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时事
“阿叔喝茶...来，小侄给您满上...”李笠给刘德才斟茶，然后坐下，用茶具煮茶。
同理，李笠带着礼品登门伸谢，虽没明说谢的是“花了钱讨情”，但刘德才心知肚明，一样不说破，就和李笠聊起天。
李笠出了侧门，劈面撞见数人沿着街道往这边走来。
“阿叔说的是...”李笠一边答复，一边煮茶，这年初茶水的制备和后代分歧，不是“泡茶”而是“煮茶”，还要放些佐料，仿佛是在煮粥。
两人聊了一会，李笠不动声色将话题转到别处，探听起时势来。
“这笔债，你家到时还不起，之前抵押的鱼池可就得拿出来！”
李家两对孤儿寡母一起过日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不知何时熬出头。
“嗯，娘放心，孩子会保重的。”
以是，鄱阳城的鄱阳王府，固然按理说是“主宅”，但实际上很冷僻，毕竟鄱阳王在那里，那边才是主宅。
刘德才作为门下书佐，帮手上佐措置来往公文，动静天然通达，加上对李笠一家一向不错，恰是探听时势的绝佳工具。
李笠认得此人是放债的吕全，人称“吕掌柜”。
以是，两人现在是在刘德才的宿舍扳谈，而李笠的谈天程度比起昔日俄然‘暴涨’。
当然，讨情必定是使了钱的，刘德才不说破，李笠也不说破。
那一世他闯社会，跑过停业、做过营销、倾销，练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的本领，应酬起来游刃不足。
他叮咛侍从：“去，出来把吴氏叫出来。”
下午，郡廨公舍，李笠正与世叔刘德才谈天，他买了一坛酒，另有些许小食，拎着来给刘德才伸谢，谢的是刘德才帮他向吴吏曹讨情。
次日下午，鄱阳县廨后厨一隅，李笠正和娘亲吴氏说话。
刘德才看着李笠煮茶，回想方才言谈举止，见这侄儿说话、做事俄然利索起来，感觉有些奇特。
李笠家不在城里，作为退役郡吏，要么驾船在外打渔，要么到城里郡廨宿舍住着，随时听候调派，等闲不能回家。
但要和读书人比，底子比不了。
对于此人，李笠非常讨厌，却晓得获咎不起，从速打号召。
也恰是如此，刘德才特地叮咛李笠，若碰到鄱阳王府的人，必然要躲着走，万一躲不过，受再大委曲也得忍着。
刘德才想起一件事，问：“寸鲩，你娘晓得你安然无事了么？”
文盲，加上职位低下、没有背景，每月为完成渔获定额而驰驱，这就是李笠的近况。
前不久李笠才大病初愈，逃过一劫，此次闹出‘鱼腹藏书’，也是让人担忧不已。
自故鄱阳王当时起，两代鄱阳王根基都没在鄱阳住过量久。
之前，李笠和其他少年没甚么两样，因为没有见地，以是行事畏畏缩缩，接人待物当然说不上别扭，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事理很简朴，王府中人行事肆无顾忌，毕竟狗仗人势，不把平常百姓放在眼里，这帮奴婢稍有不快意就动辄吵架，如同恶犬般。
比方鄱阳王府。
李笠点点头：“阿叔放心，小侄从郡廨出来后，就去县廨找娘亲报安然了。”
李笠家不在城里，在彭蠡湖东畔一个渔村，因为村边有红色大石，得名白石村，村中多为靠水吃水的渔民。
以是和别人比拟，李笠算是肚子里有“墨水”。
“听叔一句话，你外出打渔，必然要保重，不然如你二兄那般，打渔受了风寒、病重不治，连媳妇都没娶，没留下香火人便没了，那要多苦楚？”
而李笠又有寡嫂林氏，也就是李笠长兄的遗孀，现在林氏带着儿子在白石村，守着家中几亩鱼池（鱼塘）。
刘德才见着“世侄”现在竟然开窍了，心中欢畅，话也多了起来：“你父兄当年，唉，若不是出了那事，现在你家家道也不会如此...”
幸亏李笠随后就跑来报安然，才让吴氏没有崩溃，现在又见着儿子，左看看右看看，总也看不敷。
毕竟，这是她活着上独一的儿子。
但李笠是个未成年小吏，不成能也不该该问出甚么“当今各国情势如何”之类的事，他要问的，当然是本郡时势。
见刘德才兴趣高，他说：“旧事不好提，一提，娘就难受....小侄家中，还得靠阿叔多照顾。”
昨日，吴氏正在县廨帮厨，俄然听人说，说儿子涉嫌造反，仿佛已经被官府活活打死，当时就吓蒙了。
李笠阿耶、长兄早亡，二兄于本年年初过世，李笠家有寡母吴氏。
“历朝常例，宗王固然有封国，但不之国...啊，这之国就是指在封国耐久居住...”刘德才向侄子讲起鄱阳王府的大要来。
李笠来时，吴氏正在做菜，为县廨筹办‘夕食’，她得知儿子来了，便拿来热腾腾的炊饼让儿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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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次看向李笠：“李三郎，如本年底将至，你家借的债，本、息要一并还了，你娘年纪大了能够记不住事，那好，你算是半个当家的，现在听清楚...”
