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 破而后立
刘备做了个旖旎的梦。
‘人在屋脊上？’刘备以眼神相问。
有道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身二主是身逢大难的劫后余生，亦是没法废除的执念。而这统统，都在彻夜的灵肉合一中，完整熔化，弥合。找回真我。
人在。
又战数百合，公孙氏舞剑飞退。落地后一化成二。恰是公孙烟、公孙岚。
母亲含泪点头，口中念念有词。从存亡一线到转危为安。如何能不替她欢乐。
‘姐姐’还未唤出，刘备微微一顿，叫了声：“夫人。”
但是，等他看到枕间处遗落的两摊血迹时，担忧再次升起。
如诗如画。
低头看塌下，丝履亦只剩本身那双。去了那边？
一身缣衣的公孙氏，青丝如墨。独立在两面坡顶正中的屋脊之上。正如梦中景象。
刘备低头看去，娇妻耳垂仍有血迹。淤血似从脑际排挤。虽已六神归位，刘备还是不敢粗心。这便唤醒婢女，叫来家中侍医。为公孙氏细细诊治。
“公孙妍…”刘备幡然觉悟：“破而后立！”
廊下楼梯没法攀上屋顶。唯有随天梯升上。刘备转动绞盘，放下梯厢。单独升上屋顶。
“妾叫公孙妍。”公孙氏悄悄开口：“大梦初醒，心境狼藉，难以安静。故夜登楼顶，吹吹冷风。让夫君挂记了。”
刘备凝睇很久，却不知究竟是公孙烟还是公孙岚。
厢门刚翻开，便松了口气。
两人齐出，刘备从未见过。又一条长袖投来，变幻成幼时后造的那柄阔木大剑。
紧紧拥入怀中，二人依偎着走进天梯。
明月高悬，光彩流转。
白芒炸碎。认识回流。
那种从未有过的淡然，清洌，轻风徐来，水波不兴。统统都是那么的调和，天然。
目光顺下，桑树竟变成了耸峙在自家中庭的七层重楼。认识飞掠而上。目光越太重重屋檐，浮升到七楼屋脊。两面坡顶，排瓦如鳞。
公孙氏岂能不又羞又急。
见公孙氏无恙。
公孙氏玉色琉璃的面庞，忽升起一抹淡淡的娇羞。谁能想到。一身二主，品德分裂的她，竟在新婚之夜悄悄融会。元神归位！
刘备伸了个懒腰，便又歪歪的倒了下去……
刘备母子终究放心。
外间。繁忙了一天的艳婢正熟睡。呼吸安稳，并无非常。统统物什皆是影象中模样。除了直棂门上印着的，触目惊心的血指模。纤细的手型恰是嫡妻留下。刘备不敢粗心，排闼而出。一起走到廊下，只见天梯门大开，内里并无梯厢。伸头一看，梯厢正高悬在头顶。
上了顶楼？
美人回身的一刹时，刘备心头，竟仿佛被缕缕月光填满。五官仍旧，面庞还是。为何却总感受全然分歧。
黑暗中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刘备浑身一凛，猛地坐起。伸手一探，床榻内只剩本身。仓猝掀帐掌灯，借着透入的灯光，果见身边有一抹殷红的血迹。心头一紧，又突然松脱。白绢上残红，恰是欢愉时留下。本身实在……少见多怪。
梦中又现白雾。雾影昏黄中，有赤鹿奔逐。待他去追，却乘风飞起，遥遥落地后，化为参天巨树。形如门前五丈桑。目光来不及测量，五丈桑已燃起大火。烈火冲天，浓浓的烟雾如灵蛇般不竭蹿升，忽又固化成高高的屋脊。
当然，刘备自不会了解的如此陋劣。
双剑在手，如同双臂续接。刘备方才举起，摆布公孙已连袂攻来。剑式刚柔并济，缓急相摩。刘备见招拆招，光影交汇，长袖共舞。面前早已无剑，只剩下两双剪水之眸。
又或许，瓜代呈现的公孙烟和公孙岚，真是在与刘备的水乳融会中，同时觉醒。因爱而升华。
刘备登梯而上，一向追到七楼顶阁。与女道隔窗对视。整日打坐，也不知睡了没有。正欲开口相问，女道悄悄上指。
母亲就在楼下。不急。
一夜醒来，便是成妇礼。结婚后的翌日凌晨，新妇夙起、沐浴，端着盛有枣、栗和腶修的竹器到公婆寝门外等待。母亲怕是早已在房内等待。日上三竿还不起床，但是大大的失礼。
“夫君？夫君？”一夜深眠被无端吵醒。待刘备朦昏黄胧的展开双眼，公孙氏正满面羞红，语带孔殷的说道：“快醒醒，要来不及了。”
刘备蓦地展开双眼。
正值月满中天，光彩似练。有一白衣才子，背身而立。衣袖翩翩，赤足垂发，绝世独立于屋脊之上。
经年来，淤积在刘备胸中的担忧，终究一扫而空。各式滋味，千言万语，皆化成轻声一句：“随我回屋吧。”
嫣然一笑，皓腕轻点。袖如飞虹，劈面投来。刘备伸手抓住，恰是幼时学艺所持木剑。不及反应，劲风劈面。顺手一挡，正如少时与公孙氏对练。心随便动，剑式如虹，势如山崩。展转腾挪，双剑互击。公孙氏翻身落地，右手剑忽换左手。身影飘忽，形如鬼怪。剑式连绵无尽，招招黏身。刘备亦换剑左手。与之缠绕相击。
几位侍医诊脉后，相互低声私语。跟着齐声说道：“恭喜主公，太夫人。夫人已与凡人无异。”
“夫君？”白衣美人闻声回身。
公孙氏大病初愈，将将安神，天然倦怠非常。不等侍医诊脉结束，便酣然入眠。呼吸绵长，气味平顺。猜想并无大碍。刘备送母亲回房安息，本身却不敢粗心，守在娇妻身边。可架不住结婚这一日劳累。困意袭来，不觉也沉沉入眠。
四目瓜代相对。越闪越快，越闪越清楚。两张近乎不异，刘备却能只眼辨认的面庞，一左一右，各自逃离。又在刘备面前轰然对撞。
“嗯。”公孙氏悄悄点头，一步步向夫君走去。
五官虽同，气质却今非昔比。光彩流转，玉色琉璃。浑身高低有一种没法言喻的灵动之气。
刘备翻身下地，向屋外走去。
女道悄悄点头。
似发觉到刘备的谛视，翩然转头。恰是嫡妻公孙氏。
楼上动静，吵醒了楼下的母亲。听闻公孙氏重拾真我，这便登楼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