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禅院红劫(1)
我不由得大为骇怪,这菊梅在嘴里吞的是甚么东西?
“实不相瞒啊……”
我这才明白叔父刚才为甚么要捏菊梅的下巴了,同时也悄悄心惊,幸亏叔父当机立断,手脚敏捷,不然如果让这菊梅把乱尸符给咽到了肚子里去,岂不是还要开膛破肚去取出来?
瞧见我和叔父出来,那和尚的脸上顿时显出又惊又怕又怒的神采。叔父上前把他嘴里的破鞋给薅了出来,那和尚当即说道:“两位豪杰饶命!小僧没有殛毙那位陕西刀客,是朱大年杀的!”
叔父“哈哈”大笑,道:“对对,老母猪瞧乌鸦,谁也不嫌谁黑,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乱尸符?”我靠近了看,见那两块玄色木片上都是红线勾描,盘曲回环,密密麻麻的一团,也不晓得画的是甚么——本来如许的东西就是“乱尸符”,我但是向来都没有见过,心中不由得暗赞叔父见多识广,不愧是跑了三十年的老江湖。
不等我回话 叔父便抢到地窖口处,纵身一跃而下。
“内里阿谁秃驴是个和尚”,这话说的我一笑,道:“不错,朱大年拜一个和尚做徒弟,此中也必定有猫腻。”
那地窖不到两丈深浅,我先燃烧了蜡烛,也学叔父一跃而下,然后又扑灭烛火。照亮四周后,我不由得瞠目结舌!
叔父俄然感喟了一声,惊呼道:“好家伙,这鳖孙藏得真很多,得有好几百尊!道儿,你也下来瞧瞧吧!”
菊梅的嘴终究在此时伸开了,一枚麻将牌大小的玄色木片“啪”的一声,也掉了出来。
叔父道:“如来佛祖有你这类贪恐怕死的徒众,也真是没面子。朱大年是你的门徒,他能逼迫得了你?你的本领胜他百倍,只要你稍稍动脱手指头,就能碾死他,你凭甚么怕他?”
俄然间,叔父的眼睛亮了起来,道:“内里阿谁秃驴是个和尚,又住在朱大年家里,或许晓得这些佛像的来源!”
回身又“呸”的一口唾液吐在了本身左手掌心,右手中指沾着,敏捷在菊梅额头上划动,口中也念念有词,倒是写了个“禁”字。
叔父道:“你爱说就说,不必兜甚么圈子!我们既不爱听别人的隐*私,更不喜好嚼舌根!”
还没来得及看清,叔父便已经伸手拾起了那块黑木片,一掰两半,丢在了地上。
叔父道:“这总不会又是一口井吧?”一把翻开来,往下瞅了瞅,道:“是个地窖。”
朱大年为人过分于凶险暴虐,他在堂屋里弄了一口井,淹死本身的孙女和老婆,又在这寝室的床底下弄了一口地窖,谁晓得上面放的究竟是甚么东西?
叔父把“乱尸符”就着蜡烛的火给烧了,又说:“这菊梅新死,尸身还没有发硬,阳气还没有散尽,用些歪门正道的命术就能把持。这乱尸符在她的嘴里含着,我刚才捏她的下巴,就是想把这乱尸符给弄出来,成果她死死咬着牙不松口,还冒死的往下咽,我只好打碎她的咽喉骨头,叫她咽不下去,又接连两次用大力摔她,一来是要泄尽她尸身中残留在五脏六腑里的阳气,二来也是要把乱尸符给震出来。”
叔父轻锁眉头,沉吟着说道:“我也在想……朱大年和菊梅都已经死了,用不了多长时候,就会有人发明,如果任由佛像还放在这里,必然不保啊,毁了祖宗们留下来的宝贝,罪恶不小,我们见了,也不能不管……”
只见那和尚兀自躺在地上,眸子子乱转,只是浑身高低不能转动,嘴里还塞着一只鞋——恰是从他本身脚上去下来的。不消想,必然是叔父的手笔。
我仓猝用蜡烛照着往下看,只见叔父落在地窖底,安稳无恙,又环顾四周,大声说道:“没有圈套,也没有构造和毒虫,上面藏的公然都是佛像!”
叔父看破了我的心机,道:“就算上面有甚么构造圈套,有甚么毒虫,我也对付得过来。我是夜眼,比你瞧得清楚细心。你就在上面守着吧,内里那秃驴被我封了穴道,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防备万一罢了。”
那可有够恶心残暴了。
麻衣陈家论缘起要追溯至五代宋初的陈抟老祖,陈抟老祖修的是道家本领,但他的相术却担当自麻衣道人,麻衣道人却又是和尚——是以我麻衣陈家的本领对佛道两家是兼容并包,一样的恭敬,从不厚此薄彼。
我用脚踢了一下菊梅,见她不动,便道:“这就制住她了?她是成变尸了吗?”
