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路往北（下）
“哎！只可惜了那商户一家子去了好几条性命，倒是直到现在还未曾夺回自家财产。”俄然一个墨客的哀叹之声。引得四周遭齐齐看向过来。
忙是定了定神，才又接着言语起来：“这真是老天开眼，还叫他母子赶上了那般的好店主，现在就剩下寻到当年那一样被骗的鲁姓人家，将事情委曲细细说了，收回自家的铺面便好！”
到底是经历颇丰的老管事，旁人不懂迂回之术，却怎能难倒这位的应变之道。稍一转向，已将此事指导了暮年被迫离乡背井的柳家老娘身上。是啊！店内众位门客里，只怕过了半数皆已忍不住在心头收回同一声感慨来。
“还真是盘曲的很，按理说那主家老爷倒不是个知情的，委实也被这黑了知己的管事骗去了铺子一间。”
不过是有感而发，一句感慨世事无常罢了，却遭了这般目不转睛的定睛来瞧，不免让这青年墨客有些慌神。幸亏现在，早已出了柜台的老掌柜，抬手比了比劈面那书场，替他得救道：“我在这城里住了一辈子，说来也听过很多家破人亡的惨事，却唯有这件记得最久。”
本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却不知本日这一场书听下来，却在偶然之间得了这久违的动静，怕也是天意地点。本来府内高低便一向挂念着当年这桩旧案，只是碍于知之甚少，才不得不临时搁置一旁。
老头求了官家管事讨情，却反遭殴打，当场折了一腿。更在连夜逃离之时又遇劫道的强梁，一家子七八口人，唯有寡母季子惨存。而那寡母护子心切，更是去了一条臂膀，如何不叫人唏嘘不宁！
提及这关头地点，天然引得那旁一向按兵不动的蔺大管事，为之一震！却如二爷所料，这被迫逃离毅州的母子，的确就在不远之处。
“哟！倒是瞧不出这铺面足有三个门脸儿，在这城里也算是最大一家了吧？”现在说话的倒是刚才一向压着心头冲动，不敢随便发问的蔺大管事。
嘴上虽未曾提及，可那位熟知详情的老掌柜也已渐渐点头：“老哥这话倒是说在实处，想来他母子俩还是日夜思念着家中的统统，只是不敢等闲往回罢了！”
本来还直直看向那墨客的一道道目光，跟着这旁老掌柜抬手所只的方向。也都转而瞥看起劈面的书场来。
正有感而发，却听得刚才那青年墨客，已是小声提示道：“先前这位老丈不是已经言了然，当年那桩设案的鲁家管事，早被押入了官府大牢，就连那家的姨娘也已被圈禁在了家庙以内，再不得跨出半步了。有这般动静，自是应当奉告他母子俩晓得才好，即便讨不会财产也罢，好歹也能够安然回籍了，终是功德一桩？”
但这等如鲠在喉的感受，却委实的不好受。旁的不说，单是每一次返回毅州祭祖的人们，便已无人敢多作逗留。不但是卢府中人倍加谨慎，就连那些晓得当年真相的族亲们，亦是如此！
那旁一人话音刚落，却见老掌柜已是连连点头：“先生却只说对了一点。开初那书场的店主也是心善之举，谁知随后的窜改。却使得我们邻近几间铺面的帐房，都不由是吃惊的很。”
听得这位老兄一提，不由已是重重点了点头：“不瞒各位，那劈面邱记的老店主，恰是我们老板的岳家大舅子。”敢情都是一家子亲戚对门而立，做着买卖。
“别看那妇人只留了一条臂膀，倒是个筹算盘的快手，唯有钞缮账目时，稍慢了些许，其他几项是半点不差。并且那盘点的本领，比起杂货铺里的老掌柜也是不差多少！”
“更要紧的是，现在早已时过境迁，只怕寻上门去哪鲁家也断断不会认的。铺子事小，毕竟还是官宦之家的面子为大，不是？”一旁已是响起了连声拥戴。
现在被邻桌的老丈提到当年也曾亲历，不免是猎奇心起，就连本来坐在柜内的老掌柜，也已是稍稍坐直了身子，朝这边探头张望起来。
正欲辩驳一二，就听得现在已是走回两步的老掌柜，也是拥戴点了点头道：“看老哥年事长王某几分，称你一声老哥也算合宜。”见劈面这位欣然点头，才又持续言道：“刚才那段子老哥想必也是听全乎了？那鲁姓的人家本就是书香家世、官宦人家，真有这等肮脏事，又如何情愿叫外人晓得？”
谁知这头才刚言罢，店铺当中已有人点头苦笑着应了一句：“哪有这般轻易哦？老丈但是谈笑了。”
