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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静女其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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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盛顺着褚裒目光瞧见录籍,江东豪强吴兴周氏,伏于双膝的手猝然一震!半晌,方抬眼看向刘浓,待见其眼眸腐败若湖,面带浅笑,仿若浑不在乎;心中暗自忐忑且带着莫名害怕,嘴上则笑道:“既有葛侯修书,想来贼人断不敢再行逆举!瞻箦,明日可否起行山阴?”

“嗯……”

车身摇摆,刘浓阖着眼假寐。大汉自称张平,长安人士,南逃江东尚不敷月。他救刘浓,并非只为十坛酒,而是为谋一个出身,亦或谋得个保存之地。来福对其极感兴趣,两坛酒灌下去,将秘闻摸得清楚,原是长安军士小首级,西晋灭亡后携家带口南逃至此,至于为何无有世家情愿收留。究其启事很简朴,其尚带着一群只能用饭,不无能活的伤兵残卒。

“阿兄,好标致的阿姐啊……”脆脆嫩嫩的声音高傲汉腋下传出,紧随厥后冒出个小脑袋,乌溜溜的黑眸子盯着俩人直转。

红袖添香夜读书,斑斓妖娆的女婢将墨条细研,嘴角笑得轻甜,广大的对襟襦裙巧露****半边,模糊透泄腻香摧眠;何如案后的郎君只顾埋头奋笔疾书,竟见而未见。

伤兵残卒?

刘浓反擒阔剑而行,即将踏下水阶时,抬首瞻仰苍穹之月,面前仿若闪现一缕净白如雪,将融!暗思:每日尚得再加半个时候习文章!

这时,大汉抱起小女孩,扛在肩上,随后摆布环顾,一声沉喝。

《孙子兵法》、《静女》!将门以后,姓曲,未几见!

刘浓摇了点头,洒然一笑,稍一振袍,随后跨入室中,换得箭袍练剑。

蓦地想起白将军,嘴角微微翘起。

刘浓皱眉,稍稍沉吟,咏道:“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行,避实而击虚……”

“自当起行!”

绿萝眨了眨眼睛,小女孩亦跟着眨眼睛,四目一对,亦不知怎地,心中顿生柔嫩,浅着身子朝刘浓万福,随后看着小女孩,唇间爬动,欲言又止。

来福与六名白袍并列成排,将刘浓护在身后,重剑已出鞘!

房屋矮陋,门路坑坑洼洼积着污水,四下俱是野鼠窜梭,浑然不俱来往人群。这里是流民、杂役、草市会聚之地,便是在夜间亦到处可见插标卖首者、闲逛厮混者、呼喊叫卖者,间或有世家侍从穿行于此中,细心一阵遴选,淡然扔下一把钱,带人而走。

褚裒以手臂撑着窗棱,半个脑袋探在窗外,笑道:“瞻箦,想来日落前便能至山阴。昔平常闻人言珠联壁合,不知那王氏郎君之风仪,能够及得瞻箦!”

“啪,啪!”

脆脆的声音飘至室中,顿静。

绿萝想了想,漫声复咏:“夫冰兮象水,水之兮;冰高而渠下,冰之兮,冰实而兮兮……”

连日两夜,褚裒、孙盛皆未得安息,是以回到酒坊当中便补觉。焉知夏眠困乏且烦复,竟睡了整整一日,待见夜月浮窗,褚裒记起本日刘浓另有刑事于身,当即唤醒孙盛,二人连袂而来。

接信的双手悄悄抖颤,稍作踌躇,终是恭敬的奉过信纸。而后,将信纸揣入怀中,双手缓缓挽至眉前,往回缓拉至额,再向外推至极致,渐渐下沉至地。

精于勤、荒于嬉,练字、诗书皆不成辍!

“瞻箦,自谦尔!”

城南。

褚裒自是不信,挑着眉梢,心道:若言家世门庭,华亭刘氏自是不及,但若论风仪,谁可及得瞻箦!

来福声音降落,缓缓将剑回入鞘中。众白袍知意,还刀入鞘极是谨慎翼翼,未敢有半点声音闪现。此皆忘死之徒尔,切不成激起其嗜血野性。

青牛穿出闹市,隐入弄巷。

闻言,刘浓眉梢轻挑,嘴角缓缓浮起笑意,悄加一抹,淡声道:“汝有恩于我,刘浓理应报之!我修书一封,汝可持之,携人至华亭,统统自有人摒挡!”

落针可闻!

刘浓虚眼掠扫,心中则悄悄稀有:当今北地烽火如荼,既有胡人铁骑轮番践踏,且有诸般权势犬牙厮杀,仿佛乱成一锅粥。是以近两年南渡者愈众,王敦屯军豫章,扼守长江,非世家不成轻渡。其之所为,一者收世家为已用,二者亦为江东缓减人丁过巨压力。

果是伤兵残卒!

