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9 旧友重聚
本用来发书记示的‘扁书’，竟被用在了这里。刘备公然不拘一格。
分道扬镳的碎石林道，终又与清溪重聚。
沿着整修一新的官道，到达楼桑。
野林被清溪一剖成二。清溪两侧的水田和野林边沿，有一条清楚的分边界。田埂便是树垄。郁郁葱葱的野林，好似一道天然樊篱，护佑着楼桑西翼。
世人闻声转头。
官道东、西、南，三个入口，皆建有双阙门楼。西阙后不远，便是宗祠。东阙后不远，便是陆城侯府。而楼桑南阙，乃和置舍连成一体。
世家豪强筑堡自守，蔚然成风。何缺刘备一个。
甚好。
只要这支乌桓守法运营，不起纷争，便会相安无事。再说，若乌桓真起兵器，祸乱的也是楼桑邑。少君侯自作自受，又岂能怨得了旁人！
“你要带我去那里？”穿行在热烈的集市，眼睛底子不敷用的张世平，终究想起来扣问。
这条沿清溪构筑的石堤，是独一的通道。石堤消逝在野林边沿。转而变成一条碎石路通连。门路亦离开河岸，笔挺的深切林中。路上树木多被砍空。偶尔残留几个树墩，也被刻上了标记。想必不久便会有人来移除。
带着满腹猜疑，张世平入了邑中。
诸如此类。
“恰是！恰是！戋戋……”刘备送他归家时的景象，浮上心头，好像昨日。张世平竟一时口拙。
如此直呼其名，非密切至好不成为！
路边一棵大树枝杈之间，竟建有一座巢居！
沿途另有很多巢居。藏匿其上的乌桓人，皆善射。‘巢居望楼’，天然是刘备灵光一现的新设想。
入了邑中，张世平不由会心一笑。邑墙圈起的这片林间草场内，散落着大大小小的乌桓帐篷。除了正在搭建的马场，并无其他修建。想必大半劳力都用来砌墙了吧。
近前一观，有阙无门。大吃一惊。仰看高出头顶的阙楼覆道，张世平不由为老友担忧起来。楼桑富庶，立名北地。现在有阙无门，如有贼众来攻，如之何如？
但是，砍木筑垒，高山建坞，据以自守……
林中氛围清爽，鸟语花香。嫩枝上残冰犹挂。吸入冷气，鼻腔微寒。张世平不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人群中的少君候，手搭凉棚，也向这边看来。
“谁！”头顶响起一声炸雷。生生把张世平震了一跳。
“是苏双啊。”坚木女墙后，探出一个髡头长须的中年胡人：“少君侯就在砦中，你且自去！”
春末远来一友，恰是中山张世平。
无需问路。邑中虽天翻地覆，可官道犹在。只需一起向东，便可到达陆城侯府。
这便翻身上马。拴好马匹，清算衣冠，将名帖递给门前保卫。未几久，苏双便冲出门来。不由分辩，这便拉起张世平向西折返。
借助设在邑中的置驿，苏双和张世平常有手札来往。所说也多是马事。听闻刘备北上贩马，竟去了右北平郡。张世平欣喜若狂，这便日夜兼行，赶来相见。
苏双笑着招手：“是我。这位是中山旧友，特来寻刘备！”
没题目。
若不是亲眼所见，张世平如何也想不到字正腔圆的幽州官话，竟出自胡人之口。随即觉悟。此便是随刘备南归的乌桓族人。
孔殷间再昂首，见刘备正笑着挥手：“但是中山世平兄？”
苏双一眼认出，这便高叫道：“刘备――刘备――且看是谁来！”
一座极新的廊桥，高出溪水。且还留出了充足高的船道。廊桥亦有人驻守。见是苏双，这便升起桥门，放两人进入。
故而，涿县官民，并无忧患。
沿着青石堤再往西行，便是野林边沿。
沿桥楼旁的集市，向清溪上游而去。
普通贼寇，底子没法穿越这片野林。
从名曰塔吊的高楼下穿过，行未几远，便出了港口。脚下青石堤，一侧是清溪白波，一侧是翠绿秧田。再行一段，入目是一个美好的‘几’字河湾。陂渠下的百亩清溪谷地，恰是刘备家良田。
中山郡在涿郡西南。自当入南阙。
“然也。”苏双头也不回的答道：“月前刘备从北地带回良马两百余，突骑百骑（jì）携乌桓父老一千口余。突骑驻在邑中校场，乌桓邑落楼桑盛之不下，便安营在野林深处……”
今时分歧昔日。刘备贵为亭侯，张世平生怕触怒了旧友，便仓猝去拉苏双衣袖。口中急道：“嘘……噤声！”
“本来如此。”张世平听明白了。敢情刘备贩返来的可不但仅是战马啊！
苏双笑道：“刘备说，还需再包层砖。”
真的没题目吗？
而建在林间碎石道旁的这座巢居，明显是戒备之用。和楼桑邑中林立的望楼，用处颇似。
“好。”苏双冲胡人招了招手，拉张世平持续前行。
等过了河，站在城邑下，张世平这才窥见门上刻字：西林邑。
重楼高阁，叠砖累瓦。堆高成阶，排铜成钉。气势恢弘，壁垒森严以外，还另有一别致处。只见门楣上悬一匾。乃是恩师卢植手书：陆城侯府。
少君侯府苏双，那个不识。一起上号召不竭。大家皆有笑容。张世平这才记起，貌似苏双仍唤少君侯――刘备？
林中水网麋集，颇多湿地。据三叔说，撤除清溪，还稀有条纵横交叉的溪流在林中藏匿。
河对岸，便是一座由坚木和夯土版筑而成的城邑！
再说本朝对乌桓多行分化怀柔，又岂会妄动兵器。
“巢居”，是指太古先民们在树上用树枝搭架而居，或底层架空上层居住。因似飞禽筑巢而得名。
远远就见连缀的楼阁从一片碧水中缓缓升起。水鸟齐飞，雉鸭共舞。好像人间瑶池。
“少君侯又新建一座马场？”张世平惊问。
刘备一行人正站在方才圈建的马场内。
“去马场。”苏双答道。
大略是干栏式房屋的前身。文献中亦有巢居记录。如《韩非子・五蠹》：“上古之世，群众少而禽兽众，群众不堪禽兽虫蛇，有贤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孟子・滕文公》：“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庄子・盗跖》：“古者禽兽多而群众少，因而人皆巢居以避之。”
环顾着深切密林的邑墙，张世平不由咋舌道：“怕是不比楼桑邑窄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