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皇后之死

啷当轻响，是容郁丢下金簪，她右手持匕，左手缓缓抚过，刀刃压进手掌，一抹血痕艳红，忽微抬了面孔向徐公公笑一笑：“容郁岂敢！不过是为着公公着想，还是请旨再行更稳妥些。”

惨白的灯，惨白的棺，惨白的幛，平郡王跪倒在灵位前，面上清冷冷的惨白。

徐公公见多了毁在这匕首下的妃子朱紫，还头一遭见到这般平静的――都是一样的脸，如何人与人之间不同就这么大呢，贰内心嘀咕着，更加恭敬地哈了哈腰，反复道：“娘娘莫教主子难堪！”

容郁走出去很远，回过甚去，还瞥见平郡王维系着一样的姿式跪在灵堂里，动也不动，似已生硬。

木槿是种奇特的花，朝开暮落，却永久神采奕奕，许是生与死隔了太近的间隔，反而来不及厌倦。

“宫……女？”平郡王昂首来，额上涔涔的汗。

容郁想了想道：“皇后美得端庄，无可抉剔，而那金珠公主……大抵是天然的娇媚，容儿描述不上来。”

武训头低得更低，低低地说：“求陛下一个信字，臣不辞万死。”

“比之皇后如何？”

“你就是翠湖居的那一名？”平郡王年仅弱冠，又因为家世的干系没有外放为王，历练未几，但是开口竟也有些威势。

有人躬身说了个“是”字，是徐公公的声气，他约莫还没有把容郁的事说与天子听，许是国母初亡，六宫无主，诸事繁乱的原因。

匕首陷进肉里，压出深的印痕：这张脸……她模糊传闻过天子身边曾经存在别的一些女子，生了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她们叫徐贵妃、王美人、余嫔……等等等等，起先住在翠湖居里，万千宠嬖，冠绝后宫……厥后都去了关睢宫。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可惜她们都不是贰心上展转反恻的那小我，她们只是一些影子……一张脸。

“一个宫女都能看破的蹊跷，你怎会不起狐疑！”

话说返来，皇后柳微现在的面庞竟是比生时更加活泼和娇媚。真是怪事，兰陵宫口口相传，常日里皇后也是个冰脸冷心的，经年可贵一笑，不怪天子不肯幸临，奇的是这一死，反是笑靥如花。皇宫里话传得快，倒是个只能知不能说的，到底是如何，迷惑都只烂在肚子里。

忻禹似也有些不测，细心看他，很久，却终是答道：“不是我。”

忻禹淡淡隧道：“此处并无别人。”

忻禹的手按在床沿上，锦被皱起来。兰陵宫和它的仆人一样寂寂无声，闷，沉闷。绷紧的弦，一出声就断。

忻禹负手踱步，至棺前，屈指轻叩三下。

忻禹负手而立，缓缓说出一段话来：“你幼时入宫，朕带你去翠湖居，鸾妃与朕玩闹，扮作宫女模样，朕问你可否辨识，你直指鸾妃，问你何故，你答，只她一人，敢与朕对视。七岁小儿已机灵若此，洛儿，你叫朕如何信赖平郡王是个不解世情的浑人？朕看你长大，若要杀你，九条命都不敷你用。”忻禹伸手入棺，拈出一物，尖细，闪闪，容郁觑得逼真，是一支银针：“你有甚么想晓得的，今儿一并问了，朕给你例外――如许是查不出的。”

“是。”忻禹干脆利落的答复，让容郁又是一惊：本来真如平郡王所测度，皇后死于毒……本来平郡王的母妃，本来平留王妃也死于毒……容郁没有见过平留王妃，倒是天子轻描淡写提过要给平留王赐妃，但是终究都不了了之。

“真不敢还是假不敢，你本身内心稀有，”天子冷冷道：“至于……朕就再信你一次罢。”

