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功
“是。”
六位军机大臣的身子，齐齐向下俯了一俯。
不过，这个景象，不必向两宫皇太后胪陈。
“臣跟太后回过，俄国人一向处心积虑，要南下暖和潮湿之地，英国人倒是不干，一心一意，要堵住俄国人南下之路，最好叫这只大熊窝在极寒极北之地，自生自灭。前些年，英、俄两家，为了这个事儿，在克里米亚处所，大打脱手，成果，俄国人大败亏输。嗯，那是咸丰三年到咸丰七年的事儿。”
慈禧说道：“英国的水兵部，必是跑去游说这个劳伦斯，‘联中拒俄’？”
一眼看去，琳琅满目，也没有体例一一细辨。但即便如此，看着看着，时不时就会有一个熟谙的名字跳了出来。
“究竟上，俄国海内，很有人号令，要一起南下，超出中亚，打到印度，以雪克里米亚一役之耻。”
“克里……甚么来着？”
乖乖，御姐的天禀真恰是不得了。
“谢太后！”
“这个，我们姐俩儿都明白的——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慈安无以便宜，又一次流下泪来；慈禧的眼眶，也不自禁地潮湿了。
慈禧说道：“聪明的很！这个事儿，如果由水兵部自个儿来讲，英国那边儿，约莫会有人说，我们买英国水兵的船，又用着英国水兵的人，这个，不免相互勾连怀疑吧？说不定，还会有人说，水兵部的人，是不是收了中国人的好处？嗯，有句话如何说来着？对了，‘瓜田李下’！”
“是！”
关卓凡说道：“归还圆明园失物这个事儿，和英国那边函电来往，已经小半年了。之以是一向没有奏明两宫皇太后，是怕一旦事机不成，未免……上烦两位皇太后的厪虑！这是臣的一点私心，请太后降罪！”
“不过，臣这个想头，实在还没有跟英国人挑了然。这一次，算是英国人主动找上我们，是英国要‘联中拒俄’，我们顺水推舟，英国人欢畅得很。”
关卓凡的声音淡淡的，在场合有人却都听得热血沸腾，两宫皇太后更是不约而同，齐齐说了声：“好！”
上面的姐俩儿都听出来了，所谓“上烦两位皇太后的厪虑”，是一种委宛的说法，实在是怕事机万一不成，她们姐俩儿悲伤绝望。这个男人体贴至此，真是夫复何言？
“是。俄国人克里米亚的仗打输了，想南下，西边的路走不通了，就转而东向，如此便加大了中亚处所的攻略——‘中亚’，臣给太后回过的，就是我们的‘西域’。”
圣母皇太后清澈的声声响了起来：
说罢站起家来，慈安跟着起家，姐俩儿一前一后，出了东暖阁。
“中亚处所，可就不比克里米亚了——离英国本土太远！如果和俄国人打大仗，英国人是没有必胜掌控的。固然，中亚距俄国都城莫斯科也远，但毕竟和俄国交界，和英国人比。俄国人还是占了天时的。”
这几年，伦敦每年都会停止以“夏宫”为主题的拍卖会，偶然候，一年还不止一次，英国劫夺的圆明园器物，大多以这类情势流散官方。
慈禧尽力平复表情，抬开端，声音有一点点暗哑：“这份东西，你那边有副本吗？”
这番阐发，连关卓凡也不由不平气，诚恳诚意地说道：“太后圣明！”
约莫过了一刻钟，两宫皇太后回到了东暖阁。
慈禧转过甚来，朗声说道：“降甚么罪？你有大功！有大功于朝廷、于社稷、于祖宗！”
哦？！
“真恰是圣明不过太后！”
“回太后，就叫法国人替我们先保管几年，时候到了，臣替两位皇太后一次过给他拿返来。”
慈禧摆了摆手，说道：“我们姐俩儿，有点儿事儿要商讨商讨，这就往西暖阁去。你们几位，在这儿稍稍等一会儿吧。”
关卓凡微微一震，把头低了一低，说道：“这是臣分内的事情，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
