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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君子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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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高不成攀矣!

三人并排而行,沿着青石路周游而过,桥然边走边先容着四园之景。

杨柳青新,月色风帘半挑。余风徐来,幔曳枝摇,恰作絮起。

刘浓回顾见桥然、祖盛仍在行棋,正欲回身而回,便在此时,眼底蓦地一凝。

桥然接咏:“彼黍离离,彼稷之穗……悠悠彼苍,汝与我哉!”

“哦!”

掌心,有粟。

祖盛鼓起,放声歌颂:“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间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彼苍,此何人哉!”

晒画?

刘浓小憩而醒,三足金乌铜灯静吐火舌,将室内映得透明。沉默下榻,绿萝栖于前室睡得极沉,眉头微微皱着,不知梦里在想甚,矮床边软着蓝底紫边绣花船鞋。看来她是真累了,竟将鞋脱在这里。不过,慢说是她,便是自小习剑的本身,何尝不是倒下便睡。

踏入此中,人入画中。

脆脆的声音自廊后转来,正在喂鸟的小女郎双肩悄悄一颤,轻声道:“晓得了!”随后将双手一抬,青鸟扑簌簌飞走。

刘浓固然亦是微惊,可心中稀有,桥氏起于桥公之前,百年前便是王谢望族富庶非常,有此豪华庄园亦不为奇。何况,另有那国色天香名传千年的二桥遗泽,在孙吴据江东时,桥氏公候不断。若非魏代天下,再加上桥氏一分为二,人丁日渐薄弱,到得现在只余一根独苗,决然不会沦落至次等士族。

刘浓回过神来,瞅一眼祖盛,再看一眼浅笑的桥然,双手按膝,摇着头缓缓直身。此局祖盛必败,只是其向来棋锋坚固,不杀至山净水明时,断不肯等闲认输。料来,终究投子尚得半个时候。

眉色正然,神情幽幽!

小女郎心中一惊,随即将手端在腰间,缓缓转过身,漫眼看去,朱红画廊中行来了阿兄,却未见那美鹤。悄悄吐出一口气,轻迈蓝丝履,款款迎向前,浅声问道:“阿兄,踏游可还顺利?”

有山川、有人物、亦有花鸟,各作分歧。

“甚好!”

绿萝顺着小郎君的目光一溜,唰的一下脸红尽,两只手在腰间绞来绞去,想弯身将鞋穿好,可又怕如许极是失礼。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内心却幽幽地:碎湖说过要端庄知礼……

桥然大惑不解,捉着茶碗看向单独对弈的小妹,见其细眉淡若云烟,嘴角略略带笑,实是美得不成方物。心中却暗叹:小妹自小便聪明过人,非论棋、画皆赛过我不知凡几。自阿父、娘亲走后,这偌大的庄园便是她一人打理,若非如此,我怎可踏行于外!葛先生曾言,过慧易夭……阿弟已去,小妹……

莫非真是贪多嚼不烂?

捕神立意确是绝妙,亦不知作画者是甚样人物,视角极其奇特,便是浅显一株松柳,在其笔下只需借着霜、月,悄悄间即赋于灵魂。

“嗯……正有此意!”

闻言时,祖盛正在伸着懒腰,神采微微一愣,随即想起已至桥然庄园口,理应下车步行才是,从速哈哈笑着,跳下车来。

身后传来软软糯糯的声音,刘浓微一侧身,见绿萝头发蓬乱,神态羞窘,脚上绣鞋未穿好,尚露脚后跟一截雪色罗袜。

“啪!”

稍远,青柳下。

祖盛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背后,瞻仰苍穹星月,叹道:“玉鞠、瞻箦,日前蒙君得问祖盛之志。现下,尚愿再闻否?”

祖盛犹自睡意迷蒙,嘴里嘟嚷道:“瞻箦,非常人也,岂能与之比拟!”内心则在腹诽:唉,你个桥玉鞠,我睡得正浓,偏要拉我起来侍月歌颂……

桥然淡淡一笑,引着二人向庄墙行去。

桥然愣愣地侧首,见刘浓面带浅笑神采尚好,而祖盛却虚着眼睛仿若睁不开。神情一怔,随后恍然大悟,轻拍额间连连告罪。三人回返时,并未逗留山川,疾疾赶了两日,若非本身因归家而心喜,定亦疲不成耐也。从速命人牵来牛车,笑着将刘浓、祖盛请上车,而后奔着心中早已备好的园子而去。

梁上燕子一声轻喃,将这静画打碎。

祖盛自窗口探出迷蒙睡眼,嘟嚷着。

嗯,对了,桥然有个极擅作画的mm,其画最擅捕神……

小女郎温馨的答着,冉冉跪坐于案前,捏起案上白子,看向盘中略一思考,落子。随后淡淡的笑道:“阿兄此番踏游,料来定有所获吧。前两日,闻听姑苏断流,便和阿兄有关呢……”

言罢,嘴角一歪,嘻但是笑,随即向后便倒。幸而侍婢雪瞳知其酒量不佳,一向谨慎翼翼地在其身后候着,从速一把扶住,娇声唤道:“郎君,醒醒!”

