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喋血长安城(二)
见李贞了话,刘德全并未立即领命,反倒是脸上暴露了一股奇特的神情,略一踌躇,还是开口道:“殿下,蜀王殿下先前曾交代过老奴,说殿下或许不肯见他,要老奴转告殿下一件事,说是跟东宫之变相干,详细事件他要劈面跟殿下详谈。”
嗯哼,这小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妈的,搞甚妖蛾子?李贞面对着李愔画出的偌大馅饼,很有些子哭笑不得,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想了想以后,看了李愔一眼,摸索地问了一句:“六哥,万一七叔不是主谋,甚或七叔毁了证据,这事情如果闹到了父皇那儿,那……”
“哈哈哈……”李愔哈哈大笑地说道:“好,八弟果然利落,你我兄弟这就一言为定了,时候不早了,哥哥也得先行回府筹办一下,这便告别了!”
莫离淡然一笑,摇了点头道:“殿下毋需问我等,某也不清楚蜀王殿下的来意,殿下见见也好,如果蜀王殿下有甚要求,殿下无妨先答允下来便是,转头再商讨不迟。”
莫离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朗声道:“某觉得蜀王殿下所言虽非全真,却也有可托之处,那汉王李元昌该就是侯君集背后之人,这一条蜀王殿下只怕并没有讲谎话。”
竟然是他?不会吧?听得汉王李元昌之名时,李贞脸上虽还是沉稳,可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几乎将茶碗打翻在地,幸亏技艺敏捷,这才没当场出丑,内心里顿时波澜起伏,一时候也不知说啥才好——汉王李元昌,唐高祖李渊第七子,武德三年封鲁王,贞观十年改封汉王,善行书,又善画马,笔迹妙绝,画鹰鹘雉兔,为大唐初年最负盛名的书画家,其名声尤在唐初大画家阎立本、阎立德之上,为人儒雅,好寒暄,慷慨侠义,乐善好施,时人称之为汉贤王,只是此人名声虽显于朝野,却从不好政事,也未曾之官,只是朝中一名闲散亲王罢了。昔日的李贞一贯不如何交结朝臣,与汉王李元昌并无厚交,也无甚来往,只是见面酬酢,逢年过节上门拜个年的友情,不过对此人的萧洒李贞倒还是很赏识的,此时听李愔说出侯君集背后的主谋是李元昌,倒真叫李贞大吃一惊的。
李愔笑呵呵地一拍胸脯道:“八弟放心,哥哥领人陪八弟走上一遭便是,如果无事便罢,有事哥哥自去顶着,定不叫八弟难堪的,你我兄弟一场,哥哥岂会害你,如许好了,亥时三刻,你我兄弟在南大街风亭口见面,待得密查明白以后,再行脱手可成?”
“燕记工厂”不但是李贞经济来源的首要包管,也是李贞最大的气力依托,特别是在李贞朝中权势尚未建立起来之前更是如此,一旦有失,李贞的气力将大打扣头,值此风云变幻之际,保不定哥几个不会来个浑水摸鱼,趁乱毁了李贞的根本,这倒是不能不防,即使会引发圣上的存眷,却也顾不上那么很多了,纳隆自是晓得此中的关窍,见李贞如此说,忙点头应诺,叮咛燕十八派人前去安排不提。
越王府倒夏门前,一身天蓝色绸缎袍子的蜀王李愔心不在焉地来回踱着步,步态虽安闲,神采也算得上安静,可眼中不时地闪过的焦炙之色却将其心中的不平安都透露了出来,如果能够,实在李愔底子就不想来见自家这个打小了起就以滑头著称的八弟,只可惜情势所迫,他还是不得不来,只是自打刘德全出来通禀到现在都已经畴昔了一柱香的时候了,却始终不见李贞出迎,李愔的表情自是不免开端烦躁了起来,可因着事关严峻,他也不敢就此不告而别,只能是耐着性子等在门外。
“哦?”李贞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莫离在国子监任职时,曾与汉王李元昌有过来往,彼其间尚算和谐,此际得知汉王要反,表情也很有些子沉重,冷静地摇了点头道:“汉王殿下虽是聪明过人之辈,可也不是个甘居人下之人,只是因今上过分强势,始终压抑着罢了,一旦有了机遇,他是必然不会放过的,只可惜他虽是聪明却少了几分大气,毕竟不是一代豪雄的料子,某早在数年前便已知此人缺点,昔日此人也多次相邀,某都婉拒了,他日之因结本日之果,也算是天命罢,不说这个了。”莫离说到这儿,长出了口气道:“某觉得今上或许看出了些蹊跷,却一定能断言汉王必反,殿动手中并无证据,此时面圣又能有如何?猜想之语毕竟上不得台面,现在之计,还是以稳为主,静观其变,蜀王殿下之约能够去,不过脱手的机会却需殿下自行把握,乘机节制住蜀王殿下也何尝不成。”
“好,那就如许定了!”李贞虽还是看不透李愔的玄机,可一想光临出来前莫离的交代,还是毫不踌躇地点头答允了下来。
见李贞如此上道,李愔咧嘴笑了起来,一鼓掌掌道:“八弟问得好,嘿,哥哥手中证据不敷,实不敷以到父皇面前禀明统统,可你我兄弟既然已晓得七叔图谋不轨,暗里做些防备却还是能的,只消能擒拿住反贼之,便是大功一件,如此功德怎可放过,八弟你说呢?”
