玉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她们一向在我跟前服侍是不假,可保不住侯爷只看不摸。”说罢又欣然,“男人啊,几时也别信他们。我原也想让他们守礼来着,可这类事,那里看得住!侯爷瞧着挺诚恳的模样,可肚子里花花肠子很多,你也是过来人,想必早就体味过了。”

岑嬷嬷到金胜玉跟前一纳福,“夫人先前问周姨娘放良的事儿,已经探听清楚了,说只要拿着文书和家主的名刺印章,上官衙改了户贯就成。”

孔嬷嬷叹了口气,扶柳氏在圈椅里坐了下来,“姨娘别焦急,这件事得从长计议。我晓得一味药,叫碎骨子,是淡竹叶的根茎,打胎催生非常灵验。周姨娘原是金家的家生子儿,自打跟了金氏过门,金氏对她一向很照顾,像夏季那些炖品,常会分出一份来赏她……”

金胜玉听她满嘴跑舌头,不过寥寥一哂,如果拿她的话当真,那才是傻子呢。

是啊,放着年青的大女人能看不能碰,心头不得猫抓似的难受,迟早得想体例沾上手不成。金胜玉现在是痛快了,算甚么来甚么,柳氏只得干笑着旁听她们群情,直到金胜玉发话让她归去,她才神思恍忽地回到本身的院子。

金胜玉说是啊,“她两个月没来月事了,下半晌人俄然发晕,传了郎中来请脉,说是已经怀上了。”

孔嬷嬷道:“姨娘稍安勿躁,买药花不了几个钱,难就难在现在厨上不是秦婆子和申婆子管事了,我们要动手,还须拐上好几道弯,少不得要办理办理。”

她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像她们这等粗使,一个月的月例才七八钱,就是在这府上图个温饱罢了,那里敢想别的。现在有这天降横财,便甚么都顾不上了,细心揣进了怀里,信誓旦旦说:“嬷嬷放心吧,交给我,我必然把事办好。”

柳氏不由谩骂起来, “人都死绝了不成,指名道姓要我服侍, 我又不是她金家的洗脚婢!”

孔嬷嬷听后,脸上显出难为的神情来,踌躇着说:“姨娘何不再想想,这不是小事,万一出了一点忽略……”

前面院子里的事,伙房的劣等丫头是不配晓得的,杞子一知半解,猜想老是后宅女人争宠的戏码,既出不了大事,就放心应下了。

提起这个,柳氏心头就一阵发酸,暮年县主是真没在这上头难堪熬她,正端庄经的女君,比这填房强百倍。人真不能放在一起作比较,一旦比较上,更显出前头县主的好处来。

金胜玉皱了皱眉,嘴里“哎哟”了声,俄然把脚提起来,溅了柳氏浑身水,“这是那里又获咎了姨娘,拿我这脚劈面团一样地揉捏?”

一晃十几年畴昔了,这十几年间确切受尽宠嬖,县主身后,本身在府中的声望一度达到颠峰……可惜,自打金氏进门,局势便窜改了,江珩流连在别处,本身也像个劣等奴婢一样受金氏调派。偶然候真是意难平,好歹是府中白叟,服侍了家主十几年,现在竟被这厥后人轻贱,这份委曲就算说与江珩听,他也不会在乎了……

就是说啊,的确隐患重重,令人绝望。

柳氏乍听,不由一怔,心说这周氏原是忠武将军府上的女使,特地弄到这府里来勾郎主魂儿的,如何说放良就放良了?须知良妾和婢妾有天壤之别,本来那两个也都是奴籍,大师还平起平坐,现在这么一放良,周氏岂不是立时高出本身一等来了?

可这毕竟是一条性命,何况金氏娘家老父老母都健在,真如果出了点甚么事,毫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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