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5 恩威并济

少君侯言，捕获许乾者，非论出身，举为秩二百石之县尉，另赏马蹄金一百。县尉与县丞同为县长（令）佐官，掌治安捕盗之事。

再查此人，便有知情者来报，乃是妖贼许生之从孙。本是会稽人氏，许氏一门起兵反叛，年前刚被杨州刺史臧旻、丹阳太守陈夤、吴郡司马孙坚等攻灭。祖孙三人皆已授首。余贼却庇护许乾，逃脱追捕，来到九江。凭造反抄掠来的金银结好各部渠帅，又借汉蛮反面，趁机起兵。本想学从祖故事，攻略县城，拥兵自重，再称天子。不料重金皋牢来的蛮族联军，却被刘备一把火烧个洁净。

事情大抵就是如许。

刘备名义上是他的属官，可郡都尉郑宝却不敢与少君侯相争。这便冲恩师抱拳，瓮声说道：若不来，又该如何。

战后统计，很快汇总。

恩师和刘备皆信其未死。令人细细临摹许乾边幅，遍传乡县，重金海捕。

刘备答曰：国法亦容情面。先施情面，后行国法。乃称仁道。有何不成！

太守属吏有：别驾处置（太守最首要的助手）、治中处置（诸吏之长，郡府主管）、议曹（掌议郡政）、贼曹掾（主科罚）、决曹掾（掌决狱）、贼捕掾（访拿案犯）、五官掾（掌盗贼）、门下掾（掌太守仪卫）、门下督（掌副门下掾）、郡掾祭酒（掌学术）、郡文学（掌郡黉舍）、郡文学史（郡文学的属吏）、郡文学卒史（郡文学的下级属吏）、学经师（掌祭奠诸经的讲授）、宗师（掌本郡居住的宗室）、舍人（太守秘书）、史（记录官）、从史（史的帮手）、诸曹史（诸曹记录官）、右曹掾史（刑狱诸曹居右，右曹掾史为诸右曹的记录官）、太守卒史（太守初级处置官）、《五经》百石卒史（掌五经保管）、直符史（掌虎符、竹使符）、狱史（监狱长）、狱小吏（狱史下辖狱吏）、小史（卖力文书记录）、督邮（掌本郡驿站、巡查诸县）、督邮掾（督邮助手）、督邮书掾（督邮书吏）、都吏（受命出使诸县）、郡少府（郡掌财之府、以供太守）、守属（太守府洒扫诸事）、给事太守府（无牢固职掌，侍从太守）、郡司空（掌本郡土木工程和官府工匠）等。

少君侯诸事，渐在九江传播。

此次起兵攻掠乡野，雄师围城的渠帅、亲随，皆被问斩。从众尽数赦免。

专捕巨贼悍贼的顺阳卫之名，人尽皆知。现在做回成本行，可谓轻车熟路。凡遇抵当，刘备便参虎帐遣一将带兵荡平。

俘虏的千余人中，有渠帅数人。详加盘问后得知，此次的主谋，乃是一个名叫许乾的人。

卢植并未带属吏。统统用人皆从本郡推举。

带路的亭卒，名唤刘涣，字子充，九江成德人，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以后。此连环计能成，扮作送饭军士的刘涣，功不成没。且刚及冠。相互都是宗亲，一见仍旧。刘备与他扳谈，颇通政事。这便保举给恩师，先聘为‘给事’。

恩师这便命人造表，上报朝廷，为刘备、郑宝等人请功。

蛮汉之争，并不庞大。自越人南迁以来，皆我大男人民。并无世仇。所争，不过是水源、山林、湖泽、良田，诸如此类。前面说过，当下庄园鼓起，地主豪强纷繁‘封山固泽’，占人地步。这才激发两族殴斗。处所官府又偏袒世家大族，屡又诉讼，多以蛮人败诉，因而积愤而反，多次兵变。

涿郡少君侯割头进侯的儿歌，也渐被九江人所闻。

太守手握一郡实权。所属县令、县长的任免均由其荐议。郡府各属吏均由太守本身从本郡人中任免，把握虎符、竹使符，以此节制本郡驻军。

恩师这便下发海捕文书，遣州郡官兵捕获。

再加上故意人教唆撺掇，蛮人渠帅皆见利忘义之徒。这便一拥而上，出兵围城。

刘备又进言，问斩前，可放渠帅与家人团聚，安排族中后事。再行问斩不迟。

但是，谁不知他是号称麒麟子的大汉陆城侯。又是太守门下首徒。麾下虎贲，嫉恶如仇，却与民秋毫无犯。又慷慨好客，很有侠气。各种义举，惹来父老乡亲交口奖饰。

讼、狱，举证清楚，人证物证皆有，罪行量刑逐条援引汉律。辨告、讯、验、鞫（jū，鞠问）、论、当、报等，皆秉公断案，未有涓滴公允。

这些操心的事，自有恩师一力承担。战后的刘备，补齐弓箭食草，囤兵于郡中营地。整日练兵不提。

恰是借助刘备麾下的精兵勇卒，恩师才气政通人和，令下必达。胆敢违逆不遵，这便兵发访拿。粒粒人头觅进侯的歌谣，绝非空穴来风！先清理掉汉人中的宿贼，恩师这才动手措置蛮人之事。

卢植命人将俘虏的各渠帅亲眷，请入阴陵城。已死于山火泥泽的渠帅，亦有家人参加。将积年来的相干诉讼，逐条审判。世家大族侵犯的蛮族地盘，或是私捕的蛮人奴婢，尽数偿还。

恩师决定公判。请世家大族，各县长老，从旁侧听。件件公案，条条清楚。时以财贿相告称“讼”，即民事诉讼。以罪名相告称“狱”，即刑事诉讼。

恩师上表请来圣旨。

刘备冲恩师长揖一礼：若不来，备亲提一军捉来伏法。事若不成，提头来见！

刘备信赖，不久便会用动静传出。

乡民簇拥来告。交由已升任舍人的刘涣，一一笔录。各种罪过，令人发指。

刘备对外的官职是郡司马。

郡太守位比九卿，秩中二千石。诸郡各置丞一人，位次太守，秩六百石，卖力民政事件。

高低皆服。

世人皆反对。郡都尉郑宝言道：若放归山林，不啻纵虎归山。逃之不及，如何还能自还？

恩师卢植日日措置积存公文，疏浚一郡政事。有多个郡中大族被捕入牢中。郡中刺奸、贼捕，多有大族眼线。弃之不消。恩师所用，皆是刘备带来的白毦精卒。

蛮军皆退，沿路畅达。撤除据陷而守，诡计顽抗的大族坞堡，所辖县内的恶贼，多数被捕。少有几个逃入蛮区，没法捕获。

短短一月政清人和。加上有刘备麾下精兵强将坐镇，除了几家大族坞堡每日胆战心惊。九江郡诸县皆平。不见匪患。

毙敌九千余众。俘虏一千余。另有烧成灰碳，没法辨认。身陷大泽，骸骨不存者，无从统计。

战死的蛮族后辈，亦出钱抚恤。过往不究，然大逆不成赦！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城内巨贼皆被抓捕在案。

所幸逃窜甚有经历。火攻当夜，留守营地的许乾在亲信亲随的庇护下，趁乱而逃。不知所踪。

让刘备立下军令状，恩师这便同意放众渠帅归家，与族人死别，安排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