“陛下――”平郡王惊叫。

容郁记得她第一次伶仃见到忻禹便是在繁花似锦的落英中，月光亮白如同水晶，仿佛就在昨日，春燕姐嘱她来翠湖居取木槿花，传闻皇后爱煞了这类花，每到七夕都命人去翠湖居取木槿花。平常都是白日里遣人，但是那日，春燕姐似是忙忘了，到月上中天赋想起，仓促叫她前去。

转念间只听平郡王又问：“臣的父亲为甚么进宫从不看望皇后？”

容郁游移。芙蓉帐里阴阴的暗，飞舞了无数的尘。尖长的指甲滴着血，掐进手内心，深的新月印，竟不感觉疼：“陛下，娘娘弃世了。”

“娘娘――”

“你想晓得的，怕不是这个。”忻禹安静地看住平郡王：“洛儿，你在朕面前如此打动和鲁莽，不过是要朕觉得你性子细致，不成气候，便不杀你，拿你的命，去博天下一声宽弘大量，是也不是？”

冰冷凉的汗从背心升起，蜿蜒地沿着斑斓肌肤缠绕下去：知棋说天子今儿个去过兰陵宫。

兰陵宫是皇后柳微的寝宫――自平留王柳言过世，整整三年，天子都没有踏入半步，为着甚么，合宫高低无不心知肚明：柳微因柳家封后，亦因柳家荣衰，在这皇宫里，实在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但是每次听到“皇后”两个字，容郁还是不自主地冷，阴冷。

烛光打在棺盖上，阴惨惨的白。

――平郡王是后宫非议颇多的一小我物，容郁还在兰陵宫做侍女的时候便常听人提起，说他如何细致，不懂礼数，如何性子放肆，在天子面前涓滴不知收敛，又如何没心没肺，皇后经心保住他柳氏一脉，他倒是从将来过兰陵宫谢恩――这道是真的，容郁在兰陵宫做了两年宫女，这位平郡王打兰陵宫外颠末是有的，还真没有踏进过兰陵宫的大门，如果不是皇后过世，只怕连兰陵宫的门往哪边开他都一定清楚。

翠湖居的每一任仆人极受天子恩宠，但是每一任也都落了同一个了局，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奥妙。容郁心平气和地答他：“郡王言重，妾身固然荣宠不再，这条命还是保得住的。”平郡王唇边的笑痕一僵，没有接话。

平留王面上现出愠色，一口回绝：“陛下美意，臣心领！臣与亡妻情深意笃，实偶然另娶。便是公主美若天仙，臣也只要孤负了。陛下要降罪，臣亦甘心领罪，若无其他事，容臣先行辞职！”

猫和鼠换了位置。

平郡王的嘴角一动，未开口已含了三分调侃：“皇后没了，你在翠湖居的日子怕也不悠长罢。”

容郁提着精美的琉璃灯，如阿谁七夕之夜，一步一步走归去，实在她内心明白，她是回不去的。

平郡王目视忻禹很久：“陛下筹办答洛儿几问？”

那厢遍体冰冷，只狠狠叩首道：“臣，不敢！”掷地作金石声。

她色彩不算绝丽，但是刀光凛冽，映得那端倪竟是非常清寒，冷冷斜视过来，徐公公竟是不自主地应了她：“娘娘说的是。”

忻禹不恼，只道：“平留王情深意重，朕多有不及。”模糊叹惋之色。一贯惜字如金的皇后反而说了句：“吾兄何太痴！”

忻禹冷哼：“人都死了，你万死有甚么用。”武训听得出天子话里已有怒意，内心先把主张盘算，含混隧道：“娘娘……背后另有别人。”