观战的郎君绝美,着青冠月袍,面若冠玉晶透,剑眉斜长欲飞;鼻侧如刀削,悬危;丹眼似画,锋唇略薄。现在身子微微前倾,眯眼揣摩棋中妙境。

闻言,刘浓、桥然对视一眼,齐道:“愿闻茂荫之志!”

春夏秋冬四栋画园,层叠而布。中有一条清溪绕园而走,宛转流向庄后千顷农田。沿溪遍植竹、柳、松,掩得四园若浮绿海。但见得白墙黑瓦、朱红檐角、画廊到处,转首又见飞亭危危。而人行于此中,揽尽四色各作分歧。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大世家,昔日上等门阀。

雪色人影跪坐于地,背对,堕马髻、雪莲步摇。

庄园极大,行得好一阵,夕照将坠竹梢。

“啪,啪……”

绿萝固然困得眼皮老打斗,但看着小郎君专注的模样,内心却满满的尽是高傲,暗想:天下间,恐怕就属我家小郎君,最是勤奋了……

竖日,曲廊。

转念再思:若罹难则退,如何可致其极!

祖盛恹恹不振地问道:“玉鞠,另有多久到啊?”

看看去!

绿萝疾疾的窜至角落,先将鞋穿好,回顾一眼瞥见铜镜中的本身,“呀!”的叫了一声,吃紧的跪坐于镜前梳头,心道:丑样都让小郎君瞧见了!

沉吟半晌,眼底漫散的光芒缓缓而收,随即展颜而笑,恍若阳春融白雪。看得廊侧的两个女婢神采微愣,随即悄悄低首敛眉,心中暗赞:好美的郎君呀……

穿出桂道,三人襟袖染得一层香,庄园则横卧于面前。

……

“叽啾!”

便在这时,廊后木屐声几次响起,熟谙的声音……

刘浓面带笑容身子斜歪,左肘撑席,两腿天然作曲于怀前,右手则跟着他们的咏叹节凑缓缓拍膝。来福与绿萝侍在一侧,笑意溢得满脸,他们尚是初次见小郎君如此闲适呢。

……

刘浓松下三问与所咏诗赋冷傲全场,料来其隽誉不日便会再漫吴郡;桥然与祖盛进得第二问,诗赋亦颇佳。特别是桥然替刘浓代笔,一手钟繇细楷遒媚超脱,得法虔奖饰:墨瘦如风,佳骨小成。而祖盛,刘浓尚未将其已被陶龙骧看中一事相告,筹办待回归华亭途中时再言。

桥然钻出帘,站在车辕上,目视那两排雍容成朵的桂树,脸上笑意层层浮起,回顾大声道:“瞻箦,茂荫,快到咯!”

桥然挥着大袖,边走边笑:“茂荫,如何?我说瞻箦定然正在弄月,汝竟不信。瞻箦,彻夜我们对月长谈!”

当此时,天上月魅,地下人醉。

“哦,到,到啦……”

暗香随之悄浸,似是桂香。

“小娘子,大郎君返来了!”

一幅幅观过,越看越是心惊。观其形,知其意;意犹未尽时,神复兴,恰是画中藏画矣!如果将本身正作的《夏季桃亭》与之相较,无异于天壤之别也。

想着想着,绿萝内心乱了。

“茂荫过赞矣!”

“咻儿!”

“妙哉!”

如此一来,祖盛兴趣更佳,猛地一把拽起桥然,拉着他绕桂树打转。桥然自回庄后,脾气不复以往温雅内敛,仿若豁然开畅,哈哈笑着与祖盛执袖乱舞。

“小郎君,要练字么?”

