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古道西风
杨柯没做解释，而是直指关键：“二叔觉得柯是为私仇而勾搭匈奴，罔顾百姓吗？”
唐仲点点头：“除此以外，老夫实在看不出另有何来由。”
“是大机遇。”杨柯减轻了语气：“向来朝局之变不过三种，蒸蒸日上、暮气沉沉、动乱分裂，实则并非各自伶仃，相反是朝代更迭的一脉相承，周而复始，循环不断，只要动乱分裂，才是重新布局的最好机会，以是，我才说动刘渊做这第一个破局人，牵一发而动满身，此行我本想的是检察边关民生、边贸、武备和吏治，结识了刘渊倒是不测之喜，二叔，你且拭目以待。”
离石城外，黄沙漫天，古道人稀，长篷之下，刘渊率众与杨柯等人依依惜别，饮过了拜别酒，杨柯从腰间解下佩剑，双手奉上。只见剑鞘古朴，剑柄上篆文刻着“泰阿”二字：“此剑是小弟敬爱之物，临别赠与兄长，留个念想吧。”
“伤在脖子，好工夫。”闷葫芦惜字如金。
想到这里，杨柯看着唐仲，用迟缓而果断的语气说道：“二叔，休烈不管用甚么战略，必然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而是为了用权力钱兵止战，与民生息，不管汉人也好，外族也罢，都是中原子民，宁做承平犬不做乱离人，休烈本日发誓，必然要为天下百姓免除这场大难。”
“哦？”唐仲模糊感觉有灵光闪现，但又不得其要，只是朦昏黄胧看到了一点但愿：“依你之言，烂透了实在埋没着机遇？”
“对，恰是因为烂透了，才有机遇刮骨疗毒，去腐生肌。”
杨柯冷静的思忖，总不能向唐仲解释这是汗青潮流浩浩汤汤，非论本身是否向刘渊建言，匈奴最后都会寇边，直至建立汉国政权，还追奉阿谁千古闻名的阿斗天子刘禅为孝怀帝来当皋比大旗，吸附民气。而本身借献策之机一是获得了刘渊的信赖，二是和其缔盟，埋下了另一种窜改汗青的能够性，那就是“合戎”而不是“交兵”，即便到时制止不了与刘渊一战，但剧透了汗青，就意味着本身另有一步棋可走，让刘渊提早半年策动，管束司马乂、司马颖、司马越和司马腾，宿世的史乘当中记录得清清楚楚，这四王之间的战役恰是扑灭刘渊起兵的导火索，刘渊一旦拥兵自主，四王的大火线立即进级为硝烟满盈的前沿阵地，他们也变成了处于少数民族与中心之间钻进风箱的老鼠，这四王天然得空顾及朝堂之争，更是等闲不敢将本身放在腹背受敌的窘境，反而只能站队到中心一边，对抗内奸，八王当中稳住了四王，就为本身争夺了最贵重的时候，能分而治之，各个击破。独一的风险就是如果刘渊不提早策动如何办？或者说他策动今后提早将这四王打得人仰马翻，而本身底子还没来得及完成朝局翻盘的任务。前者还好办，如果不可本身再放几把野火，烧得刘渊坐不住。至于后者，就要靠本身速战持久，抢到头柱香了，算算时候，皇后与藩王之争也快了，唐彬的动静也该到了。这也是目前能挑选的独一好处最大、风险最小的体例了，作为穿越者杨柯深深明白一个事理，这世上本没有万全之策，只是按照本身的目标去做利弊的挑选题，甚么都想要的成果必定是甚么都要不到。
杨柯所言的已非贤人之言，而是后代的哲学题目了，实在就是任何事物都有生命周期和质变与质变的循环演变，这也恰是杨柯两世为人最大的上风，浅显的说就是既有汗青的预感性，又有天下观和体例论的高度与先进性，而此时朱熹、王阳明等大师还处于浮游生物期间，唐仲固然学富五车，霸术百出，对这番谈吐也是闻所未闻，但细思之下却感觉奇妙无穷，广博高深，对杨柯的佩服如高山仰止，又有诸葛近妖之感：“公子学究天人，已不是老夫所能洞见的了，只是刘渊若依公子之策而行，边患必起。”
闷葫芦满脸迷惑的看着黑七。
房中一灯如豆，杨柯与刚才的醉态判若两人，乌黑的瞳人深不见底，看着唐仲“二叔，这一起行来所见所闻触目惊心，天下真的要大乱了。”
唐仲点点头：“赃官贪吏上行下效，奢糜吃苦，不可善政，不事农桑，苛捐冗赋让中产之家十室九空，费事人家更是食不充饥朝不保夕，民生国本已呈倾颓之象。处所豪刁悍行剥削田产，民无可耕之地，乃至流寇横行，流民之众为历朝未见，一旦生乱，朝廷在数月间将会看到各处烽火。外族内迁却为官吏豪强役使，可一言以决存亡而无罪，有汉以来，一向都有莫大的隐患，现在已是积怨日久，一触即发了。朝中诸公要么争权夺利，要么拥兵自重，武备不修，军纪涣散，官军光天化日之下竟公开劫夺商旅百姓，如石崇之流遍于州郡商道，兵贼不分，边关不靖，战端一启，何来可战之军？唉，烂透了，已经烂到骨子里了。”(石崇是千古闻名的有钱人，也是糊口腐蚀出错的背面课本，他老爹分炊产的时候，一文钱都没给石崇，有人打抱不平，石崇的老爹说：“这小子今后本身能挣很多。”果不其然，石崇厥后成了服不平排行榜的首富。但石崇的钱是如何来得呢？答案是石崇在任处所行政长官的时候，带着官兵打劫行商发了财，不是编的，是野史记录的，以是说，当时是兵贼不分炊。)
黑七看了看地上的蹄34印和残留的马粪，眉毛拧成了疙瘩，自言自语：“怪不得，马群如何会不留人看管？那么多追兵又是如何能满身而退？”
唐仲眼神中流露着欣喜，神情却很悲惨：“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休烈，你若真能息战养民，那是无量功德，老夫拼却残生，助你一臂之力，死不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