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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五章 早春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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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勺因偷偷陪着陆舒窈偏见刘浓之故,曾被陆氏惩罚,有一段时候去厨房做了小婢。而自从客岁底,陆舒窈以待嫁之身搬来华亭别庄,抹勺便获得了自在,再次跟在了小娘子身边。

陆舒窈抹了一把额间的细汗,接过抹勺递来的丝帕,擦了擦手,端祥着画,笑道:“嗯,相较客岁,似有增涨。”

……

少倾,微微一笑,提起笔来细转簪花,边书边念:“昨夜如徐急,东风薄似纱;帷幄簇灯影,推窗月两行;今复颦眉吟,埋笔竹柳下;纸莺从何起?寥寥一纸麻;转首燕子回,倚门见桃花;短笛摧花落,岁岁逝韶华。”

顾君孝看着一身素裙的女儿,想起了刚逝的亡妻朱氏,心中一阵感慨,欣然叹道:“贤人论礼,贤者言安。此节,与礼分歧;此安,用心便可。莫论礼与安,荟蔚皆勿需如此。”

陆舒窈正在潭边刻画,眯着眼睛,鼻子微皱,神情极其专注。

桥游思悄悄坐在案后,桥氏各管事正在回禀着庄内琐事。

粮田管事领命而去,离院之时,转头看了看清幽的小院,心道:‘小娘子慈悲存怀,心洁若镜,桥氏有小娘子在,安如盘石矣!’

顾荟蔚福了一福,淡声道:“阿父,刘郎君隽誉播于江左,荟蔚也闻其辩,若与女儿相较,恐其另有不如。阿父勿需忧心,女儿只是思念三娘,三娘去岁仙去。自小,三娘便待女儿犹若已出,女儿该当节孝三年……”说着,双肩一颤,眸子一眨,垂下头,一颗眼泪滚下来。

竹柳畔,一簇早桃含着新雨开得轻清,树下铺着同色族新苇席,乌桃矮案摆在细水边,水中倒映着一束雪色娇颜。

按风俗,江左世家女儿出嫁之前,有一场昌大的诗语会。这几日,陆舒窈的胡蝶帖四下乱飞,别离寄给了吴县顾氏、桥氏、以及一些吴郡士族的着名女子。

粮田管事道:“小娘子,去岁逢灾,庄中粮田十获六七,目睹即到播种之时,竟有很多耕户未存种粮。恐误耕期,小人请小娘子之命,是重雇耕户,亦或再行放粮?”

“阿父!”

“荟蔚……”

抹勺笑道:“是呢,待刘郎君返来,看后定然欢乐。”

顾荟蔚未着大紫深衣,袭一身素衣,巾帼髻上别着一束雪莲,素手捉着黑笔,歪着头凝睇梁上燕子,清冷的明眸缓眨缓眨。

眯了下眼,面色不改,摸索道:“荟蔚,若论擅辩之才,江左青俊当中,非华亭美鹤刘瞻箦莫属。昔年虎丘,荟蔚也与其人见过一面,不知对此人有何观想?”

顾荟蔚抬目迎视,身子微微前倾,轻声道:“阿父,贤人之礼,贤者之安,女儿当自知。何如,女儿恰是展转不安也,望……阿父顾恤女儿。”言罢,稍稍退后一步,揽手于眉,大礼顿拜。以额低背而不起,发髻上的雪莲亦在微微颤抖。

“踏春……”

两只乌燕从远方比翼飞来,如剪双翅拂过带露之梢,剪落蓬蓬细雨。继而,齐齐埋头一扎,在天空中划下一道美好弧线,穿进孔孔格格的画院中,沿着曲回朱廊一起翻飞,冉冉展转,来到梁上。东瞅瞅、西跳跳,“嗖”的一声,钻入去岁旧巢。

庄院管事,皱眉道:“小娘子心善,但是,去岁便已免却很多缴粮,现在如果再行放粮,唯恐存粮堪忧。如果本年再逢蝗、雨,恐难以安度……”

一见这胡蝶,顾荟蔚细眉便是悄悄一扬,待阿父走远了,把帖捏起来,稍稍一想,揭开丝线缠口,抽出内里纸壤,此中有一行字:初春初起,鹤啼云,新茶一盅,盼芳芷。

“啾、啾啾……”

“阿姐,此事静言未曾听闻,静言告别!”小静言眉梢一扬,回身便走。

庄院管事惊道:“小娘子,暗库乃我桥氏之底子,岂可……”

顾君孝未将女儿摸索出来,却惹起了本身心中的哀伤,慢腾腾站起家来,摇袖而去。将将走到廊上,想了一想,又走了返来,将一枚书帖搁在案上,柔声道:“荟蔚,感念则可,切莫过用心殇。现下桃红芳绯,恰是踏春之际,无妨四走处逛逛,亦可排解心胸。”

“小娘子,有帖……”

清风如徐,微雨后。

……

“是,小娘子,小人定将细心查对,不敢懒惰。”

这时,晴焉走进室中,手里捧着鹅黄书帖。

桥游思看了一眼震惊的管事,浅含笑道:“人聚,方安,方有统统。只是,需酌类别之,去岁已然大免,若另有好食恶劳者,当收田重雇。而此,尚请细心考虑,不成有误。”

“唳,唳……”

小静言舞剑结束,反剑竖在面前,指导着气、缓缓入怀,又朝着宝剑哈了一口气,倒提着剑缓慢走向陆舒窈,边走边道:“阿姐,画好了么?”

