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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君应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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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郡守江南榜样纪瞻,江南士族率先投奔司马睿者,因事北而与本地士族暗中分歧,又与北地世家亦无甚来往。夹于几股权势之间,刚好便为晋庭忠厚拥戴者。

公然是她……

“然也!”

“呀!”

日薄在西,朝霞满天。

“噗嗤!”

“小郎君,到咯!”来福挑帘。

刘浓稍作沉吟,便向那面带殷切的女婢点头。

顿时,会心私笑起于四野,渐尔作烈,呈哄然之势。

纪友糟鼻连抖,挥袖斥道:“傲慢无知之徒,安敢如此戏人!”

纪友满不在乎的挥手道:“汝以汝道启之!”

“意欲何为?”

刘浓道:“何错之有?”

“瞻箦!”

“嘎吱!”

江左之地门阀林立,北迁而来者以王谢袁萧为首,江东本地则以顾陆朱张为尊。南人、北人经得数年明争暗斗,朝堂当中,北地世家已占尽上风。

刘浓由然一愣,缓缓点头,回身踏出院中,背后飘落一字:“否!”

“不敢苟同矣!”

……

好大的口气!其自发得向秀、王弼乎?竟要代贤人言著。是以多方干证!

刘浓见谢裒终究迈出亭中。面上虽未见陈迹,心中却由然一松。之以是择此论再述,且用心有所保存,恰是便利纪友抓住自已的缝隙而辩。如此一来。本身便可进退有据,将辩论缓缓导至焦砟态势!而这时,依清谈法则,自会有人出面调亭。

头?!

冉冉起家,绿纱沿着曼妙的身姿,滚荡。

来福浓眉一抖,神情蓦地一怔,半晌回过神来,疾步追上小郎君,按着腰间重剑,沉声问道:“小郎君,果然?”

言至此处,软软笑起来。

美郎君迎着世人纷杂目光离案而出,青冠辉于正阳,袍角扫着山间青草,神态悠然闲适,目光暖和如东风,法度不徐不急,仿若漫行于画亭当中。

便在此时,谢裒将手中茶碗一搁,朝着屏风微作阖首,而前面对王侃与纪瞻,将手半半一拱,笑道:“诸位,瞻箦、叔云所述之言华容著彰,皆为晓得《老》《庄》《周》《儒》之辈尔,此当为一番!依谢裒观之,便是再论二番、三番,恐亦难言高低,理应就此绝番!”

嘶……

纪友倒抽一口寒气,“簌”地离案而起,愁眉深锁,以拳击掌,绕着矮案来往盘桓;足足小半刻,眼睛突然一亮,方才扫袍落座,再述言相驳:“非也,汝之所言,不缔于井蛙矣!贤人言: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器也,时也,皆乃道之‘无’而生窜改也,是为大道大辩也……””

若再持续,便着形迹!

淡然于纪友身侧负手而立,颀长七尺身形高出纪友半头;姿仪自不消言,一个美秀孤遗,一个面红糟鼻,恰若云泥,尚未言辩便已高低立判。

“杀?!”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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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着裙角,款款迈至巨石边沿处,长长的睫毛剪辑着远方灿艳的云锦。殊不知,她本身却入了别人的视线,亦作画。

二人言锋辞锐,一个据‘无有一体’,一个持‘无中生有’,恍若两军对战,犬牙交叉、竞相厮杀。

脚步未曾逗留,挥着宽袖,穿行于林,眉梢微凝,心道:看来绿萝,应乃绿珠之女!至于宋祎,她为何不在王敦身侧,竟乃萧氏义女?是史载有变,亦或另有别因?莫非……

“哦?原是如此!”

刘浓心有所思,脚步随即放缓,垂垂落在了未尾。暗忖:本日甚险,竟几乎教小人变成不成挽回的大错!求尽善,终难致善……

“哦,原是如此。”

“哈哈,既是如此,汝且道来,吾将一一驳之!”

来福大赞,随后浓眉飞扬,按着剑重重阖首,当真地问:“小郎君,要头否?”

刘浓稍一侧身,避过,伸手扫了扫左肩,面呈淡然再回以千言。一语毕罢,捧茶默饮,嘴角浮笑。

“刘郎君,且稍待!”

女婢行至近前,浅浅万福,轻声道:“刘郎君,宋小娘子有请,可否随婢子移步?”

“瞻箦!”

