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穷人宴的计议
“老早就是你当头儿,俺们从小就听你的。”
“……豁出一身剐,敢把天子拉上马……”
“怕个甚,怕个甚。”根保趁着别人说话,偷喝了很多酒,两眼惺忪,傻笑着拥戴道。
“忍个大半年?李家就垮台了?”小五还算复苏,迷惑地问道。
“临街三年盖不起房,你说长,他说短的,没个完。”老赵头将筷子一放,说道:“我同意明义的话,大梁檩子都不消,找几根棍子劈砍劈砍,一支架那就是个窗户。又不是财主家,有钱不住东南房,嫌冬不暖,夏不凉的。”
王明义翻了翻眼睛,不悦地说道:“钉鞋怕没掌,唱戏怕没嗓,讨老婆怕没钱,盖房就怕没梁。又不是重新支架,大质料不消,小东小西的还如何个安排伏贴?”
张广和苦笑着摇了点头,担忧道:“可别惹出甚么大祸哇,我们是吃了亏长记性,这些后生不晓得深浅,平常可得叮咛着点。”
“信得过。”
“这话说的,就是不吃酒,也准帮你干好。”二虎子翻了翻牛眼睛,说道:“咋啦,是要弄新房结婚嘛?”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有田,你有本领。”锁柱子喝得有些酒劲儿上头,涨红着脸说道:“俺过了年就从李家辞工,跟着你给宋家干。别的不图,就是给你这大领工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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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李大坏必然草鸡。”小五双手一拍膝盖,大声说道:“一小我不给他干,他不惊骇,大师伙都不给他干,他喝西北风去呀……”
“俺也辞工,给,给你长长脸。”小全舌头都有些硬了,拥戴着锁柱的话。
“呵呵。”孟有田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拍傻子的肩膀,冲着几个愣小子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今后如果有事呢,我们就一条心,一齐上。甚么大兵呀,巡警呀,我们不去惹,可如果地痞恶棍欺负到咱头上,咱也别装熊受气。俺是甚么人,毫不会把哥们往火坑里领,你们信得过俺吗?”
孟有田暗自撇了撇嘴,这都甚么乱七八糟的,越说越走样儿,匪贼开会吗?喝了点小酒,说得倒是慷慨激昂的,都是有家的人,不给李家干百口都扎脖子饿死吗?再说,现在地主是统治阶层,暴力机器是为人家办事的,不消说来兵,就是那些渣滓巡警也把你们唬得死死的。只要大环境稳定,你们永久闹不成。咱是得和卡贫民脖子的地主老财斗,但那要讲究战略,要有大聪明滴,不是你们这些家伙唠酒磕那么轻易。
“对,咱穷得就剩一条命了,还怕个甚?”锁柱喝得眼睛都红了,大抵又想起了被李大坏奸×污跳井死了的姐姐,拳头握得青筋直迸。
“说,趁今儿大师心窝里发热,把话都说出来。”锁柱催促道。
“该,如何不该。”二虎子第一个蹦起来叫道:“有田,你有啥难事,俺泼了命也要上,谁如果耍熊拉稀,就是乌龟王八蛋。”
张广和点了点头,说道:“咱贫民法章多,门上编个草帘,夏天撑起,夏季放下,还不还是是夏不暖,冬不凉的。”
关帝庙里,老赵头、王明义、张广和、何老山四个老夫正喝着浊酒,吃着猪头肉炖酸菜。内里耳房里,孟有田和几个穷哥们也沾了些荤腥,二斤土酒已经见底儿。
“那好,我这话呢但是好说不好听,你们归去细心揣摩揣摩。”孟有田坐直了身子,神采慎重起来,“都说是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豪杰三个帮,我们这些人哪,虽说没人称得上甚么豪杰,可大师平常相互帮衬,碰到难事拧成一股绳,是该还是不该呀?”
“就是不垮台,也没人尿他了。”孟有田含混地打过岔去,提到了正题,“给我恭维那不是要紧事,固然我腿脚有弊端,可当了大领工,还没人敢跟我找别扭。叫你们来吃酒,也不是让你们跟我去干甚么杀人造反的大事。开春的时候,我想把自家和根保家的屋子清算清算,到时候你们都出把子力就行了。”
李大怀捏着几根山羊胡又堕入了深思,请到好护院,有枪有人,这身家也安稳了,穷棒子也就诚恳了。要不是破钞太多,他倒想让县上差人局在十里铺设个卡子,谁不平气,就用枪杆子说话。
屋里的四个老夫听着内里呼喊直点头,王明义笑道:“甭管那些后生,填了肚子香了嘴,也就说说吧!”
李怀忠眨巴眨巴眼睛,装出心领神会的模样,连连点头,说道:“店主说得极是,这段光阴是不承平,九龙堂,嗯,另有那黑豹,连官兵也头痛得紧哪!”
“俺们今后就听你的,今儿我们就拜把子。”
“晓得了就好。”李大怀和缓下神采,说道:“明天就走吧,返来的时候叫铺子里派两小我跟着,总要来去都没事儿才好。”
“说说也好哇!”老赵头拿着筷子在碗顶绕了两绕,感慨道:“我看有田是个有出息的,带着这几个后生没准能踢腾出个样儿。可别象我们,越活胆越小,越活路越窄呀!”
何老山喝了一口酒,岔开了话题,说道:“方才不是说修房盖屋的事儿嘛,依我看,不焦急,还是等安排伏贴了再说哇!”
“大师伙的意义呢,我听明白了。”孟有田摆了摆手,说道:“李家不是个东西,这是必定的。但现在呢,我们还别和他硬顶,也不落把柄在他手里。为甚么呢,机会不到,我们还是忍个大半年。”
“那李家逼你还利钱,咱就要给他都雅。”二虎子瞪着牛眼睛说道:“有田,只要你号召一声,大师都不给李家干了,看他李大坏草鸡不草鸡。”
“成个屁亲。”孟有田笑骂道:“这酒呢,是喝了,可我这话呢,还没说完。”
“是,是,店主您放心哇!”李怀忠带着奉承的笑点头哈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