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铜驼暮雨
“刚才您在门口送客的时候,老爷叫串儿问话了,探听您明天和娘娘见面都说了甚么,串儿回到您是和娘娘伶仃说了一会子话,奴婢在庙门以外等待,不晓得说了些甚么。厥后老爷又问公子克日都见了甚么人没有,串儿回道公子迩来只是在家中读书练剑,未曾出过门,也没有朋友来访。最后老爷叮咛串儿将您迩来所读的书录一个书单给老爷看看。”
串儿回声“是”,对蒯钦施了一礼,退了下去。不一会,菜如流水般充满了一桌。串儿在一旁为蒯钦殷勤布菜,杨柯不住的劝酒,评点菜品的火候做工,赏玩窗外的盛景,其他的话只字不提。蒯钦连饮了数杯,放下了筷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快说吧,但是为当朝宰辅之事而来?”
杨柯听了,如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朋友来访、朋友来访,是啊,该去访一访朋友了。”
听蒯钦说到这里,杨柯和串儿相视一笑。杨柯用心问道:“哦,本日同车,不知和我父亲议论何事?”
“我有两句话,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身边的串儿,串儿会心,起家辞职,悄悄从外边带上了房门。
串儿一惊:“公子,奴婢不该挑衅是非,请公子惩罚。”
杨柯转头对服侍在旁的串儿叮咛:“快去让店家上酒菜。”
蒯钦满饮一杯,满脸得意之色:“本日散朝,我与你父亲共驾回程,你父亲言道你不学无术,妄议朝政,还叮咛我疏导你多读书,多体验世恋民气,先扫一室,方可扫天下,以是我才有此猜想”。
“都怪你,你父亲痛批了你说的一番话,我为你转圜,说休烈学问见地当刮目相看啊,你父亲就恼了,我和你父亲当街就争论起来,不欢而散,害得我半途弃车不乘,步行回家,到现在还腰酸腿疼”。
杨柯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串儿,你就奉告老爷,我迩来一向在读太史公的魏其武安侯传记,另有,幸亏你提示,明日筹办车驾,我要去会友”。
杨柯怔怔的看着一轮明月入迷,更阑当中一阵北风透窗袭来,不由打了?34??激灵,回过甚来,才发明丫环串儿拿着一件披风走了出去,想给本身披上,杨柯挥了挥手表示不消,回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串儿关上了窗,走到桌边,为杨柯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体贴的说:“公子,老爷一贯峻厉,但内心实在最心疼公子的,就算说了甚么重话,您也别往内心去。”
杨柯击桌感慨:“未卜先知,真神人也,蒯兄高才,当再浮一明白”。
洛阳城东关外的铜驼巷,西傍洛河,桃柳成行,高楼瓦屋,红绿相间,阳春时节,桃花点点,胡蝶翩翩,莺鸣烟柳,燕剪碧浪。杨柯此时正端坐在铜驼巷的一家酒楼“归山林堂”的雅间当中,凭栏远眺,日落西山,暮色茫茫之时,家家炊烟袅袅上升,如同蒙蒙烟雨,纷繁扬扬。正在入迷之时,一个白衫文士上得楼来,人未见,声已至:“休烈,此等佳处,你是如何寻到的,再有珍羞美酒,配上这“铜驼暮雨”,当不醉不归啊。”
杨柯淡淡一笑:“你如何晓得老爷对我说了重话?”
杨柯为蒯钦倒满一杯酒,淡淡的说道:“我身为人子,父亲有不测之祸,当不避尊者讳,直言劝谏,老蒯你的直言劝谏,倒是为自避不测之祸吧?”
蒯钦正酒酣耳热,志对劲满之时,闻听此言,刚送到嘴边的一口酒几乎吐了出来,一阵大咳,为粉饰难堪,佯装微愠:“这是何话,我们同气连枝,我老蒯一贯也是仗义执言的本性,岂有他念?”
杨柯也收起了庄容,一脸的笑嘻嘻:“先叙长幼尊卑,再论兄弟交谊。本日为你预备了山珍全席,陈大哥酒,不醉不归”。这白衫文士叫蒯钦,任弘训宫少府,与杨骏是姑表亲,是杨柯的表叔,但他与杨柯春秋相仿,脾气狂放,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名为叔侄,暗里却引为兄弟之交。
白衫文士笑道:“你小子转性了,还记得我是你叔父,之前都是老蒯长老蒯短的,你一封请柬,老蒯我巴巴地绕了半个洛阳城来赴你的宴,本日需好好地敲你一顿”。
杨柯温言劝道:“你无过,反而有功,对了,何故见得老爷问话你就晓得老爷斥责我了?”
杨柯站起家,恭恭敬敬长揖到地:“劳动叔父台端,不堪惶恐”。
杨柯转头直视蒯钦,一字一顿:“第一句话,我试言蒯兄之意,杨文长固然昏聩,但也还晓得一小我无罪不能随便诛杀,他必然会冷淡我,我被疏而阔别他,能够制止和他一起遭祸而死。不然,倾家灭族之灾就不会很远了。第二句话,是小弟我的设法,他日刀俎之人非杨文长,不看有罪无罪,只知斩草必定除根。且灭族之灾,我等鱼肉如你所言同气连枝,俱在坎阱中,安得因为你用心开罪于我父亲就能得幸免的?”
串儿松了口气,展颜一笑:“老爷早晨刚进门的时候满面东风,见过两位叔老爷和您以后却满面怒容,又来探听公子克日的行迹,那就是在生公子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