矮案上摆着棋盘,吵嘴子纵横厮杀,执黑的郎君圆脸大眼,时尔捉着下巴思考,倏尔捏拳击掌,老是皱着眉的时候居多。执白的郎君脸孔漂亮,嘴角带笑,左手重抚棋壶,右手两指捏弄着棋子,娟秀的眉时桃,时挑。

“好着呢。”

鼾声已起。

伸展着肩漫眼四掠,微雨后的画园格外幽清。劈面的长廊中穿越着一群女婢,正将怀中纸卷一一挂于迎阳两面。红日透映,模糊可见是画。

莫怪她,自从碎湖做得庄中大管事,制定了各项内事端方礼节。那个不晓,何人不遵!她的心机洁白如雪,何如小郎君仿若未开窍普通呀。

“姑苏断流?”

祖盛抬目打量,但见白墙连缀作围一望而无边,边角竟是朱红作镶,而庄门更是纯红;其虽早有所备,仍被此豪华气象惊怔,嘴巴张得老迈。半晌,渍渍叹道:“玉鞠,庄园真……真……真雅浚也,恰如其人矣!”

祖盛饮得最多,酒意将疲累尽数逐走,晃闲逛悠的站起家,歪倾斜斜地指着钩月,大声咏道:“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待得庞大庄门缓缓而开,桥然负手立于朱门前,将手一摆,笑道:“瞻箦,茂荫,请!”

而室外,月袍郎君度步行至树下苇席,将将撩袍落座,院外便传来一阵开朗的笑声,而后两小我影一前一后自月洞口迈进。

青鸟颀长双足在技头一颠,身子如墨团骤展,拍过柳梢直窜而下,将近廊中时挥翅渐慢,悄悄摸索,随后转动着小黑豆,轻临白晰如玉的手掌。

“啪,啪……”

歌颂毕。

刘浓拿定主张,见二人犹坠棋局,亦不言语独自起家,沿着朱廊行至劈面。此时婢女们晒画已毕,只余两个小婢看管着,以免画作被鸟雀所毁。瞧见刘浓负手而来,晓得这是自家郎君老友,齐齐欠着身子万福。刘浓浅笑阖首,立足于画前细观。

是她?!

“无它,唯愿似陶公尔!”

刘浓止步于最后一幅画前,堕入其神不成自拔。突地想起杨少柳所言:若想事事皆达,则难致其极……

“呼呼……”

两侧桂花悄悄开,半边夏风暖暖醉。三个少年郎君踩着木屐,挥着宽袖,意气风发、神态洋洋。身后则跟着一窜牛车,三五婢,十余侍从。

……

莫非阿兄将,将那美鹤,带,带来了?

刘浓笑道:“歇着吧,晚些我若练字,会叫你!”

落日柔嫩。

轻手重脚穿过屏风,缓缓拉开门。月华水洒于院中,桂花树下有案席。立于阶上,闻着阵阵如有还无的香气,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懒腰。

“嗯?怎地……”

小女郎持着黑子落向棋盘,仿佛感觉这一着极妙,嘴角的笑意渐浓,缓声道:“华亭美鹤携友至姑苏,逢人挥麈邀谈于夕亭中;恰事时,闻者甚众,画亭环牛成群,渡口排舟似城,乃至断流……”

此次踏游,三人皆有所获。

桥然转过廊角,接过女婢递来的丝帕,边抹汗边笑道:“小妹,瞻箦、茂荫皆随我而至,将在我们园子盘恒几日。近些日子,小妹身子可好?”

夜月初流,无声。

桥然挥着袖轻巧的迎向二人,经得近二旬日相处,三人已然相互相知。当他发起至自家庄园稍作盘恒时,二人皆是欣然应允。

此时,早有侍从奔至庄墙大声通传。

当下,三人落座。桥然命人呈上各色吃食点心,刘浓叫来福摆上一坛竹叶青。一番推杯换盏后,三位少年郎君目炫耳热,意气素霓生。

刘浓、桥然拍案齐赞。

“哈哈……”

待送走祖盛与桥然,刘浓返回室中,得来福奉上酸梅解酒,随后换得一身箭袍,练剑一个时候,而后再是练字。待搁笔时,已是半夜时分,四野皆静。凝目投纸,磨笔已有月旬,笔迹已然工致很多,可笔髓还是尚缺,总在得与不得之间盘桓,似清风难定其形,心道:看来,会稽是不得不往。总不能,次次让人代笔啊!

刘浓跳下车来,双手作拳对在胸前,缓缓用力摆布一括,听着肩上暴豆般的噼里啪啦声,表情愉悦镇静,笑道:“拘了大半日,茂荫亦下来逛逛吧!”

“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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