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后会无期
刘备又叮咛：你且去和大阏氏商讨，看她如何计算。
见是刘备，便要强行起家施礼。却被刘备上前制止。南匈奴贵族，多精通汉文男人。屠特若尸逐单于亦不例外。
关内虽草场有限，可刘备却已想好。
乌莲点头称喏。
刘备虽幼年，却姿容丰伟，豪气果锐。站在阶下含笑抱拳，浑身皆萧洒：“后会无期。”
养马必然要游牧么？
刘备这便转去伤虎帐。负伤兵士，自有楼桑军医悉心顾问。气候日渐转冷。刘备恐怕伤兵缺医少药。这便赶去检察。
幸亏战事已了。伤口措置及时，未加反复发。在伤虎帐中独居一帐。出入皆有匈奴军人保卫。
刘备反倒要安慰她：即便如此，数次奔袭，七日血战。斩首两万余级，也是大功一件。
乌莲又说，大阏氏归家之日，便是檀石槐授首之时。
此人干系严峻。断不能有失。乃是楼桑良医重点监护工具。
三郡乌桓，尤其繁忙。追剿残兵，抄掠部族。鲜卑远遁，草原牧民贫乏庇护，反倒成了被乌桓抄掠的苦主。此次随汉军出征，军纪森严。乌桓不敢滥杀，多行抄掠。围城时留下的鲜卑大营，多被用来安设部民。筹办撤兵时，分批迁往关内三郡乌桓驻地。
乌莲点了点头：可也。
一千西乌铁骑，并数百高车王骑，另有一千大汉精骑，皆一人三马，庇护数辆高车，东进平冈，直抵柳城。与已击溃东部鲜卑的辽西汉军，合兵一处，寻路北上。前去高车部族。
苜蓿。西汉时便已传入中土。厥后两千年竟未能物尽其用，实在可惜。
帐篷高车内。大阏氏掀起面纱，与刘备话别。
想想看，只需如种田普通，将苜蓿播种。无需田间办理，就能收成大量牧草，用来喂食马匹。组建一支精锐骑军。再仰仗兵甲之利，弓弩之强。化外胡人又有何所惧！
乌莲与刘备春秋相仿。明净偶然计。这便将刘备之意，和盘托出。听闻刘备要放归她返回高车部落，大阏氏喜极而泣。七日血战，鲜卑损兵折将，未有寸进。反被三路汉军一击而溃。
乌莲转而又问：何时送她回？
三郡乌桓只需环绕苜蓿郊野，圈建牧场。割草豢养马、牛、羊。战马、耕牛、羊毛，皆可与汉人互市。调换丰衣足食。待兵精粮足，便挥师北上。抄掠化外胡人。强大部族，何乐而不为。
刘备所辖，皆是楼桑精兵。重伤未几。倒是三路大汉精骑，三部乌桓，以及南匈奴马队，多有折损。特别是南匈奴王屠特若尸逐单于，亦在伤虎帐中。
刘备笑着点头：“非常遗憾。”
一旦乌桓各部由逐草而居的游牧，向农牧定居窜改。再辅以通婚教养，百年后也会如淮泗诸蛮一样，融入大汉。
刘备悄悄一瞥，恰是恩师所著《尚书章句》。
大阏氏又谢。
乌莲叹了口气：你倒是看得开。
再说，我若将功绩揽于一身，申明过于显盛。朝堂高低，必遭人惦记。禁中表里，便是我家天子陛下恐也会顾忌。今后行事只怕有诸多不便。将功绩分润给众将，一石数鸟。何乐而不为？
三人大喜。这便细细运营不提。
刘备又奉告三将，锦囊实有两个。别的一个由平波水砦的程普，六百里加急，经傍海道，送给辽西太守赵苞。让他务必拖住东部鲜卑。废檀石槐一臂。
乌莲点了点头：今晚我便送她归家。
目送车队远去，乌莲忽有些欣然若失：“心中可有遗憾？”
大阏氏言道：俘虏中有高车懦夫，乃是妾身保护。可否一并放归？
三人略显游移。所虑，乃是辽西太守赵苞其人，乃是中常侍赵忠从弟。与三人并无友情。分功一事若被他揭露，反倒不美。
关内靠近长城沿线的荒地，将被种上西域苜蓿。牧草之王，极合适田间莳植。乃是让农耕民族具有大量马匹，而无需逐草而居，游牧为生的计谋资本。
大阏氏跪伏施礼，随车而去。
刘备的意义是说：锦囊有两个，三将须考虑辽西太守赵苞，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马队皆上马攻城，故而鲜卑营地马匹浩繁。
一向立于刘备身侧的乌莲，却心生愤激。
新任单于，胸口缠满绷带，正倚在病榻上看书。
少君侯大名，全军尽知。匈奴军人亦多佩服。这便施礼放行，未曾禁止。
刘备萧洒一笑：“江湖路远，各自相安。”
特别是只要八百落的右北平乌桓王乌延。有少君侯刘备撑腰，余下各部皆不敢与其相争。连日来已抄掠来数万部众。草原百姓，并无多少国度观点。谁最刁悍，便以谁马首是瞻。现在乌桓势大，这便降服乌桓。拔帐而走，迁往长城以内。举止如常，甚是熟络。可见早已风俗。
想着二人毕竟是伉俪一场，乌莲不由得心头一软，这便伸手将她扶起：少君侯还问，大阏氏可另故意愿未了？
须知，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乃求戴罪建功。护乌桓校尉夏育，匈奴中郎将臧旻，皆是世之良将，有功于社稷。此次出兵，朝堂表里，多有反对之声。若不能胜，必遭非议。轻则贬为百姓，重则身故族灭。我大汉少三员良将，却让四夷鼓掌称快。且，此次北伐动议，便出自护乌桓校尉夏育。若无他上表，便无本日之大胜。
听闻帐别通报，一向心胸忐忑的大阏氏，清算衣裙，起家相迎。
待三人拜别，这便说道：本该是你的功绩，凭甚么要分给别人？
乌莲虽对有倾国之色的大阏氏甚是防备，却也和她干系和谐。只要不牵涉到刘备，乌莲自没有难堪她的需求。大阏氏聪明如此，又岂能不知。这便谨守本分，未曾有失。
遵循胡人民风，大阏氏也就与各处的牛羊一样，成了克服者的财物。刘备若用她皋牢乌桓，送给部下胡人亦是平常。现在获知喜信，焉能不泣。
大阏氏闻声，不悲不喜。悄悄顿首，佩服在地：妾身服从。
刘备笑答：实在全部过程，便如三人所说。若非兵分三路，直捣弹汗山。王庭又怎会东移？若非三部鲜卑主力，只顾与三路汉军胶葛。兵力不敷，王庭又岂会如此等闲被我夜袭攻破？若不是三路汉军及时赶到，又怎会有本日之战果？独一辨别，不过是晓得迟早。早知，晚知，对我来讲，并无分歧。而对三人，却大有分歧。
乌莲嘴角一撇：“既如此，何不追回？”
刘备深思道：越快越好。
刘备想了想道：出兵前我曾去信崔廷尉，扣问赵苞为人。或可作为定计出征前，亦把他算在此中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