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栖灵寺

因着是有目标而来，秦凤仪都未顾得上赏一赏这栖灵寺的风景，更甭提栖灵寺前的那座庞大的漆红牌坊上的“栖灵寺”三字，传闻便是今上手书。

“若不能窜改，佛祖何故令公子看到将来。”

秦凤仪一叹，问了因大师，“倘是不好的事，能窜改吗？”

秦老爷也不认得此人，倒是秦凤仪认得，道，“李菜头，你来做甚么？小秀儿还好么？”这是小秀儿的爹嘛。

秦老爷无法，“你这孩子。”带着妻儿往寺里去了。

饶是了因方丈亦不由吃惊，不过，他这把年纪，且又身在佛门，佛法高深，自不比凡人。了因方丈拈着颌下仙气渺渺的长须，道，“如公子所言，您这位朋友当真是大造化之人，这是得了佛祖点化啊。既见将来，那么，想来，将来有很多欢乐，亦有很多哀痛。”

秦凤仪心愿得解，秦家一家人又在栖灵寺吃的素斋，秦凤仪早餐分歧口，吃得少，栖灵寺素斋乃扬州城一绝。瞧这胭脂鹅、桂花鸭、蟹粉狮子头、蜜汁火方、松鼠鱼、大煮干丝、三丁包子……琳琅满桌，当然，素的自不必说，凡是荤的都是用豆腐、腐竹等素菜烧出来的，不过，若不是晓得是素斋，就这卖相、这风味、这吃到嘴里满满的香腴适口，完整不会觉着是在茹素斋。

了因方丈倒了两盏茶，秦凤仪喝来，颇苦，他强忍着咽了，恐怕再不说事儿，老衲人又拿出甚么古怪东西接待他。秦凤仪道，“我朋友碰到一事，他做了一梦，梦中娶妻纳妾，好不风景，待梦醒，恰如一场春梦。大师，这梦，是真是假？”

秦凤仪倒是决意要改邪归正做好人的，将他娘推给他爹道，“爹，你先跟我娘去歇着吧，我同李菜头说两句话。”

秦老爷劝老婆，“倘他仍有那心，便是不叫他与那李菜头见面，贰内心挂着，仍要寻机去寻的。现在正都雅看，看他但是真改了。”

了因法师笑道，“待施主下次来，老衲备好茶。”

秦太太哼一声，“也还罢了。”

秦凤仪实在没有吃茶的心，他正揣摩这事儿如何就教老衲人呢。不过，他为人也知轻重，这栖灵寺，他纵头一遭来，也知这是扬州第一名寺。栖灵寺的方丈，天然不是平凡人。秦凤仪按捺住性子，赶紧深揖一礼，道，“有劳大师。”

秦凤仪心说“妙个头哟”，他当真就等着了因方丈解释呢。了因方丈能有本日佛门职位，天然不是等闲人，他见地过的人多了，秦凤仪如许纯至心机，虽见得未几，了因方丈内心也有谱儿了。晓得说些禅语，怕是这位秦公子不能懂，了因方丈道，“我与公子说个故事吧。”然后，了因方丈便把“黄粱一梦”的故事浅显易懂的讲了一遭。

秦凤仪本身不大懂书法，只是耐着性子站他爹身边瞻仰了一仰，待他爹说完，“今上这几个字，当真是龙腾虎跃，气象不凡。”秦凤仪“嗯嗯”两声，便催促道，“爹，我们从速出来吧，天子再大，也没佛祖大啊，别叫佛祖久侯，我跟娘还要给佛祖菩萨烧香呢。”

李菜头儿见秦凤仪不像计算前事的意义，赶紧千恩万谢的接了。秦凤仪见无事，抬脚便走了。李菜头儿顿时张口结舌，他，他，他过来是有事要求秦公子！他，他，他，他事儿还没说的啊！

了因大师身份分歧，秦太太在一畔弥补道，“我这儿子，迩来得了佛缘，想就教大师。”

见秦凤仪问起闺女，李菜头儿赶紧道，“那丫头好的很。”

“当然是醒着。”

待回得家去，刚进门儿，就见门房忽地蹿出一人来，扑通便跪下了，二话不说，邦邦邦，三个响头，喊道，“李菜头给老爷太太大少爷存候了！”

秦老爷笑，“是啊。”就是秦老爷吃得也挺香，主如果，早上全素，对于发作户秦家而言，当真是没胃口啊。

秦凤仪笑，“不能说，不过，我已是就教明白了。”

秦凤仪先是心下一松，继而夸大，“不是我的事，是我朋友的。”

了因方丈已是七十高龄，见过达官权贵无数，倒是头一遭见秦凤仪说话这般坦直的。秦太太刚要说儿子重视态度，了因方丈已道，“有，施主请随我来。”

饶是了因方丈佛法精美，也不由笑道，“公子天然童心，妙哉妙哉。”

这栖灵寺是扬州名寺，寂静厉穆自不必提。传闻是隋时古寺，因寺中栖灵塔得名。秦凤仪“做梦”之前，他对于神佛之道向来不大信的，也从不来寺里烧香啥的。现在倒是分歧，秦凤仪总觉着，本身似是“梦”到本身那不大光彩的平生，各种疑答辩解，听他娘说这寺里有高僧，秦凤仪便欲来就教。