兰陵宫还是有些气象的，没有天子的宠幸，到底也还是一国之母的寝居。明珠生辉，锦瑟流光，衬得光阴益加朽迈和糜腐。

武训那里还敢多话，只矢语应誓，又狠磕了三个头，退出兰陵宫。

禁卫军统领武训很快来了，铠甲着身，一入殿就跪倒，口称“罪该万死”。

平郡王跪下：“臣有罪――但是正如陛下所言，姑姑去得那么古怪，臣……委实难以放心！”纵认罪仍三分不驯:“……何况，兹事体大，莫非陛下就不想查个水落石出？”平郡王逼问一句，眉又扬了起来。

彼时忻禹只是笑，手里的玉快意映出那一对眸子，黑得就像没有月光的早晨。但是容郁看得出来，贰表情不坏。他问她：“那金珠公主当真仙颜无双？”容郁答道：“那是天然，容儿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呢。”

容郁悄悄地想，以天子的性子，能够因柳家失势而绝足兰陵宫三年，他凭甚么要忍平郡王？凭甚么！

皇后大丧，停朝三日，举国齐哀。

灵堂里又静下去。

忻禹枕在胳膊上，慢悠悠地说：“容儿，你转过脸来给我看看。”

耳边仿佛有人吹了口气，轻烟般散去。

容郁听了这话，心跌到谷底，觉得三千宠嬖今后易主。

背后无声，半晌，递过一把碧玉匕首：“别再让我看到这张脸。”推枕而起，绝尘而去。

容郁错愕地坐起来。

“谁？”跪在棺前的少年猛地转头来，瞥见白衣飘然的女子持一盏剔透的灯，端倪青青，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不过中人之姿，但是眉宇间有模糊的贵气，少年一怔，脸涨得通红，倒是不肯膜拜。

到底没有如他的愿。柳微死在一个阴沉的下午，气候枯燥得叫人起火，而她温馨地躺在那边，宁和安静仿佛只是熟睡，人面桃花。

他如果杀了他倒是有一千个来由。

不愠不火，并不慌乱。

容郁远远地站在帷幕下，一半儿暗影一半儿烛火，面上明显灭灭。

忻禹冷静走出来，神采愈来愈阴沉，低垂的眼皮子瞥见一起颤抖的腿――他们怕甚么，难不成怕被拉去给阿微陪葬？倒不如遂了他们的心愿，不枉担这坚毅狠绝的恶名。他暴虐地想，并没有出声，只是手上的青筋挑了挑。

翠湖居建在宫里景色最好的处所，比皇后的兰陵宫且胜上三分，出门便是一湖，湖上亭亭的莲，夏季里莲白如雪，红如日，到了秋末冷风初起，水上翻起碧色的痕，底下贱水寂静，煞是都雅，翠湖之名由此而来。但是翠湖居最特别的却不是莲和湖，而是翠湖居里里外外山重水复的木槿，宫里只此一处种有木槿，并且富强如此。

“皇上，皇后娘娘弃世了――”徐公公颤着一把又尖又细的嗓子在帘外说：“皇上，娘娘弃世了。”

棺材里有甚么！容郁脑中转过无数动机，还是想不出来，甚么能让那桀骜少年如此失态。

终是将金珠公主赐了瑞王爷做了填房。

有人打起帘子，皇后柳微着一身素白温馨地躺在床上，面上泛红，如生。

容郁死死地捏着匕首，盯住忻禹拜别，恍忽地想，这个男人的背影，竟是几分伶仃呢，那样高高在上的一小我，那样狠心绝意的一小我……他要的不过是这张皮郛，现在他不要的，也是这张皮郛。

银针！莫非是用来试毒？容郁手握成拳，堵住本身的嘴：这平郡王竟敢擅动皇后的凤体，端的……端的胆小包天了！

忻禹在床弦坐下，细心打量她的眉眼。柳微是个绝色的女子，这一点二十年前他就晓得。他无数次想过她的灭亡，应当在一个雨天，很大的雨，打在琉璃瓦上，丁冬丁冬，他与她对饮，两杯薄酒，艳如落日。他将统统的事都推算给她听，问她：“朕说得对也不对？”她说不出话来，只听着那雨声入迷，光阴呆滞，他看到她脸部美好的线条，等待，如猫弄老鼠的称心。然后她赔罪：“既然陛下都晓得了，那还要臣妾说甚么？”一贯冷酷的口气在这个时候应当有许许惊骇。他将酒推到她的面前，说：“这两杯酒只一杯有毒，你任选，如果无恙，便是……便是她放过你了。”我会喝完剩下的一杯。他在内心弥补，忽又警悟：莫非这些年本身念念不忘，竟还是想随了她去么？

