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石出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你们要干甚么！”
门口响起一叠声的尖叫。
妇人越想越怒。
“你的救兵到了，恰好让她们见地下你的真脸孔。”
瑞姨娘又惊又怒。落空了锦被的遮挡，她的身上便只余了一件系带的小衣，其他部位只能无遮无拦的晾在内里，任雨打风吹。
“不要脸的死贱婢，看老娘明天不撕烂你的狗嘴！”
许含章悠悠的说，“不知她有没有效妖法利诱国公爷，顺带接收他的阳气？实在对于她没甚么难的，就怕她到时候死命躲在国公爷的怀里不肯出来，好叫大师投鼠忌器……”
瑞姨娘却如遭重击，脸上的赤色褪了个干清干净，半晌后便眼神涣散，脖子一僵，软软的倒在地上，就如许咽了气。
俏婢正要惊呼，却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此时统统人都望着阿谁方向。
瑞姨娘狠狠的揪着被单，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常日里最得脸的一个俏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对着呆头鹅般的几人厉声喝道。
瑞姨娘善解人意的安抚道，“大郎你不要如许说，王嬷嬷人很好的，只不过是心疼夫人，以是才……”
又该提阿谁要求了吧？
一道清冷的声音跟着响起。
她的指节纤细，似是稍稍一捏便会碎掉。
“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愁不能把郎君拖出来？”
老夫人好歹也主持了那么多年的中馈，怎会看不明白？
“做得好，此次我必然要让卢氏栽个大跟头。”
不待卢氏说话，妇人便冷哼一声，语带调侃道。
二夫人顿时柳眉倒竖，扬手就想给妇人一耳光。
“你们还在愣甚么！叫瑞姨娘从速避一避，王嬷嬷带着人找茬来了！”
瑞姨娘怨毒的瞪着她。
瑞姨娘娇滴滴的说道，“大郎，奴家想给你生个孩子。”
“你们要干甚么？”
“是的。”
语毕气势汹汹的排闼而出，未几时便带了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候在屋外，笑嘻嘻道。
许含章披着一身如水的月色，翩然走进室内。
许含章只当是耳旁风，一个婆子倒是听得不耐烦了，立马将俏婢连拖带拽的拉到门边。
“你个死虔婆，是不是活腻了！”
俏婢瞅了眼她蒙在脸前的皂纱，破口痛骂起来。
妇人拍案而起，“真当老娘是茹素的了？”
明晓得在这会儿大笑是很不应时宜的，但妇人还是没能忍住。
“嘴上说着不要，身材倒很诚笃嘛。”
要晓得他可没穿衣服呢，怎能让这些老女人摸了去？
二夫人气哼哼的放弃了抵当，顺着卢氏的视野望了畴昔。
瑞姨娘忍不住面露等候之色。
许含章微微眯起了眼。
“仇人？”
“是不是邪祟，顿时便知。”
然后郎君会说本身的孩子已经够多了，光夫人就给他生了三男两女，个个皮实得要命。
卢氏长长的感喟了一声。
瑞姨娘闻言神采变了一变，脑筋里缓慢的想好了抵赖的话，却都被匕首堵了归去，愣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曾经风景无穷的瑞姨娘就如一滩烂泥软塌塌的倒在那边，不再转动。
守夜的几个丫环没有脸红心跳的感受，反而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许含章的嘴角亦是弯了弯。
许含章摊开先前握着匕首的手掌，上面沾着新奇的血迹，应是不谨慎割破的。
“你吵嘴啊！”
被人这么一扰，应国公的势头顿时萎了下去，肝火却旺到了顶点，粗声粗气的吼道，“王嬷嬷到底在发甚么疯！”
“你们要干甚么！”
妇人立时一个激灵，认识到本身竟然在一个小娘子面前提了郎君的床笫之事，不觉老脸一红。
“已经去请老夫人和二夫人过来主持公道了。”
“嬷嬷你想多了。”
“不想死就快滚出来！”
“施甚么法啊？就算是想谗谄姨娘，也不消找这类好笑的借口！瞎子都看得出你们在扯谈！”
谁知许含章接下来就问，“不知国公爷彻夜歇在那边？”
许含章的语气极其温和，行动却带了几分卤莽，伸手就将俏婢推得一个踉跄。
婆子们没一个答话的，只手上的行动纯熟利落，将他一揪一带裹进了锦被里，捆了个结健结实，密不通风。
“老娘要打的就是你！”
婆子们簇拥着卢氏和妇人，团团围在了门口。
卢氏自不会让她快意，当即伸手钳住了她的手腕，冷声道：“别闹了，你快看。”
俏婢已经听出了她们的来意，不屑的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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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府里闹鬼，瑞姨娘便捂着心口娇呼好怕怕，非要郎君抱着才气入眠。
“啊啊啊啊啊！”
瑞姨娘仍只会尖叫着说这一句。
她的人是断气了，死透了。
五步，四步，三步。
“哟，这是哪来的神婆，大早晨还遮讳饰掩的不肯露脸，到底是有多见不得人啊？”
“刺。”
“她敢！”
“死光临头了，还想着算计人。”
眉心却溢出一股诡异至极的白烟，正泛着丝丝寒气升至半空，凝成一张张浮泛的脸。
伴着发音古怪的低吟，染血的指腹缓缓点上了瑞姨娘的眉心。