刘浓微微点头,回身,踏进室中。

这些军卒从何而来?

孙盛亦赶上来笑道:“然也!瞻箦之风仪,犹若古松临岗,令人见之则折!唯昔日卫氏叔宝,可与之相较尔!”或是渐临山阴,其面上笑容亦增,稍顿,再道:“山阴水城,风秀冠绝会稽!你我三人赁得寓所后,何不踏游之?”

“瞻箦!”

绿萝拍掌喜道:“小郎君,便是此诗!”

刘浓笑而未言,缓缓点头,持续捧着书卷朗读,心道:水城虽美,然,尚需研习文章!唉,杨少柳不擅文章,我如何得擅?这策论哪,临阵磨枪,理应磨光!

刘浓侧首瞄了一眼小女孩,笑道:“给她洗洗!”

来福道:“小郎君,褚、孙俩位郎君来了!”

来福笑道:“何言当真,我家小郎君,一诺值令媛!”

便在此时,绿萝携着小女孩穿廊而来。

张平沉声将人数报禀,总计一百二十三人,男人一百单八,女十五,小女孩一人。此中四肢健全者,男人八十有一,女子十三。当然,诸如独一一只眼睛的,手指尚余一根者,皆被其算作健全。

“晓得了!”

“格格格。”

“瞻箦,褚裒幸与汝为友尔!”褚裒双手挽茶,缓缓一饮。

人群随其喝声而散,四野归静。

半炷香后。

车后传来一声唤,随即前面的牛车加快,两车渐呈并行,边帘挑开。

嗯?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月色同轮,钱塘县陈氏庄园。

“散!”

陈重轻吹笔迹待干,眯着眼细阅,搓手喃道:“此等大事,自当报于郡守晓得!嗯,不错,我之书法大有精益,亦不知郡守将多注两眼否……”

小女孩抬首看向本身的阿兄,眼睛眨啊眨。大汉则眯着眼与刘浓对视,垂垂的只余一条锋线;刘浓淡然以待,嘴角带着如有若无的笑意。

来福与张平并排跪坐;刘浓坐于案后正中,双目平视,不锋不锐;墨璃侍在一侧,低眉敛首;隔壁传来阵阵小女孩的嘻笑声,欢畅如铃。

葛洪致信周札,来往起码亦得十天半月,会稽山阴之行事关今后名誉与前程,切不成是以事而担搁。至于周义,既已拿定主张,安然静待便是,总有机遇逮住这条疯魔阴蛇,斩其七寸而断!大汉姓张姓曲临时莫论,其带人至华亭,自有杨少柳、碎湖、罗环等人欢迎;如果性野难训,杨少柳岂会容他!想起那位阿姐的诸般手腕,嘴角忍不住微扬,差点轻笑出声。

刘浓返身行向室中,行至一半,突地鼓起,侧首问道:“咏何诗?”

稍后,张平告别,言本日便会携众前去华亭。刘浓浅笑点头,未作他言。

钱塘诸般事体临时已了,自是不成顿步不前,会稽学馆当往,王谢袁萧亦将至面前!

“锵锵!”

小女孩抬起晶莹似玉的面庞,弯着星月之眼,灵巧的答道:“曲静娈!我另有字呢……”

小女孩从人群里钻出来,约模七八岁,浑身脏兮兮的,只余两只眼睛敞亮透雪,瞅着大汉舔着嘴唇。待瞥见来福等人手中的刀剑,猛地往人群一缩,而后探出个头,眨着眼睛,显得极是猎奇。

牛车默行于繁华的钱塘城中,两侧灯火闪动如昼,时有丝竹之声悄旋于耳。挑帘一观,来往行人熙熙攘攘,三三两两相携直入歌舞酒坊。

“咦……”

乌桃案,芥香已浮,铜灯正冉。

刘浓微微一笑,提起案上狼毫,稍稍作想,随即直通而书,未几时便将信纸一折。墨璃当即取来漆印,细细将信封缄。

绿萝欢声而应,朝着小女孩伸脱手:“来!”

懒懒的伸展身躯,将书卷放于囊中,那一卷房中术,则被他不着陈迹的留在葛氏山院。入会稽学馆,尚需考策论,自是不敢懒惰,便是前去途中亦捧卷不释。虽只是仓促阅得半卷,但足以见得葛洪这三十卷文章之厚重。非论是行文之章法,尚是此中关乎军、吏以内容,细细阅之,皆对本身大有裨益。就连那满卷的小楷,笔法亦是刚正不阿,足彰其人,令字丑的刘浓汗颜!

