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舌战群儒
孙权感喟一声说道:“尚未有定论。不过张子布以为曹操拥百万之众,借天子之名,以征四方,拒之不顺,不如纳降,并且众谋士都是大多偏向子布之言。”
诸葛亮闻言皱眉,他羽扇一挥厉声说道:“薛敬文安得出此无父无君之言!人生六合间,以忠孝为立品之本,公现在既为汉臣,见有不臣之人,当誓共戮之,这才是为臣之道。今曹操祖宗叨食汉禄,不思报效,反怀篡逆之心,天下共愤,公现在以天数归之,真无父无君之人!不敷与语!请勿复言!”
严峻低头沮丧不能对,忽又一人大声道:“公好为大言,一定真有实学,恐怕适为儒者所笑。”
说话之人名叫严峻,亦是驰名的大儒,诸葛亮笑着摆手说道:“寻章摘句,乃冬烘之辈,何能兴邦立事?且古之耕莘伊尹,钓渭水之子牙,张良、陈平之流,邓禹、耿弇之辈,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未知他们其平生都看何典范!莫非也效墨客,戋戋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
鲁肃的一席话让在场的人哑口无言,鲁肃回身对孙权说道:“曹操之兵不敷为虑,肃至江夏,引诸葛瑾之弟诸葛亮在此,主公可问之,便知曹军真假。”
程德枢闻言不能对,一时候诸葛亮对答如流,江东合座大儒尽皆失容,此时座上张温、骆统二人,又欲答辩。
次日鲁肃至馆驿中见诸葛亮引其至幕下,刘尘在前面亦步亦趋,因为刘备奉告他必然要庇护好诸葛亮的安抚,刘尘从大哥的语气中晓得这个诸葛亮对大哥的首要性,以是他寸步不离诸葛亮摆布。
诸葛亮视之,他不由嘲笑反问道:“公莫非就是袁术座间怀桔之陆郎?存候坐,听我一言,曹操既为曹相国以后,则应世为汉臣,今乃擅权肆横,凌辱君父,如此说来曹操不但无君,亦且蔑祖,不唯汉室之乱臣,亦是曹氏之贼子。刘豫州堂堂帝胄,当明天子,按谱赐爵,何云无可稽考?且高祖起家亭长,而终有天下,织席贩屦,又何足为辱?公小儿之见,不敷与高士共语!”
诸葛亮这一篇言语,说得张昭神采一变,再无无一言答复。
诸葛亮视其人,乃汝南人程德枢,此人虽有文学,但名誉都不如之前发难之人,不过诸葛亮并没有轻视此人,现在他轻声回道:“儒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代。而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笔墨,芳华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且如杨雄以文章名世,而屈身事王莽,最后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此等人虽日赋万言,又有何用?!”
忽一人自外而入,此人厉声说道:“孔明乃当世奇才,君等以唇舌相难,非敬客之礼,曹操雄师临境,不思退敌之策,何必于此徒斗口舌!”
座间又一人问道:“孔明此来但是欲效那张仪、苏秦之舌,游说东吴?”
张昭和顾雍互换了一下眼神,他笑着开口说道:“昭乃江东微末之士,久闻先生高卧隆中,自比管;乐,不知是不是真的?”
二人跟从鲁肃进了大堂,而大堂当中江东的各路英豪早已等待多时,这些人以张昭、顾雍为首,峨冠博带,整衣端坐。
薛综满面不忿,却又不能对答,这时座上又一人回声问道:“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犹是相国曹参以后。刘豫州虽说是中山靖王苗裔,却无可稽考,目睹只是织席贩屦之徒,何足与曹操对抗?!”
孙权说完以后愁眉苦脸,沉吟不语,鲁肃更是将目光望向堂上世人,在他看来这些人也都是名流之辈,如何会出这么个馊主张呢!
孙权听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好,不过本日天晚,来日聚文武于帐下,先教他见我江东漂亮,然后在升堂议事。”
张昭抚须话锋一转说道:“近闻刘豫州三顾先生于草庐当中,幸得先生,觉得如鱼得水,思欲囊括荆襄,今荆州以属曹操,是先生言行相违,不免自比太高了!先生自比管、乐二人,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国天下;乐毅扶微小之燕,下齐七十余城:此二人,都是济世之才。先生在草庐当中,但笑傲风月,抱膝端坐。今既处置刘豫州,当为生灵兴利除害,剿除乱贼,且刘豫州未得先生之前,尚且纵横寰宇,盘据城池;今得先生,人皆瞻仰,虽三尺童蒙,亦都说是彪虎生翼,将见汉室答复,曹氏将灭!朝廷旧臣,山林隐士,无不拭目而待,觉得拂高天之云翳,仰日月之光辉,拯民于水火当中,措天下于衽席之上。不过先生自归豫州,曹兵一出,弃甲抛戈,望风而窜;上不能报刘表以安百姓,下不能辅孤子而据国土;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奔夏口,这悠悠天下以无刘豫州容身之地,为何豫州以得先生,反不如初。管仲、乐毅,之才莫非就只要如此了么?”
步骘听了沉默无语,惭愧的低下了头,这时薛综起家说道:“孔明,大汉传世至今,天数将终,今曹公已有天下三分之二,人皆归心,刘豫州不识天时,强欲与争,正如以卵击石,安得不败?”
