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半刃
……
“终究肯暴露这令人作呕的模样了?”枯荣耻笑道。
“好!那就去当个皇上!”
“你还是成了将军。”林章现沉吟道。
枯荣倾斜一跃,脚底踏出两道金灿灿的刀气,扭身一旋,金光交叉着向下垂落,封住黑潮双角。
果不其然,刚退出两步,倾泻在地的黑流如泄洪般翻滚,冲天的海潮卷起如雪崩落下。
“教教教,可我这藏刀可不必然有你想要的服从,不过也好,学了这手,今后当个顿时大将军也了不得!”
“王叔,你教我藏刀术好不好?”
林章现刚想开口,远方俄然战鼓擂动,一声声吼怒响彻云霄,他抬首看去,悠远的山坡上冲下一群身披银盔的兵士,他们手持长枪在领首红缨将士指引之下一心冲锋,很快便杀入煞鬼群中。
再高举长刀,曜曜金光灿烂,刀芒转眼轰落,肆无顾忌地将黑潮压在身下,他再反握刀柄,如陨石坠地,划过一道凌厉的刀光砸在平摊开的黑流之上。
林章现一步步地后退,却每一次都将枯荣的刀挡在恰到好处的点上,慢慢放开的黑流模糊闪动着骇人的光。
“哟,想当皇上了?还觉得你这小子一点念想都没有,就筹算整天游手好闲,蹉跎工夫了呢。”
“是啊,我来赴人之约,不过很可惜,想过千年物是人非,不料人都已非人。”枯荣顺手丢去方才一战中几近报废的长刀道。
风暴的中间,林章现一步步踏上半空,他双眼一紫一金,深深的纹路逐步印满满身,他的身上多出一缕诡谲的气味,捉摸不透的同时又让人不由惊骇,那是似谩骂般的如蛆附骨。
这是甚么声音?仔谛听,下雨了。
枯荣面具下的嘴角扯了扯,自嘲道:“是啊,谋反不成放逐边关的将军。”
“来吧,来禁止我——来杀死我!”林章现的声音里垂垂染上猖獗。
林章现吐出一口血沫,猩红气血凝生长刀,他目视着持续跟进的鬼面将军,神采逐步变得安静。
林章现红着眼睛,他双掌拱起合握,缠绕地猩红气转眼变成千百飞刀,迎上那掩天刀光,接合处霎闪红雷,只半晌刀光便势不成挡地持续下压,转眼便杀至跟前。
昏黄的土染上最深沉的红,血染江山,浓稠如血的雨淅淅沥沥,一如千年之前,男人站在雨里伸开双臂,满脸沉醉。
他还来不及回神,将军明晃晃的金甲已然欺身而上,枯荣拳一握,正中一轰,煌煌之威化为穿越的金龙,间隔的沙地顿时垒起十数高的墙,直击中林章现的胸腔。
银月般的刀芒风驰电掣地斩过,一下将海潮从中斩成两半,可不消半晌黑潮又一次复原,刷啦啦地向他冲来。
林章现脚踏大地,跃动的黑芒纷繁凝固,漂泊的圣光快速展开,他平摊双臂,底下是天国,头顶是天国。
枯荣手臂微松,双腿却猛地绷紧,一击以后,迅捷退去。
“啊!!”
刀与刀的碰撞,携起一阵阵防不堪防的银雷。
与此同时,天空的太阳垂垂被黑云覆盖,这是空神境千年未见的气象。
“你不明白,偶然候,毁灭一定不是重生。”林章现摊开掌心,紫金色的手指间跃动着如精灵般的闪电。
枯荣神采一变,忙向后退去,千百雷鸣在天空作响,水桶粗细的紫色雷电倾斜而下,砸在他方才的落点。
枯荣的刀并非腰间配起的那把,更像是顺手从兵士那取来的简式短刀,苍劲矍铄的刀法每一次斩击都攻在细处,密不通风的刀气好似只悄悄触碰便能要人道命。
枯荣又后撤两步,他微微屈身,再一次抽出佩刀半截。
枯荣毫不让步,冷道:“明知是我,还不敢暴露那些丑恶的家伙?也罢,面对存亡,你便晓得小觑的代价。”
方才触及黑流凝固化作如坚石般的固体,可没等一会便在刀尖下碎成粉末。
林章现神采大变,声声如野兽般的嘶吼从喉咙中涌出,一道道紫金纹路缠上他的手臂,仅通过破开的袖口便看得一清二楚。
半空的男人难掩眼底的暴戾,环抱周身的猩红气味仿佛妖怪的灵魂欲将人撕得粉碎,他好似没有听清枯荣的话语,嘴里低吼着:“滚蛋,滚蛋!蔓棠,我要蔓棠!”
“哎呀,你就说教不教吧!”
“你来了……”林章现没有在乎他的话语,平平道。
“如你所愿!”枯荣抽出半截刀身,“你躲了千年,我的刀也藏了千年,并非一刀。”
凄厉的雷电划过天空,狂暴的飓风永不断歇。
本就不稳的洞真境地,在萧运良的战略之下完整崩塌,乃至因为其一时的打动导致境地跌至神元的低谷,如许一来,在枯荣的刀下自是只要了平分秋色的本领。
林章现手掌一合,勉强挡住那刀光,脚猛地一踏,霹雷声中身处的空中冲出一道玄色气柱,好似腐蚀般地将刀光腐蚀殆尽。
只待银光横去,吵嘴转眼泾渭清楚,枯荣的刀劈开林章现的袖口,刺入男人肩胛,随即斜扭劈开,转眼鲜血四溅,染红了刀锋。
一时候鲜血纷飞,残尸各处,在少数几个摇魂鬼都被枯荣顺手清掉的环境下煞鬼几近不能有序构造起打击,被一波波守势打得溃不成军。
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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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当甚么大将军,看着威风,却到处受气!要当就当千万人之上的皇上!”
这是毁灭的气味,这是谩骂的气味,这片泥土最大的仇敌,统统群众内心最可骇的梦魇。
溅开的刀芒将空中深深犁出一道道深痕,满地的黑流悠悠扭转。
“父皇明天跟我讲,想当皇上就要有能容天下的心,要能处变不惊,兼顾全局,藏刀不是就重视摄生静气,内敛待发,我感觉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哐当!
他甩甩手腕,半截刀身锵锵出鞘,明晃晃的刀光嗖地放大直至劈天斩地。
“以是……为了皇位,我挑选谋反。”枯荣的眼神冰冷,“而你挑选和那种家伙签订左券,殛毙千千万万的群众,毁灭千世万世的故里!”
“皇位……呵,是个好东西,大家想坐,大家觊觎。”林章现冷静说着,“争到最后,眼底不留其他,亲情,爱情,友情,都不过是门路,内心再难有其他,怒意,哀思,高兴,都不过是假装,更毋提思惟,交好,联婚,做戏,都不过是战略。”
“嗯?为甚么俄然想学藏刀了?”
“而是半刃!”
枯荣抬眼一看,金甲锵锵,他毫不踌躇地抽刀奔腾,穿入天国天国之间,这一刻黑芒化作钢针向上刺去,光芒凝为圣剑作斩,吵嘴交叉之际,天下落空了色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