李菜头捧上一篮子鸡蛋，道，“前儿，我那闺女不懂事，冲撞了大少爷。小老儿没别的可贡献，这是家里母鸡下的鲜鸡蛋……”

秦家自不会愁银子，秦凤仪一向吃到撑，秦太太看他胃口好，与丈夫笑道，“公然是佛祖地界儿，咱儿子这饭都吃得格外香。”

了因法师微微一笑，一双眼睛，安好又聪明。

秦凤仪得了大师句准话，也便放下心来，想着本身今后只要积德积善，还怕落个“梦里”那样的成果么？秦凤仪眉眼间漫上多少忧色，风俗性的端起茶盏再呷一口茶润喉，成果，又给苦了个好歹。秦凤仪实在受不了因方丈这里的茶水，起家道，“既得大师指导，不好再扰大师清休，我这就告别了。”

秦凤仪掐本身大腿一记，疼的眦牙咧嘴，又伸手掐大师手臂一下，道，“疼，就是醒着的。”

了因方丈笑，“公子，此时你我，是梦中扳谈，还是醒时扳谈？”

秦凤仪烧过香，还学着他娘的模样给佛祖当真的磕了几个头，亲身添了香油钱，问知客僧，“你家了因大师在吗？”

秦凤仪还死活不承认，一径道，“这茶挺好，乍一吃是苦的，再一回味，反是有些回甘。”毕竟得了人家大师指导，秦凤仪不好说人家茶不好。客客气气的辞过大师，秦凤仪出了法师的清修禅院，便一蹦三跳、欢欢乐喜的找爹娘去了。

秦家是扬州城大户，况秦太太添香油钱一贯风雅，故而，纵秦家只是盐贩子家，想见方丈了因大师也不是难事。本来，秦太太也想听听儿子遇着甚么难事，偏生，儿子还不让她听，与方丈道，“有没有僻静地儿，我再同大师说。”

“我晓得。”

一家三口用过素斋，在香房里歇了个晌，因有儿子陪着，秦太太格外有兴趣，下午还带着儿子登了栖灵塔，细细的与儿子讲了这塔的来源。直待下晌，日影西斜，一家子方你骑马我坐车的回了家去。

只是，这一席素斋可不便宜，便是在山上吃，也要二十两银子一席。

秦凤仪如此发作的想。

秦凤仪主如果问一问小秀儿的环境，毕竟，他并没有成事，小秀儿还是个明净女人。且今儿刚自栖灵寺返来，秦凤仪善心正切，便在门房同李菜头说了几句。

秦太太到了本身院里还抱怨丈夫呢，“你可真是，好轻易阿凤歇了那心机，又叫他跟这姓李的打交道，万一勾起阿凤的心来，如何是好？”

“娘你放心吧，我都多大了。大师非常好，还请我吃茶。”秦凤仪再次感慨，“大师可真是有聪明，我好些天不能明白的事，他与我一说，我立即便明白了。”

秦老爷秦太太见儿子这般欢乐的返来，心下自是欢畅，秦太太还问，“我儿有甚么事还要暗里就教大师？”

第4章

秦凤仪皱眉，“可，我这朋友，梦中所见，并不似这位卢生，入梦前贫苦得志，梦中有娇妻美妾入怀。我这朋友，梦中所见，如见将来。”

秦家是扬州城驰名的富户，既要过来烧香，天然提早一天着人过来，借了间上等香房以做歇脚处。今秦家人一到，自有知客僧迎出接待。秦太太是虔诚的佛信徒，秦凤仪烧香心切，一家人天然是先去烧香。

“公子如何肯定是醒着？”

秦太太笑，“这就好。”又担忧儿子幼年冒昧，又问，“在大师跟前儿，可得恭谨有礼。”

秦老爷见事不大，想着儿子这也是大人了，便与儿子道，“办完事就到你娘这儿来，等你用晚餐。”

不待李菜头说完，秦太太想到皆因着阿谁甚么小秀儿令儿子大病一场，顿时更没了好气，唤道，“阿凤，跟娘出来！”

“那我就放心了。”秦凤仪就怕小秀儿出事，传闻小秀儿挺好，秦凤仪笑道，“多谢你送的鸡蛋。”叮咛小厮取了一套文房四宝来赏了李菜头儿，道，“小秀儿说，你家里儿子也是读书的，这个给你儿子使吧。”

李菜头儿顿时拿眼焦心的看向秦公子的小厮揽月，揽月看李菜头一眼，忙追着秦凤仪去了。

归正他家有钱，大不了多花些银子。

了因方丈引秦凤仪出了香房，颠末庙中甬道，绕过栖灵塔，到了一处竹林掩映的净舍。了因方丈排闼出来，道，“我惯常在此修行，平时并无人来，施主吃杯茶吧？”

秦太太给此人吓一跳，定睛一瞧，黑漆漆一人，也不认得，特别一身粗布短打，一看就是下人。秦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吓死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