跟着那义愤填膺的骂声传遍了店内四角，就见更多的门客是连连点头认同起来：“公然还是那后院的妇人坏了事！”
足可见，当初那桩的震惊之深，怕是唯有寻访到柳家外逃的母子俩，方能就此告终。倘若远在都城的老爷现在得知动静，必将遣了府内的大管事快马加鞭，赶往此处。
见世人此般窜改，不惊反喜。略作沉吟后，才缓缓将事发十年后的那收了商户银两，却未曾帮村补救与知府家舅爷间那桩抵触的贪婪管事，被原主家绑了下狱一事，详确说道了起来。
余下几桌的门客们，更是出奇的温馨了下来，只等着这位素衣老丈细细报告，当年那桩非常类似的旧案来。
已是有人发起，本日酒楼偶得的动静，自该归入那半场歇息时的小段当中，也算是终得完美了。更有人忍不住让人取来了笔墨，便已是摆开了步地，笔走龙蛇落在纸面之上咯！
压住满心的冲动。不免已是端起桌上的酒盅来，抿了一小口。不为旁的，只恐那句急于问明母子俩现居那边回声而出，唯有谨慎提示本身且按捺半晌，才好。
世人听到‘旧案’已是吃了一惊！半场那小段中所述，虽未将母子俩遭了大难后的境遇一一申明，可落在听者耳中，已是惨不忍睹！
就在世人哑然发笑之际，唯有这头的蔺管事暗道一声‘功德！’。
再看那头的始作俑者，早已结好了酒钱，也跟着刚才老掌柜的脚步，直奔劈面油铺去。入得店内，只见一旁柜上老掌柜正与他家账房低声言语，不免轻咳了一声，提示道：“老头也算当年的知恋人，劳烦小哥与我引了路，干脆有始有终，将这一好动静亲口奉告了他们母子，才算是功德美满！”
这头才刚有人脱口而出，那旁已有拥戴之声响起：“坏就坏在那官家的姨娘，也是个贪婪不敷的。要不她一心想着暗中借了府里的名声，圈了那些急于成事之人的银子，又怎会养出那般的畜牲来！”
就听得老掌柜已是接着言道：“那断了一条臂膀的寡母，眼下正在劈面书场以内。帮村着理账；而他家幺儿也已是二十出头的懦夫男人咯。只是产业被恶人兼并，现在也只得在南面船埠上，领一份看管库房的差事。倒还幸亏他家老娘自小手把手教诲出来的理帐本事！”
看着身影没入对门店堂以内的老掌柜，世人才纷繁将目光转回桌面之上，只是还不时会商起本日这，如同戏文当中的场景来，也是感受颇多！
“就是这般一说。有道是家丑不成传扬，更何况还是他家后院的姨娘，伙同娘家哥哥骗了府内的主子，又讹了外头的薄命商户！”
“这男人做柜上理账倒是平常，可妇人理账未免也过分惊世骇俗了！何况还是只留一臂的……只怕那书场店主也是善心，才勉为其难许了那妇人一份差事罢了，想来也是只为多积阴德罢了。”
却见老掌柜忙是摆手拦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这等古怪之事，却不会足有九成类似？”不忘号召了店内的伴计们好生顾问买卖，此番不再逗留，已是甩开了步子往劈面油铺里去。
说到此处，更是面露调侃之色地偏过身子来，朝斜劈面的油铺努了努嘴：“瞧见没，那家邱记的新帐房，就是跟了书场里柳家老娘学了三年徒，才出师来这油铺领了这份差事。”
到底是个谨慎谨慎的，微微点了点头：“约摸3、四年前的旧事吧，竟然月份到底记不住了，不过那地界倒是记得清楚。”
“真真是无知妇孺，竟然敢借了府里之名谋私产，反倒叫别有用心的，又骗了个精光！这兄妹俩公然是一家子，一样的贪婪非常。”
只见这旁的老掌柜，轻咳了一声，已是借着奉告起来：“别看这小段子不过才添入没两年工夫。却已是尽人皆知。你们但是晓得现在那对薄命的母子身在那边？”
瞧着面前此人多势众的场面，倒叫他不敢再往下细问究竟，不免另寻了话头探听一句：“也有事理。毕竟已是十多年前的旧案，只是苦了这本来和美的商户一家。若能讨回产业，回归故里才是最好，落叶归根老是不错！”
“也对！我如何就忘了这茬！”才要回身往对门去，忙又止住了脚下，转头再问向这旁的蔺管事：“老哥，你可还记得那恶人兄妹俩被押、被圈，是多少年前产生的？莫要混了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