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8 老马嘶风
却见一骑,连人带马,奔突入河。
浪花血染,颈下剧痛。双目强行下看,惊见身材全无。只剩首级,悬于半空。
阁房当中,唯剩别驾麋竺一人。
特别闻,陶谦只手捂心,只手指印。言,徐州非托吕奉先,实授公台。
河海解冻,二子遂自蓟归。衣不解带,奉养老父榻前。陶谦病情,稍有转机。吕布犒赏有功。然亲信曹宏等,悉被除官。齐入府哭诉。
何如,陶谦却避而不见。只令宗子陶商传语。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徐州之事,悉听尊便。曹宏等哭诉无果,纷繁散去不提。
待八健将,携下邳救兵到达。广陵之战,随之闭幕。吕布声望大震,兵精粮足。稳坐徐州大位,常有北伐二曹之心。
谓“病急乱投医”。时客军孤城,仰人鼻息。眼看关东情势突变,却置身众矢之的。存亡一线,为求自保,无所不消其极。诚如史上,贾诩献计,凉州诸将,攻占长安。事成以后,却辞封不受:“此拯救之计,何功之有(注①)!”
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先前,受陶恭祖三让之礼。吕布无觉得报。今解广陵之围,又护陶谦全面。足可报也。
主簿张邈,盘点海陵港中二百万斛,淮南新米。确认无误,仓猝赶回相见。
“明公,何故知之?”麋竺忙问。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陈宫遂将前后诸情,娓娓道来。
“士为知己者死”。
殿中百官噤声,谨小慎微。唯恐激愤袁术,延祸上身。
论知陈宫至深,无出张邈之右。先前,情势所迫。陈宫欲行借刀杀人,害陶谦性命。并将心中所谋,向张邈和盘托出。彼时,恰是『献地商於·徒长马齿』之『前半计』。换言之,毋怪湖海豪士陈元龙,未能窥破陈宫奇谋。乃因,陈宫先前,确有此谋。假袁术之手,吓死陶谦(详见:《天下·1.161 明争暗斗》)。
稍后,广陵太守陈登,南迁水军大营于茱萸湾。沿(蜀)冈下滩涂,排建烽火台。续屯田射陂,扩海陵仓港。
吕布重开金城章台宫,大宴群臣,犒赏有功。全军雷动,士气大盛。
更有甚者。盟约既成,毁书灭迹。又如何声讨吕布,背信弃义。
合肥侯相,八厨之胡毋班,单舟逃回,蒲伏在地。
淮南全军淹没。大小舰船,悉数被焚。另有百余艘木兰大舡,满载粮草辎重,堵塞海陵仓港。皆为吕布所得。
海陵临海。春秋属吴,战国属越、楚,称海阳。秦属东海郡。汉元狩六年(前117年)置海陵县,邑中盛产稻谷。特别临海“长洲泽”,极利稻作。
因而乎,在前半计,『献地商於』以后。陈宫,又加后半计之『徒长马齿』。试想,陈宫不吝以身设谋。真真假假,虚真假实。智勇双全陈元龙,又岂能窥破。
俗谓“捉贼拿赃,捉奸捉双”。兵发之日,吕布并八健将,皆陈兵不动。唯有屯田射陂之典农校尉陈登,奇袭火攻。
显阳殿中,推杯换盏,歌舞升平。
鏖战一日一夜,灰尘落定。
悉知水军毁灭,粮草尽失。不料袁术,怒极反笑:“好一个湖海豪士,陈元龙。”
楚都寿春,江东车骑将军,袁术府邸。
借离席敬酒,主簿张邈,附耳相问:“何故改之?”
先胜后败,损兵折将。
“加元龙可乎?”麋竺问出心中所想。
广陵金城,陶谦府邸。
如此说来。“帛幡竹马”陶恭祖,老而弥坚,设下保命之计,亦非平常之辈。比方一叶扁舟,置身暴风眼中。任由周遭,山崩地裂,毁天灭地,却临窗高卧,安闲自保。
后代《博物志》有载:“海陵县多麋,千万为群,掘食草根,其处成泥,名曰:麋畯。民随而种,不耕而获,其利所收百倍。”
“何故知之。”袁术不置可否。
袁术心中卑劣,可想而知。
好像与中流砥柱,迎头相撞。
雷薄天旋地转,轰然止步。
前彭城相薛礼,受封骑都尉。领麾下屯兵,并淮南降卒,计万人,共组一军。守备广陵郡。广陵太守赵昱,迁为治中。典农校尉陈登,拜为新任广陵太守。如别驾麋竺,主簿张邈,皆有封赏。
“卑贱窃觉得。公台高才,可安徐州。”麋竺照实作答。
“呃……呃……呃……”雷薄惊怖断气。
“此中有诈。”长史杨弘,抱恨发声。
“子仲觉得,陈宫如何?”陶谦卧榻出声。
长史陈宫,高居首功。拜为智囊中郎将。总掌军政,权任甚重。
见主将一合授首。逃兵肝胆俱裂。纷繁桥头却步,跪地乞降。
饶是张邈,坐不窥堂,东平父老。亦不由动容。
连头带戟,悬于鸟翅环得胜钩。傲世桀雄吕奉先。洛桥单骑,降服淮南败军。
此时,广陵城门大开,表里一新。
或有人问。先前吕布,恐被人诟病,不敢擅动徐州吏治。现在,何故为之?
先前徐州官吏,如亲信曹宏等,谗慝小人,悉数夺职。职员名单,皆出陈宫之手。可谓直指弊端,切中关键。
将心比心。可知彼时,陈宫自救之心。
“卑贱窃觉得,此乃陈宫之计也。”长史杨弘,大而化之。无从令人佩服。
老骥伏枥,老马嘶风。乱世留名,必有过人之处。
“来将通名。”方天画戟,轻挑小枝,将敌将头颅,送至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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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陶谦病重,自发光阴无多。欲三让徐州于吕布。吕布接二连三,入宝山而空回。唯恐三次被骗。因而饰辞闭门思过,先遣长史陈宫入徐。病榻之上,陶谦奉告以肺腑(详见:《天下·1.195 帛幡竹马》)。
麋竺默记于心,再拜而出。
音犹在耳,人马交叉。
内有射陂,外有长洲泽。扼江淮水路,市舶冲要。广陵一郡,足支徐州。
“陈宫可比程昱。然却非荀彧之敌。”陶谦一语中的。
“二陈可也。”陶谦转而又道:“然,必不能为吕布所用也。”
然,再观本日之举。何故洗心革面,判若二人。
因而,恩典已报。自当,公私清楚。
“吕布‘轻狡几次,唯利是视’。只可同苦,不成共甘也。”陶谦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