晨露凝在枝头,似珠若泪。

潭草青青,一群群幼鹤在潭中奔来窜去,时尔洗羽,倏尔又将长长的脖子扎入水草中,寻觅着水中的壳、螺。

草长莺飞,衰柳复新。

“女正早言,初春之吴,定然美极,阿姐犹且不信!现下,如何?”

“罢,临时由你!”

燕子盘廊,又是一春。

陆舒窈看了一眼小静言,软声道:“如果不来,只好,只好命静言去请。”

唉……

闻言,陆舒窈两把小梳子唰了一唰,淡声道:“定然会来。”

“遗漏……”陆舒窈眯着弯弯的眉,心道:然也,该当好好思思,也许另有遗漏……

鹅黄书帖搁在案上,画着一只金丝胡蝶。

陆舒窈淡声道:“未曾听闻,倒也甚好。”转过甚,对抹勺道:“抹勺,且去把金丝莺儿寻返来,它在别地,定然住得不风俗。”

自客岁伊始,前来提亲者如同过江之鲫,无一例外都被她婉拒,而她竟然放言,欲娶荟蔚者,必具高才妙识,若可辩得过荟蔚,荟蔚当随其归。顾君教深知,若论谈玄辩论,江左青俊一辈中,想比得过自家女儿的,恐尚未有。即便那久负盛名的华亭美鹤,亦一定能胜。

吴县,桥氏庄园。

书毕,把笔悄悄一搁,端着双手于腰间,稍稍用力,伸展着两肩。眸子却犹自凝睇着案上一纸麻,似想起了甚,再度捉起笔,在小诗的边角处,描下更小的一行字:一岁一年桃复红,问君问期有无期,瞻波绿箦,雪笼蒹葭。而后,嘴角一弯,在‘瞻箦’与‘蒹葭’四个字上打了两个圈。

小静言撅嘴道:“如果不来呢?听闻,妙音高傲得紧,而那清绝亦是可贵一见!”

方才画完,脸颊红透,摆布瞅了瞅,四名小婢在廊下戏燕,没人重视她。缓慢的把纸半数,谨慎翼翼的揣入怀里,悄悄疏出一口气。

阿父从廊上来,走到近前,看了看她,嘴唇开阖、欲言又止,终是撩起袍摆,斜斜的坐在劈面。她与阿父的目光一对,颤了颤秀眉,眸光浅浅相迎,却不作一言。

初春微凉,桥游思惧寒,犹自捧动手炉,眯着眼想了想,说道:“衣莫若新,人莫若故。耕户虽非荫户,然,都已跟从桥氏多年,岂可等闲弃之。”

小静言脚步蓦地一顿,回过甚来时,已是愁眉苦脸,不幸兮兮隧道:“阿姐,金丝莺儿已归静言,岂有送出再收回之理?”说着,眼睛骨噜噜一转,也不知想到甚,嘴巴一翘,快步而回,神奥秘秘的道:“阿姐,且思思,也许另有遗漏!”

能陪着小娘子,抹勺高兴之极,看了看画,又问道:“小娘子,我们请柬都寄出去了,她们会来吗?”

抹勺格格一笑,万福道:“是,小娘子。”

……

一个时候后,各管事陆连续续出院。

一想到刘浓,顾君孝心中俄然一跳,挑眉看了一眼女儿,见女儿淡约如兰,端倪还是冷僻如画,可贰心中却番来复去一阵不安。

桥游思道:“人失地则亡,族失人则败。我桥氏人丁薄弱,之以是还是耸峙于江左,便在阖族之人同心携扶也。灾不成预,却可谨防,暗库当中,另有很多财物,理应聚粮。”

稍远处,小静言捉着青虹剑舞得虎虎生风,吓得女婢们躲得远远的。必须得躲,因为她们的小郎君剑术不佳,青虹剑经常会脱手而飞。如果一个不留意,保不准便是鼻青脸肿。

“霍霍霍……哈……”

顾君孝悄悄一声长叹,浩繁后代中,他对这大女儿是爱之怜之,而她也从未令他绝望,自小便聪明绝伦,与陆氏女郎同为吴郡双殊。可即便再如何宠她,她也十七了,早该嫁了。

“便如此。”

桥游思捏起小拳头,捶了捶两肩,身后侍着的两名女婢从速迎上来,替小娘子捏着肩头,动手极轻,小娘子身子弱,就像水玉做的普通,她们不敢过分用力,深怕一个不谨慎,便把小娘子捏疼了。

袁女正从后车的边帘冒出个头,伸手一挥,抓住一瓣随风漫漫飘来的桃花,置于鼻下一嗅,脸上笑容层层绽放,自从美鹤分开江南,她便一向推断着阿姐踏游,踏出了建康城,度过了丹阳水,终究乘着牛车来到了吴郡,华亭鹤唳,不远也,该当去听听。(未完待续。)

至吴县的官道上行着几辆富丽的牛车,袁女皇坐在首车中,看着帘外的青山秀水,轻声喃道:“吴越山川便若古之西子,一年四时,皆分歧矣。”

属名,陆令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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