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回光（二）
三皇子面色乌青，目中气愤的火光几近冲要出眼眶。
好一个萧语晗！
“我走后，你代我好好贡献母后。”建文帝低声道：“我晓得，这些年母后没少刁难折腾你。你受了很多委曲。”
狠恶的痛苦，从心底伸展至满身，敏捷抽走了俞皇后统统的力量。
一边说一边叩首。
三皇子到底是储君，待今后为新帝，便该轮到世人向他昂首了。
起码，大要看来是如此。
……
“我身边有这么多美人，可她们于我而言，向来不算甚么。我真敬爱的女子，唯有你一个。也永久只要你一个……”
建文帝已有力复兴身了，声音也垂垂微小：“诸位爱卿，朕即将弃世。临去前，朕有诸事放心不下，皆要拜托你们。”
谢明曦适时地张口道：“三皇嫂言之有理。”然后，走上前挽住昌平公主的手，轻声道：“父皇还躺在床榻上，母后此时亦忧心不已。皇姐何必大动肝火。”
这等时候，萧语晗的表示可谓出色，也实在有了太子妃风采。
俞皇后用袖子擦了眼泪，传令下去。
戋戋一个美人殉葬也就罢了，淑妃但是当今储君生母，今后亦有资格为一宫太后。建文帝竟要赐死淑妃？
陆阁老哽咽着应道：“老臣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三皇子抿紧嘴角，不甘不肯地低头认错：“皇姐息怒，刚才是我讲错了。我心中对母后从无半点不敬之意。”
李阁老等人也一并应道：“老臣谨遵皇上旨意。”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自认即将君临天下的三皇子？
建文帝用力喘气，竭力张口道：“阁老们都来了吧！让他们出去！”顿了顿又道：“让太子和诸皇子也出去。”
几位阁老也进了寝室，一起跪在了床榻边。
“我是天子，我需求子嗣。我不得不负你。”
一滩血迹在胸怀前绽放，触目惊心。
顺势扶起抽泣不已的淑妃：“母妃也别将此事放在心上。皇姐句句都是为了殿下着想，一片热诚的护弟之心，日月可鉴。母妃这般下跪叩首，岂不是折了皇姐的情意？”
世人皆是一惊。
内里的争论喧闹，并未传进寝室。
三皇子生硬地应道：“皇姐言重了。”
“朕还想着，要和你共度白头。可惜，朕寿元已至，不能再陪你了。”
三皇子更是不敢置信，冲口而出道：“父皇为何要母妃的性命！她是儿臣生母啊！”
萧语晗又连连冲三皇子使眼色。
“只是，母后也一把年纪了，不知还能活多久。你看在我的颜面上，别和她计算……不管如何，都留着她的命。哪怕你要出心头恶气，也容她活下去。”
俞皇后泪如雨下，俯在建文帝身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三皇子和昌平公主心中如何作想，世人便不得而知了。
三皇子生硬着立在那儿，脸上耳后俱都火辣辣的。只觉统统人的目光里都饱含讽刺。
半晌后，三皇子等人走了出去。
然后，对三皇子说道：“三皇弟也别放在心上。”
一场风波，就此化为无形。
此时，陆阁老双目通红，李阁老满面泪痕，方阁老颜阁老赵阁老更是泣不成声，满面悲戚。
“我孤负了当日的誓词，未能一心待你。”
三皇子母子已低了头，何必再得理不饶人。
眼看着堕入僵局，萧语晗只得鼓起勇气出来打圆场。先向昌平公主赔罪：“皇姐勿恼！殿下也是因心忧父皇，才会进退失据。”
在嫡出的皇长姐面前，仍然要低头。
建文帝用极力量，才勉强抬起手，将手放至俞皇后的发丝间。纪念不已地轻抚：“莲娘，我晓得你怨我恨我。”
昌平公主听懂了谢明曦的言外之意，深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略显生硬的弧度：“七弟妹说的是，我刚才确切过分暴躁了。”
昌平公主毫不包涵的一番怒叱，将淑妃的脸面揭下扔到了地上。一并没了脸面的，另有三皇子。
是储君又如何？
……
“朕的后事，统统从简。停灵四十九日下葬后，便请新帝即位。尔等皆是朕最正视信赖之人，是大齐肱骨之臣。今后，你们要经心极力帮手新帝，打理朝政。方不负朕对你们的厚望！”
建文帝似未闻声三皇子在说甚么，只对几位阁老道：“这是朕的遗旨，内阁拟旨，待朕闭眼，便昭告天下。”
……
建文帝紧紧握着俞皇后的手，面孔上的红潮愈发明显，一双龙目也亮得逼人：“莲娘，朕要先走了。”
此次，统统皇子妃都被留在了内里，便是昌平公主，也未能出去。
淑妃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哀告道：“公主殿下息怒！太子殿下绝无此意！”
淑妃娘娘是储君生母又如何？在俞皇前面前，底子不值一提。
昌平公主不肯回礼，略略让开：“我可不敢受淑妃娘娘此等大礼。三皇弟，快些扶淑妃娘娘起家。免得传出去，别人都觉得我仗势欺人。此等恶名，我可接受不起。”
昌平公主面色一样丢脸，和三皇子对峙。
俞皇后痛哭失声：“你别说了！元仲，你别说了……”
这几年来，建文帝的龙体式微世人都看在眼底。只是，这一日来得还是过分俄然。收到凶信的时候，几位阁老都是一起哭着进的宫。
建文帝又持续宣遗旨：“朕身后，令莲香殉葬，淑妃也一并殉葬！”
很快，咳出了鲜血。
“殿下只是怕我哭坏了身子，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求公主殿下息怒！太子殿下对皇后娘娘敬爱有加，从无半分不敬之意。”
谢明曦目中闪过赞成之色。
然后，深深看了满面泪痕的俞皇后一眼，闭上了眼睛。
候在内里的太医，敏捷冲到了床榻边，先施针，再喂参汤。总算吊住了建文帝的最后一口气。
建文帝猛地咳了起来。
俞皇后惶恐不已，顾不得再悲伤抽泣，扬声喊道：“来人，快宣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