她本来只是兰陵宫一个身份寒微的侍女，那次月下取花落到天子眼中，厥后才一步登天封了妃住进翠湖居。

忻禹微微变了色彩：“你的父亲狐疑是皇后杀了你的母妃，一向耿耿于怀，是以从不进宫看望皇后。”

容郁自知鲁莽，施礼道：“妾身挂念与皇后主仆一场，前来拜祭，扰了郡王，郡王恕罪。”

“陛下的话，微臣不明白。”平郡王柳洛抿了抿薄唇，在容郁的角度看畴昔，那色彩里很有几分犟气，像煞了一小我，极像……像极了。

竟是天子亲身前来么，看来天子固然大要不肯入兰陵宫一步，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牵念。容郁按住乱跳的心，从裂缝里看畴昔，微黄的烛照在忻禹面上，明灭了好一阵子，才听他说：“都下去吧。”

“你都听到了。”平郡王低眉，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那腔调几近能够算是和顺了。容郁却只觉那声音似是从幽冥之地传来，森冷，幽幽冒着寒气。她用一样的语气答他：“郡王放心。”

徐公公逼上来：“容娘娘莫叫主子难堪。”

平郡王却也不再诘问，只垂手道：“臣晓得了。”

只一个转弯，就再也看不到了。

兰陵宫挂起黑布白幛，庄严，沉重，哀戚。

“传，武训。”大宇王朝的天子忻禹仿佛用了满身的力量说出这几个字，手松弛下来，面庞怠倦苍灰，竟是比躺在床上的那位更丢脸些。

容郁远远看着，身上也是寒一阵热一阵：宫女，谁？皇后的死，又有甚么蹊跷？

平郡王低眉站在那边，清楚是同一小我，可那神情，清楚又变了些――皇后说得不错，平郡王是能够救她性命的人，容郁想：竟有这么迂回盘曲的保命体例……人的心，当真如海般深不成测。容郁默地想。

“唔，”天子虚应一声，目光放开他，看着很远的处所，不咸不淡隧道：“别又给朕一个死人就好。”

平郡王顿了半晌，出口倒是：“如果不是陛下，那么这么多年来，到底是谁，非要置臣于死地不成？”

她口称“主仆一场”已是将本身降落到奴婢的职位，少年亦不便如何斥责，勉强点了点头不语。容郁见那少年在灯光下很有落寞之意，但是容色殊丽，那眉眼，似是极熟稔，仓促间倒是想不起来。心道，人都说平郡王性子桀骜，不想对这个冰脸冷心的姑姑倒另有几分情义。

谁知次日忻禹便传了平留王前来――那是容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本朝唯一的一名异姓王，他与皇后同父异母，长得并不像，皇后的美是作为一个女子的娟秀，而平留王的美是一个男人的漂亮，疏朗，大气，身长玉立有如苍松，比拟之下，忻禹皎若冰霜、温若处子，倒失之文弱了。

忻禹抬高了声，似在咬牙：“朕会让你明白。”说话间手上用力，“喀嚓”，棺盖迅疾推出去。

又一阵脚步，悄悄重重，都远去了。

忻禹以手重抚乌黑的沉香木棺，一寸一寸，容郁瞥见他纤长的指上微微跳动的青筋：“没有别人，洛儿你不必装这么辛苦。”

言罢大步拜别，留下满殿的目瞪口呆。

忻禹摒退寺人宫女，盯着跪在面前的男人问：“你知你何罪？”