前几日李笠捕鱼时落水着凉、高烧不退，吴氏心急如焚，却请不得假，只能央着书佐刘德才帮手看顾一二。
鄱阳郡，是鄱阳王的封国（郡国，虚封），鄱阳王萧范，是当明天子的侄儿，之前在京为官。
白石村在鄱口以北，大抵三十里摆布间隔，而鄱口在鄱阳城下流，两地间隔大抵八十里。
“宗室后辈在建康都横行无忌，你想想，这些人及摆布侍从在别处，能收敛么？”
但刘德才转念一想，感觉莫非是前几日那场高烧，把侄儿烧得聪明了？
后厨忙得很，吴氏不敢担搁太久，又叮咛儿子几句，便打发儿子走。
鄱阳王现已外任，现在在雍州做刺史，雍州治地点襄阳，鄱阳王及家眷天然在襄阳。
刘德才夸大：“你是不晓得，在都城，宗室多有凶顽之辈，乃至其侍从、奴婢也非常放肆，建康城里的官府都不好管，以是那些王府仆人，难服侍得很...”
鄱阳是鄱阳郡的郡治，也是鄱阳县的县治，吴氏和儿子李笠同城，却因吏役在身，不能常见面。
又晓得这个期间贵贱清楚，而百姓根基都是文盲。
儿子还小，不知世道凶恶，吴氏老是有些担忧：“你前几日抱病，现在又遇着这类事，可要保重啊。”
李家近几年连连遭变故，剩下两对孤儿寡母，吴氏接受了太多的哀痛和痛苦，可不敢想万一最后一个儿子出了事，本身还撑不撑得住。
刘德才是郡廨门下书佐，下级在郡廨值守，他当然也得在公廨守着，住在公廨，等闲不得回家。
不过他现在不敢表示得过于“谙练”，不然没法解释本身如何一夜之间就跟换了人似的。
刘德才不诘问‘鱼腹藏书’的事情，只是体贴李笠，说着说着又念叨起来：
之前的鱼腹诗，是李笠“鉴戒”一首诗改编的，写的还是简体字，而某些简体字在这个期间，多数会被人以为是草书或者错别字。
不过因为鄱阳和长江之间通水路，来往便利，以是每年都会有一些王府家眷轮番来鄱阳小住，算是给鄱阳的王府增加一点人气。
若动起手来，把人打死、打残了，凶手往王府里一躲，处所官还不好管。
他当然不是文盲，但后代的学问，绝大部分没法和这一世的学问“无缝转接”，别的不说，这个期间写字写的是仿佛是‘隶书’，不是简体字。
吴氏作为女丁服吏役，现在在县廨后厨帮厨，当厨娘，母子同城却不得经常相见，因李笠要为捕鱼而驰驱。
宗室们都有官做，要么在都城为官，要么出镇处所，根基上都不会在封国的王府、侯府长住，鄱阳王也不例外。
但吕掌柜却把手一摆：“算了，客气话未几说，我本日是来找你娘，说些要紧事情，不过既然你在，那恰好...”
现在见儿子熬过来了，还是放心不下，老是有说不完的话。
但是短短数日，表示竟然成熟很多，这是如何回事？
刘德才絮干脆叨的说着，固然听在李笠耳里有些啰嗦，但他却感觉心很暖，毕竟只要真体贴本身的人，才会这么啰嗦。
抢先一人穿着光鲜，肥头大耳，一脸驯良，见着李笠，笑容满面：“哟呵，李三郎，本日这么巧！”
吴氏在县廨后厨帮厨，她样貌平常，和很多劳动妇女普通，脸上尽是沧桑。
李笠自幼丧父，因为是吏家子出身，当然没机遇读书，不过得阿叔刘德才“发蒙”，学会读写一些常用字，也会根基的算数。
李笠啃着炊饼，被吴氏看得内心发毛，恐怕对方发明儿子“换了小我”，从速说：“娘，那长舌妇说的话信不得，你看，孩儿不是好好的？”
这年初多有宗室横行无忌，其下恶奴狗仗人势，如此动静很首要，李笠不敢不记在内心。
刘德才点点头：“你也要多重视些，你固然只要十三岁，却也要挑大梁，莫要再出事，不然你娘如何办，你嫂子和侄儿，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