妈的,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滚,奶奶的,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不成?李贞内心头对李愔那副嘴脸腻味透了,压根儿就不信老六能流暴露甚黑幕来,毕竟李贞手中的“朝阳”乃是京师空中上最刁悍的暗底权势了,可忙活了这么些光阴也未曾清查出侯君集背后的那人是谁,李贞又怎能信赖李愔能搞到可靠的动静,只不过李贞城府深,倒也不至于带到脸上来,只是玩味地一笑,却并不开口扣问。
老六?这小子如此孔殷地要见老子,搞甚花样?李贞一听李愔来访,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无他,在李贞看来行迹诡异的蜀王李愔即便不是侯君集背后阿谁主子,也一准与侯君集有干系,值此暴风骤雨将至的时候,李贞实不想与其有甚牵涉的,略一沉吟,看了刘德全一眼道:“就说本王本日困了,让他明天再来好了。≥ ≦”
见李贞问,李愔倒是很干脆,一摊手道:“直接证据哥哥手中一时没有,干证倒是有些,八弟,七叔那人你该是晓得的,行事向来隐蔽,滴水不漏,证据哪能等闲到手,哥哥也是费尽了心力才探知了真相,八弟信便信,不信哥哥也无话可说。”
妈的,谁说老六是卤莽男人来着,嘿,这番文绉绉的话说将出来,还蛮像回事的嘛,不比那些个狗屁大儒们差多少,哈,成心机,老六这小子还真是能装!眼瞅着李愔一副通盘为国为民之慷慨状,李贞的确有些子哭笑不得,他压根儿就不信老六是啥好鸟,更不信老六这会儿找上门来讲出幕后主使仅仅只是为了奉迎本身,只是一时候也瞧不透老六内心头的算盘,略一沉吟以后,李贞笑着点了点头道:“六哥说得是,小弟受教了,只是兹体事大,忽视不得,六哥手中可握有明证?”
“殿下明鉴,某如果料得不差,蜀王殿下、汉王殿下乃至侯君集都是一伙的,在造反上倒是分歧,只是各自的计算倒是分歧,呵,以汉王殿下而言,其人名声极佳,又是贤王,号令力上倒是不差,如果今上被擒,汉王殿下只需一篇檄文,言明今上本就是篡位,而后出示先皇遗诏,当可得粗心名分,如此一来登上大宝也不是不成能,就算今上逃出了长安,也无甚分歧,这也恰是今上现在始终呆在宫中而不敢擅离的原因地点,这等算计虽是不错,怎奈三人并不是一条心,蜀王殿下乃野心勃勃之辈,如何肯安居汉王殿下之下,聘请殿下一道攻打汉王府,摆布不过是筹算来个釜底抽薪,灭了汉王以后,即便是侯君集得了手,也只能推出蜀王以安抚民气,至于侯君集……”莫离说到这儿,始终冷静不语的纳隆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大笑地接着道:“侯君集一样也在做着登上大宝的好梦,不管推出谁来实在都是当傀儡在耍罢了,三人三条心,焉能不败!”
嘿,妈的,这厮在老子面前也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来了,要走就他妈的趁早滚了好!李贞心中暗自嘲笑不已,适口中却还是出言道:“六哥且慢,小弟讲错,还请包涵则个,六哥有话还请坐下说罢。”
“好,那就这么定了,六哥慢走,小弟就不远送了。”李贞也急着要找两大谋士商讨,此时见李愔要走,也未几加挽留,陪着李愔走出了王府的大门,马上回身直奔内院书房而去。
“不错,莫老弟言之有理,现在大乱期近,殿下不但要防着侯君集等人的谋反,便是其他诸皇子只怕也一定会闲着,彻夜的乱局必定是场迷踪之局,一个不谨慎就是通盘皆输,王爷尚需慎重才是,统统以稳为主。”莫离话音刚落,纳隆紧接着说道。
不错,看来该是如此了!李贞将老六一贯以来的诡异表示以及侯君集在武库一案上的猫腻遐想在一起,已然鉴定两大谋士所言十有**是确有其事,只是心中另有几处迷惑,略一沉吟道:“七叔其人本王虽不熟谙,可观其言行,乃是无欲无求之人,一贯不如何理睬政事,手中财产也未几,他又是如何跟侯君集拉上了干系,竟然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再者,父皇那头但是晓得了七叔之事?本王又该如何应对?老六之约是否该去?望二位先生为本王筹齐截二。”
东宫之变?妈的,这小子想说甚子?李贞心中一动,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看向了冷静不语的两大谋士,脸上尽是探听之意。
“八弟,哥哥如果料得不差,彻夜的长安一准不得安宁,大乱一场怕是免不了的了,嘿,七叔等人既是要反,皇宫自是必占之地,一准是全军出动,你我兄弟等乱事一起,一同领兵杀向七叔府邸,来个擒贼先擒王,只消拿住了七叔,这场大乱必然是烟消云散的成果,偌大奇功唾手可得,倒也趁便得很,到当时,以八弟平乱之功劳,谁能挡八弟入主青宫之势头,哥哥也能有个好依托,如此可成?”李愔见李贞有所动心,忙不迭地趁热打铁道。
不信是天然的事情,别说此事不必然为真,就算是确有其事,李贞也不觉得自个儿巨大到能令老六折腰的境地,若老六手中握有汉王李元昌造反的证据,何不去找老爷子禀告,立上个大功绩,总比紧巴巴地跑来自个儿府上瞎扯蛋来得强,在李贞看来,老六来上这么一手,必然另有后续行动,一准是有求于己,摆布离入夜另有段时候,故此李贞也并不焦急,淡然一笑道:“六哥既是如此说了,小弟信便是,不知六哥现在筹算如何做?”