“咳咳……”
只要许含章若无其事的取了把剪子，将烛芯剪短了一截。
“说甚么拯救之恩，存亡相许，不就是没羞没臊，没脸没皮的货品！真要救郎君就从速找小我背他下山，再请郎中过来看伤，别学那话本里轻浮下作的那套！郎君自从得了她，整颗心便全系在她的身上，连职位尊卑都忘了，常臊眉耷眼的哄着她，整日整夜和她歇在一处，不知要了多少次水……”
然后可惜道，“很可惜，你不是这类人。你不过是个贪恐怕死，自擅自利的废料，为了本身能活下去便占了别人的肉身，心安理得的享用着别人的阳寿。”
二夫人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
“别再打了！”
此话一出，二人立即回过神来。
“你们要干甚么！”
许含章想起中午出坊门瞧见的小伉俪辩论那幕，自发男人说的那句用在此处再贴切不过了。
接着呸了一声。
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内里就响起了喧闹的人声，想来是老夫人和二夫人到了。
妇民气里一松，暗想那句能够没被她听了去。
“啊！”
待得顺过气来，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道，“就在瑞姨娘那儿。”
“砰”地一声，屋门突地被人撞开。
但她不好对着儿子的拯救仇人发作，只能拿身份卑贱的粗使丫环泄愤。
“那贱婢本来是个地里刨食的农家女，也不知走了甚么狗屎运，在大山里头遛个弯都能捡到受伤的郎君，又是撕衣裳给他包扎伤口，又是扒光衣服抱着他取暖。让她这么一搞，郎君想甩也甩不掉了，只能把她带返来。”
“你做梦吧，死贱婢！”
然后瑞姨娘会说这哪是享福呀，能给敬爱的男人生孩子，是身为女人的她所能具有的最大的幸运。
她的力道也极轻，如轻风拂面，雪落林间。
“浪叫甚么，不晓得的还觉得我把你‘阿谁’了！”
“若真是感激她，就为她报生前的仇吧。”
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卢氏赶紧拔高音量将话题生硬的拉了归去，“许娘子，春芽的死是和瑞姨娘有关吗？”
卢氏发笑的点头，转头看向许含章，“春芽的死，是否也和瑞姨娘有关？”
接着非常美意的发起，“你如果铁骨铮铮，也能够将匕首拔出来，做个自行了断。”
春芽在佛堂里打扫数年，从未出过忽略，可瑞姨娘一去，就生了变故。
“啊，好痛！”
“都离她远点，以免被阴气所伤。”
屋内春光旖旎，衣衫散落一地。
卢氏不由展颜一笑，“好，那就交给你们了。”
许含章缓缓抬起纤细的右臂。
见机会已到，卢氏便授意世人意味性的禁止了两下，好把心急如焚的救兵们放出来。
瑞姨娘尖叫一声，小脸煞白的往应国公怀里钻。
她清楚的记得前些日子瑞姨娘每天往小佛堂钻，耍尽把戏想要讨得老夫人的欢心，好借老夫人的手向本身施压，以便能停掉那一份碍事的避子汤。
噼里啪啦，乒乒乓乓。
郎君的答复一如昔日，“卿卿，我如何舍得让你受那份罪？”
许含章终是走到了瑞姨娘面前。
啊呸！本身不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还美意义装娇弱？真不要脸！
“许娘子存候心施法。有大伙儿在，包管外头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丫环们面面相觑――这又是玩甚么花腔？
许含章温言劝道，“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现在只是堵在气管上，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如果你不肯听话，那我只能把前面的食管捅穿，沿着血肉筋脉一气切出去。”
“不要，再如许用力的话，奴家就坏掉了……”
目送着春芽化作青烟钻上天下，主仆二人的神采皆是恹恹的。
此次换他惊叫了。
听了她的痛斥，妇人竟没有还嘴，而是飞也似的窜到屋外，顺带关上了房门。
妇人大惊，抬手做了个劈砍的行动，“许娘子，你的意义是把老夫人……”
明眼人一看便知背后的猫腻。
应国公的手臂方才伸出，还没来得及揽住她，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抓了个正着。
妇人一声令下，锦被便被婆子们高高举起，飞奔着抬出屋去。
妇人连续声的干咳起来，直呛得一张脸红绿青紫黑黄白交叉，如同开了个染坊。
“噗哈哈哈，你们只会说这句吗？”
方才瑞姨娘不过是嚎了一嗓子便被抹了脖子，她可不想重蹈复辙。
说时迟，当时快。
涌进屋来的救兵都被面前血腥残暴的画面吓得不轻。
“大郎，你轻点，啊，嗯……”
砰地一声，屋门再次被人撞开，打头阵的是去而复返的妇人。
“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妇人带了一群婆子虎虎生风的冲进屋内，转眼便礼服了身娇体弱的丫环们，然后气势汹汹的直奔床榻而来。
“抬！”
话还未说完，高山里突然响起一声巨吼。
见风波暂过，俏婢从速捡起地上的衣裙，服侍她穿上。
和妇人设想中的画符喷火分歧，她只是皓腕轻挥，一柄雪亮的匕首便从袖中滑出，闪电般扎进了瑞姨娘的咽喉。
公然。
再然后。
许含章的语气安静无波。
女子沙软甜腻的声音搅着男人浑浊短促的喘气，一浪高似一浪的涌向屋外。
两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