张昭刚要骂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如此口出大言,不过当他看到此人后,统统的话都憋归去了,此时大堂之上站着那人不是别人,恰是江东三朝老臣黄盖,黄公覆!
此时的孙权正聚文武于堂上议事,他听闻鲁肃回,急召鲁肃入内问道:“子敬往江夏之行如何?”
鲁肃将事情的大题颠末和孙权说了一下,孙权听完以后取出一封檄文递给鲁肃说道:“曹操昨日遣使赍文至此,你看一下。”
诸葛亮闻言回道:“此乃亮之平生所愿。”
就在这时座上忽一人大声问道:“现在曹公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平吞江夏,先生觉得如何?”
诸葛亮听罢,哑但是笑道:“鹏飞万里,其志岂群鸟能识?比方人染沉疴,抢先用糜粥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然后用肉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则病根尽去,人得全生。若不待气脉和缓,便投以猛药甘旨,欲求安保,诚难堪事。我主刘豫州,向日军败于汝南,寄迹刘表,兵不满千,将止关、张、赵云罢了,此正如病势尪赢之时,新野山僻小县,群众希少,粮食鲜薄,豫州不过暂借以容身,岂真将坐守于此?然我主甲兵不完,城郭不固,军不经练,粮不继日,却博望烧屯,白河用水,使夏侯惇,曹仁等辈心惊胆裂,窃谓管仲、乐毅之用兵,一定过此!至于刘琮降操,豫州实出不知;且又不忍乘乱夺同宗之基业,此真大仁大义!当阳之败,豫州见稀有十万赴义之民,扶老携幼相随,不忍弃之,日行十里,不思进取江陵,甘与同败,此亦大仁大义。寡不敌众,胜负乃其常事!昔高皇数败于项羽,而垓下一战胜利,此非韩信之良谋?并且韩信久事高皇,何尝累胜。国度大计,社稷安危,是有主谋,非比夸辩之徒,虚誉欺人,坐议立谈,无人可及,临机应变,百无一能!诚为天下笑所嘲笑!”
鲁肃接檄文低头旁观不由皱眉不语,文以下:“孤近承帝命,奉词讨伐。旄麾南指,刘琮束手;荆襄之民,望风归顺。今统雄兵百万,大将千员,欲与将军会猎于江夏,共伐刘备,同分地盘,永缔盟好。幸勿张望,速赐覆信。”
陆绩语塞,座上一人忽开口说道:“孔明所言,皆强词夺理,均非正论,不必再言!且叨教孔明治何典范?”
却说鲁肃、诸葛亮,刘尘三人辞了刘备、刘琦,登舟望柴桑郡来,鲁肃与诸葛亮二人在舟中共议,而刘尘闲来无事,他则单独坐在小舟前头对着江水发楞。
诸葛亮闻谈笑着说道:“不须子敬丁宁,亮自有对答之语。”
鲁肃闻言皱眉说道:“张大人开口!你身为江东老臣怎会说出如此言语?你等皆可降曹操,惟主公不成降曹操!你等等降操,当以回籍党,累官故不失;主公降曹,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得南面称孤!尔等身为臣子,各自为己,不感觉惭愧么?”
他们出来后,诸葛亮与这些人一一相见,各问姓名,见礼已毕,他坐于客位,刘尘负手立于他的身后,张昭等人见这诸葛亮丰神飘洒,器宇轩昂,猜想此人必来游说自家主公。
诸葛亮闻声视之,说话之人乃虞翻。诸葛亮沉声回道:“曹操收袁绍之兵,蚁聚于夏口,我主刘豫州以数千仁义之师,岂能敌百万残暴之众?现在退守夏口,以待天时。而江东兵精粮足,且有长江之险,但我传闻江东之臣犹欲使其主屈膝降贼,不顾天下嘲笑,可悲可叹!”
诸葛亮羽扇轻揺,此次说话的人叫步骘,是江东步家的家主,也是驰名的大儒,此时诸葛亮郎声反问道:“步子山以苏秦,张仪为辩士,不知苏秦、张仪亦是豪杰么?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皆有匡扶人国之谋,非比畏强凌弱,惧刀避剑之人。君等闻曹操虚发诈伪之词,便害怕请降,如此怯懦之人也敢笑苏秦、张仪?”
一时候大堂之上落针可闻,或许是氛围过分压抑了吧,这时一身儒衣的张昭起家说话了:“主公不必多疑,如降操,则江东民安,江南六郡可保。”
“你!”虞翻语色不能对,气哼哼的坐了归去。
鲁肃领命而去,世人各自散去,唯有孙权坐于主位上,看着世人的背影,孙权第一次感受有些累了,这些所谓的江东才俊多是本地朱门大族,要他们管理州郡都是妙手,但是让他们与他同甘共苦抵抗曹操这些人都心有不肯,“得好好想个别例啊!”孙权低声说着,残阳西沉。
鲁肃看毕以后,他目光望向孙权,然后低声问道:“主公尊意如何?”
小舟以内,鲁肃对诸葛亮叮嘱道:“先生见了孙将军,切不成实言曹操兵多将广,统统都有我来讲!”
比及天亮,小舟到岸,鲁肃三人来到柴桑城,当日鲁肃安排二人于馆驿中暂歇,他则先去见了孙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