平郡王到底年青，打熬不住，扬一扬眉就问：“陛下有甚么叮咛？”

灵堂里再次静下来，比先前的静更加沉重，压得人牙关都酸楚。

容郁不料竟听得如此宫廷秘闻，内心又是惊又是惧：彻夜之事，随便透出一句半句都够九族抄斩了。又想，莫非当真是皇后下的手？不然以平留王如此密意，王妃死得不明不白，他如何能不究查到底？

氛围凝重起来，静，一根针落下都惊天动地，而况是脚步。容郁与平郡王对望一眼，相互都知是预感以外。容郁闪身躲进帷幕以后，堪堪定下来，就闻声外间传过来平郡王的声音：“见过陛下。”

动静最大的要算前年，朝廷与西北的荆国停战订约，荆国为表示诚意，特特送了金珠公主前来和亲，当时金珠公主暂居绮云殿，她传闻翠湖居住的是天子最宠嬖的妃子，打着问安的灯号前来拜访过一两次，端的是国色天香，仙颜惊人，对容郁也暴露很不屑的神情。容郁很有些担忧，委宛问过忻禹几次，说是：“金珠公主有沉鱼之色，陛下可成心将她留在宫中？”将金珠公主与那祸国的浣纱女并论，明的是赞，实在埋没了机锋。

如许痴心的平留王，如果平留王妃果然死得蹊跷，如何不肯查明？

“放心，已经处决了。”忻禹的声音转柔：“洛儿，你姑母去后，你就只剩下朕一个亲人，你另有甚么要瞒朕的么？”

忻禹面露忧色，喃喃：“当真有如此绝色女子。”

忻禹对他说：“荆国立意与我朝交好，送了金珠公主前来和亲，以金珠公主的身份，不好怠慢，王兄身边无人，朕与皇后这些年也一向担着苦衷，可贵金珠公主色彩甚美，人又贤惠，配王兄实乃天作之合。王兄意下如何？”

容郁低了眉缓缓隧道：“皇后终是去了，郡王要好好保重才是。”

“陛下可否奉告微臣，皇后娘娘与臣的母妃，是否死于同一种毒？”

容郁提了小巧的琉璃灯，一步步走出翠湖居。

停一停，又点头：“你放心，朕不会杀你，你不必不时装这么辛苦。”

容郁抬开端，极敞亮又极凶恶的一双眼睛，徐公公不由退了半步，又觉不当，挺挺胸又逼近一步：“娘娘当晓得皇上的意义。”

谁都回不去。

皇后与平留王妃的干系她不清楚，但是平留王对这个妹子确切冷酷已极，那日他大殿抗婚，对皇后是一眼都没有看过。但是……到底姑嫂嫡亲，何至于竟要毒杀？平郡王对此事非常存眷，看来最后一问，当是问他的母妃到底是否就当真死于皇后之手了。

只一张皮郛，她靠的，只一张皮郛罢了。

等若不答。

那美人却恍若未闻，恍若未见，她拂开绣帐，披纱下地来，姗姗行至炭炉边，顺手拔下簪子拨一拨火，火光猛地窜上来，明显悄悄的光影将洁白的面庞照得几分狰狞：“急甚么？”

天子看着空中上越拉越长的影子：“随他去。”一个口型，没有出声。

“公公急甚么。”调子放柔，容郁抽出金簪，簪尖被火淬得雪亮，忽回击，狠狠划下，徐公公恍忽间仿佛听得“撕拉”，锦缎般的肌肤破开，鲜血横流，几近要惊叫出声，幸亏多年来修成的平静工夫，容得他定睛细察――不过是虚幻一招，容郁好端端站在他的跟前，面上描述似笑非笑：“毁掉这张脸，不过一句话的事，如果转头皇上舍不得，要公公再交一张出来，公公可如何办呢？”

武训叩首：“臣未能护得娘娘万全，陡生此变，罪在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