现现在环境不明,线索有限,所能做的也就是猜想了罢,这一条李贞内心头稀有,点了下头道:“莫先生请讲罢,本王听着呢。”
天垂垂地就要黑下来了,内院的书房里却还是没有点灯,莫离、纳隆二人冷静无言地相对而坐,各自埋头深思,即便是李贞进了门,也未曾将两人从深思中惊醒,因为李愔进入二门厅堂之前,莫离、纳隆二人早已在厅堂的暗室处等待多时了,对于李贞与李愔的扳谈景象都已晓得,倒也用不着李贞再多费口舌,此际见两大谋士神情凝重,李贞更是不敢出言打搅,蹑手蹑脚地走到上坐好,悄悄地等着两大谋士开口讲解。
“六哥何出此言,莫非与七叔有旧怨?”李贞沉默了好一阵子以后,斜了眼得意的李愔,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多数会,深思中的莫离率先抬起了头来,一双眼在暗淡的书房里明灭着,对着李贞点了点头,淡笑了一声道:“殿下,某有一猜想,但并无实足掌控,殿下姑妄一听便是。”
“唔,也罢。”李贞昂首看了看窗外的天气,想了道:“本王这就先见见老六去,纳先生告诉下去,城内部众虽不必进城,可必须的防备还是要的,别叫人趁乱抄了老巢,那乐子可就大了。”
“六哥,您来了。”跟着一声阴沉的号召声,李贞那高大的身影从倒夏门里行了出来,李愔始终悬着的心立时松了下来,暗自喘了口气,紧赶着走上了台阶,满脸堆笑地打了声号召道:“八弟,你这大忙人总算是呈现了,可叫哥哥好找。”
李贞心中烦躁,并不想多作解释,只是笑了一下道:“叫六哥久等了,抱愧则个,六哥府里坐去。”李愔嘿嘿一笑,也不再多言,冷静地跟李贞走了个并肩,进了二门厅堂,分宾主坐定,自有一起子下人们奉上沏好的香茶,哥俩个冷静不语地捧起了茶碗,各自如有所思地品着茶,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到了末端还是李愔率先忍不住了,将手中的茶碗一放,面色凝重地看着李贞道:“八弟,老迈那厮出事了,想来八弟该是已经晓得了罢,这一条哥哥就未几废话了,现在杜荷、萧钧、张玄素等东宫一系的官吏都已下了刑部大狱,唯独只要一人例外,此人是谁八弟心中稀有,可那人背后究竟是谁,只怕八弟想不到罢,哥哥倒是探得了些动静。”李愔的话说到这儿就顿住了,满脸子奥秘状地卖起了关子。
“八弟,实不相瞒,哥哥已查出跟侯老贼相勾搭之人是谁了,此人便是汉、王、李、元、昌!”李愔见李贞老半天不开口,自嘲地笑了一下,自顾自地往下说将开来,一双眼始终死盯着李贞,待得说到汉王李元昌之名时,更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李愔要走本就是做个姿势罢了,此时见李贞开口挽留,虽说语气算不得诚心,可李愔却不是很计算,恨恨地跺了顿脚,一屁股坐了下来,满脸子肝火地看着李贞道:“八弟,现在京师防务空虚,小人作怪其间,朝局不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乎,值此危难时候,你我兄弟自该同心合力,共度难关,一则为父皇分忧,二来嘛,呵呵,此风云际会间,恰是八弟大展雄图之时,倘如有成,青宫可期矣,八弟觉得然否?”
以稳为主?唔,有事理,老子就先来个坐山观虎斗,嘿,就算是卞庄刺虎也何尝不成!李贞冷静地想了想,突地笑了起来道:“好,那就依二位先生所言好了,来人,传令下去,马上备膳,酉时正牌全军随本王出府!”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李愔顿时跳了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满脸子肝火地盯着李贞道:“八弟说的是甚?哥哥但是那等无行小人,哼,尔信便信,不信便算,告别!”话音一落,便作势要往外而去。
“嗯?这……”李贞大吃一惊之下,不由地出言打断了莫离的话头,刚想着问,却见莫离摆了摆手,立时收住了口,虽不再问,可还是满脸子迷惑地看着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