来福跳下车,与大汉汇作一处,而后引着牛车驶向城南深处。

“嗯!”

“是,小郎君!”

夜月初挑,静流。

绿萝描着小郎君浅笑的脸,心中寸寸温软,柔声道:“小郎君,要练字么?”

甚好!既要往洛阳,便需得渐渐积累,步步为营矣!

阵阵清冷之香随风浸帘而入,刘浓自《军书檄移章表笺记》中抬开端来,漫眼看向帘外,道旁两侧皆是红黄簇蔟,花香浓而不腻,色采娇而不艳,恰是夏末之景。

辕上辕下白袍见得人头簇涌,端倪神情沉凝,尽皆手按腰刀,冷眼谛视四周。便在此时,大汉携着数名败落户排开人群,迎上前来。

左上右下,顿首!

褚裒自是拍窗同意。

“撤刃!”

张平嘴里喃喃自语,眼角余光瞟向劈面美郎君。

刘浓亦是微愣,随后淡然一笑,将手中手札持续往前递。

刘浓则眯着眼打量身前之景,院墙褴褛招风,四周皆是烂布仓促围就的蓬帐,一群身着麻衣的妇女围着几口大铁锅,繁忙的倒腾着,亦不知此中有甚。

“此言当真!”

缺耳少目、断肢残腿者,甚众!这那里是一群,清楚就是成建制的溃军汇作一处!粗粗一掠,不下百数!

言语间,刘浓提着案上茶壶,缓缓注得三碗,一一浅斟七分,随后将茶碗各呈,自捉一碗举至唇下,淡然一笑:“季野、安国,请饮,此乃武林龙井!好茶!”

“啪!”

钱塘至山阴。

当下,褚裒问及刘浓事情查对得如何;刘浓笑言已有端倪,葛侯将致信对方规劝。褚裒再问乃何人所为;刘浓言并无实证,只是妄疑,是以不成行之于言。褚裒抚掌奖饰刘浓之风采,恰若古之君子矣!眼角却于不经意间掠见案上一角闪现的录籍:吴兴周义!

大汉张平……

“啪!”

闻言,刘浓不由想起那对飞扬的卧蚕眉,以及那落笔如有神助之书法,渭然叹道:“季野休得讽刺,王逸少,莫论风韵气仪,皆人中之豪杰也,岂可轻辱。刘浓才疏仪浅,不成与之相较!”

牛鞭轻疾,婉延车队起伏于桂道。夕照将坠时,青牛拉着三位少年郎君,穿道而出。

少倾,毫笔顿停。

山阴,在望。

余光胜金!

来福驱车返回驿栈,车后跟着大汉与他的小妹。

……

绿萝与墨璃自室中迎出来,瞅见小郎君身后跟着阿谁模样凶恶的大汉,二人俱是微微一愣,脚步随之一缓,连万福也健忘了。

识字!通诗文!

绿萝冲着大汉肩上欢笑的小女孩挥手,一转头,瞅见小郎君沉默立于身后,悄悄吐了吐舌头,轻声道:“小郎君,她会咏诗呢……”

张平伸出的手蓦地顿在半途,面上神采庞大,目光闪动。

“唰!”

“一诺值令媛……”

来福退后一步,低声道:“小郎君,走?”

“阿兄,我饿!”

个个脸孔狰狞,浑身高低透出狠戾!

风仪……

张平深深谛视一眼刘浓,再次重重一个阖首,随即按膝而起,将洗得洁净标致的小女孩扛在肩上,大步拜别。背后,落得一地银铃般的笑声。

半晌,大汉松开小女孩的手,柔声道:“去吧!”

统统皆与昔同!

言罢,瞅了瞅刘浓,见其端倪如常,持续道:“刘郎君,若蒙不弃收留,为报此恩,张平愿为君执鞭牵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说着,重重顿首。

张平按膝挺身,双眼如电直逼刘浓,脸孔神情极其惊怔,脸颊亦在微微颤抖。上百人流亡至此,若真论健全者不过七成,江东非比北地尚可劫掠,若再无世家情愿收留,便不得不丢弃受伤同袍……

褚裒目光凝于其上,暗自一阵思考,而后蓦地惊醒,心道:然也,昔年周勰恰是亡于华亭刘氏之手!嗯,周氏真猖獗矣,怎可逆道义而行之!

绿萝笑问:“叫何名?”

一起杀将而来?益州?豫州?不管从何至此,皆是转战数千里矣!

夏风斜斜,桂树荫。

收剑,缓缓吐气,暗自绷紧的心神于纵剑之时,缓缓沉伏,渐尔消没。接过墨璃递来的丝帕,将将抹尽额角之汗,夜风便悄悄袭来,微微拂面,顿觉浑身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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