说完这句话，取出一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不晓得写了些甚么。
关卓凡晓得她是甚么意义，说道：“回太后，有的，这份细目，太后尽可带回宫去。”
这一下子，真恰是“异峰崛起”，连关卓凡在内，无不惊诧，一个个呆在本地，面面相觑，出声不得。
“那我们姐俩儿就带归去渐渐儿地看了。”
没体例再看下去了。
大伙儿都明白他的意义——也包含慈安：将来对法一战，如若大胜，签订合约之时，偿还三山五园统统失物，便是不容法国人还价还价的前提之一。
慈禧看了慈安一眼，慈安微微点了点头，相互默喻。
“启禀两位皇太后，这是英国人拟的一个细目——第一批归还的圆明园失物，大抵就是这些。臣已派人到英国一一核实过了，恭请两位皇太后御览。”
关卓凡持续说道：“至于法国那边儿，景象和英国的不大一样——法国朝廷手里边的多，流散到官方的少。不过，臣觉得，这倒是一件功德儿。”
“英国驻印总督劳伦斯，一贯深以此为忧。他提了一个说法，叫做‘夺目有为’，话说的好听。实在意义是说，一呢。要谨慎防备，二呢，不要去招惹俄国人，以求相安无事。英国海内，很有人调侃他像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把……尾巴露了出来，觉得就此天下承平了。”
慈禧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过了‘中亚’，南边就是印度了！”
“毅勇虔诚多罗贝勒关卓凡，有大功于社稷朝廷，本日起，着进郡王！该如何表扬功劳，又该拟何佳号，军机处商讨安妥了，写旨来看！”
“哦？你说下去！”
慈安笑道：“这话说的！不过，固然损是损了一点儿，倒也……”
恭王以下几个军机大臣，心中都是大大一震：“联普抗法”以外，又出来了个“联英拒俄”？
关卓凡将这叠纸分红两叠，放在御案之上，两宫皇太后一人拿起一叠，四只白净的手，都在微微抖。
鸵鸟是只甚么鸟，两宫皇太后都是晓得的，不由“扑哧”一声，一齐笑了出来。
“嗯，你说下去吧。”
重新升座，一俟坐定，慈禧便朗声说道：“有旨意！”
关卓凡浅笑说道：“这个说法，也传到了劳伦斯的耳朵里，他只能付之苦笑——不如此，我另有甚么更好的体例吗？”
“由印度那边儿的人来讲这个事儿，可就没人能说啥闲话了！”
抿嘴一笑，打住了。
“太后晓得的，印度是英吉利最紧急的外洋属土，得失关乎国运，劳伦斯的这个议案，应和者甚伙，反对者寥寥，下议院、上议院、枢密院，一起过关斩将，最后得呈维多利亚女王御前。女王御署以后，即由议案而为法案了。”
沉吟了一下，关卓凡又说道：“这只是英国人抢走的圆明园器物的一部分，嗯，大多是拿在他们朝廷手里的。另有很多已经流散官方，要一一寻回，不是一日之功。”
“如何说呢？”
慈禧心中一动，说道：“英国印度总督？这个……和你之前说的‘联英拒俄’，有甚么关联吗？”
“回太后，克里米亚，那是欧洲的处所。”
关卓凡和慈禧这一番对话，慈安当然如闻天书。五个军机大臣。亦是听得心旌动摇：这个主子。在前边儿莲步朵朵，摇摆生姿，本身快跟不上趟了！
“是，太后好记心！”
“太后圣明，恰是如此！劳伦斯闻言大喜，觉得得计，当即上书议院，大谈‘联中拒俄’。劳氏说，既然‘联中拒俄’，我当示人以诚。何故示人以诚？非偿还夏宫外流器物不为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