这些罗汉,各个栩栩如生,雕工、漆工之精美美好,令人咂舌赞叹,看上面的印记,也公然都是北宋年间的遗物。
我这才放心。
我和叔父从地窖中钻上去,走出里屋,瞧了瞧堂屋的那口井,内里没有甚么动静,尸身也没有浮上来。便先把青石板给盖上了。
叔父道:“我们去问问那死秃驴,如果这些佛像本来地点的寺庙里另有管事的和尚,就叫他们来,想体例保住这些佛像。”
朱大年能在配房内里藏个和尚做师父,就能在这地窖里弄个害人的圈套或者构造,乃至藏着毒虫甚么的,他的鬼门道实在太多,不成不防。
我道:“大,还是让我下去吧。”
我和叔父听这和尚语无伦次的言语,均感好笑。
那和尚俄然幽幽的感喟了一声,说道:“本日冒死奉告两位豪杰豪杰,也是小僧晓得以两位豪杰的侠义为人,毫不会说出去……”
那和尚嚅嗫道:“是,是小僧把那刀客给打伤了,然后朱大年下的毒手……话说那位刀客施主,真是英勇善战的豪杰,小僧跟他拼了一百回合,不,是三百回合,才终究勉强幸运赢了他一招,不,是半招……还是他让着小僧的……实在小僧也是被逼的,不敢不听朱大年的话啊。”
叔父冷冷道:“秃驴,死光临头还敢说瞎话?!就凭朱大年那成色,他能打得过刀客?”
那些木雕佛像,都是罗汉,体型并不大,均是一尺来高,半尺来宽,数量却真如朱大年所说,有三百六十尊!
我俄然想到那小女孩儿临走的时候说的话——“床底下有宝贝”,不由得心动起来,便去把坍塌的床板给翻开,却见那上面竟然又有一块青石板。
我接口道:“朱大年也是又胖又丢脸。”
这地窖上面的空间极大,前后摆布有两间屋子也不止,东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不计其数的木雕佛像,西南角则是几尊青铜菩萨像、藏经、法衣,别的另有几块匾额,此中一块甚大,上面题着四个大字——“佛典圣地”,落款是“蒋中正”,时候是“民国二十五年”。
但向来都说五百罗汉,五百罗汉,这里却只要三百六十尊,恐怕另有一百四十尊遭了灾害。
“天然是阿谁装聋卖哑的老头教给她的,为的不过是叫那鬼丫头从我们手底下逃脱。”叔父“嘿”了一声,道:“他们必定是藏在四周,等我们出去跟那死秃驴打斗的时候,偷偷潜出去,吓死了菊梅,然后又操纵菊梅的尸身禁止我们,安闲逃脱。这一老一小,倒真是鬼精灵的很啊!”
我早已忍不住了。
叔父道:“你在上面守着,我下去瞧瞧。”
“这是甚么东西?”我刚才就猎奇,道:“她临死前如何还吃了这东西在嘴里?”
可惜了半晌,我问叔父道:“大,这些佛像都如何办?”
思之实在是令人可叹可惜。
“她就算再好吃嘴,也不会吃这东西。”叔父一笑,道:“这是乱尸符。”
叔父掸了掸身上,把中山装捋平,道:“这个娘儿们也真沉!啧啧,模样也磕碜的很,不晓得阿谁朱大年奇怪上她甚么了……”
我道:“莫非那些佛像就在这上面?”
我和叔父看的都是赞叹不已,这些东西如果放在内里,叫那些门生兵发明了,必将逃不脱被焚毁的运气!
我和叔父要惩戒朱大年,却不测得悉了一批遭劫的佛宝,朱大年操纵他兄弟的干系,藏了这些东西,谋得当然是宝贝之利,却误打误撞叫我和叔父结了善缘,可见冥冥当中,自有天意。
“是,是……”那和尚见叔父神采不悦,赶紧说道:“实在,小僧是犯了反*革*命的大罪,被朱大年的弟弟朱端五给抓住了,要判极刑的,是朱大年瞧小僧有些本领,就求了朱端五留了小僧的性命,窝藏在他家里,听他使唤。大要上他叫小僧师父,可小僧那里敢当?更不敢获咎他呀!”
等叔父离手时,那菊梅便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了。
“她这还不是变尸。”叔父摇点头,道:“是被其中妙手给节制了。”说话间,叔父从地上捡起来被他撕成两半的黑木片,道:“你瞧。”
我半信半疑道:“你一个和尚如何会犯反*革*命罪?”
来到院子里,月光铺地,比先前已经敞亮了很多,我便把蜡烛给燃烧了。
沉默半晌,我道:“这乱尸符必定是那小妮子塞出来的,她傍门左道的手腕还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