屏中人畅然道:“闻此一番,已足以教人搓掌而赞也!华亭美鹤擅咏、擅辩、擅鸣,当为其彰矣!”稍稍一顿,再道:“嗯,叔云虽年事稍长,然亦足堪辩名!”

“当尽也!”

身后传来一声唤。

木屐突然一顿,缓缓回顾,只见在一株歪脖松下,俏生生立着一个女婢,细心一辩,像是宋祎的婢女。

嗯,与我何干?此女,不成与之过近,亦不成与其成仇!

需知刘浓刚才便已经阐述过此论,所谈吐据更是集新、奇、正三者为一体。如果再以此论作辩。便不能反复刚才所言,需得再觅贤人之言佐引,势必将比前番难上数倍。此举便是同论而多述,名流大师辩谈时喜为,非初具章统者不能为之,非贯穿儒玄者不能为之!

自此而判,此人专注于玄谈已近乎于痴,切不成轻敌。刘浓剑眉一拔,徐步至已案落座,摆手道:“纪郎君,请启端!”

“小郎君,坐好咯!”

“妙哉!”

清谈时,主客两边势均力敌两相难分之际,中人便会出面补救,稍事休歇再论,停一次为一番,以此类推。当初卫玠与谢鲲在豫章秉烛长谈,一共七番未分胜负,而大将军王敦终夜插不上话,只能陪座当补救。一时传出,亦为嘉话。

“刘美鹤……”

出林,朱丹若彤。

刘浓正色道:“然也!”

宋祎媚笑道:“绿萝与宋祎不识,只是宋祎所识者与绿萝极似罢了!”

但谢裒亦真能忍,此时凡是深通玄理之辈皆可辩出。纪友已属枯木强发、难以再续;而刘浓面不着色,常常出言渐呈浑然一体、无懈可击之势。

而司马睿殁后,纪瞻与继位的明帝司马绍终究将胜出,诸多从随王敦军府的世家因受连累,从而导致东晋世家权势初度窜改!

王、萧为一体互承,谢、袁则相互倚角;本来两相一济,正合安稳均衡之势。

渐行,嫣红渐烂。

刘浓半眯着眼,随车悄悄摇摆,拇指导扣食指,沉默沉吟。突地,拇指一顿,视线尽张,心道:嗯……若再教其与纪友勾搭,结果难测!杀之!

但是,现在琅琊王氏内仗王导掌控中枢,外依王敦陈兵豫章,势大遮天,已呈权倾朝野之危,凡是有志之士皆知王敦离反不远也。

纪友怒极反笑。

“哞!”

“谢过,教员!”

“哼!”

宋祎掩嘴惊呼,睫毛唰来唰去。

刘浓悄悄一拂,抽身而出,微微一笑,揖手道:“如果宋小娘子想见绿萝,且待明日。刘浓,先行告别!”言罢,轻身跃下巨石。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一回顾,红楼七友皆在不远处等候,王羲之斜倚着松树面带浅笑,而小谢安正边挥拳头边奔来,谢真石提着裙摆跟着追。

刘浓瞅了瞅巨石,见一侧有几处能够落脚,将袍摆一撩,虚挽在手;而后,提着一口气,大步跃上,几个疾窜,噌噌噌纵到巨石之上。

刘浓回过甚来,凝睇着来福,笑道:“然也!”

刘浓洒然一笑,回身向朋友们踏步而去,眼角余光掠过林间深处,周义不知去处。悄悄一转,见刘璠正背着双手慢悠悠度下山。

跳下车,抖了抖袍袖,踏向客院,边走边道:“来福,周义,杀!”

“便如此!”

元帝司马睿天然亦知大祸将近,是以方重用刁协、刘愧望其二人压抑王氏,是以再成第三权势。而这第三权势,便以纪瞻等报酬中坚。

莫论胜负,皆非刘浓所愿!

王敦必反!纪瞻必护!

时价傍晚,林中遍洒班驳。

点束之光,活动于女婢青裙,缓拂于刘浓月袍,尽显迷离。

不知不觉间,竟已行至日前操琴之所。落日正美,投于碧潭中,映着绝美的容颜。有人扔下石子,顿时搅起一片灿金,惹得鳞波纹荡。斑斓的女郎蹲在石上,歪着脑袋凝睇水中之影,眼眸轻眨、轻眨,似迷,若徜。

“非也!”

谢裒瞅着刘浓赞成的点头,随后环顾四野,朗声将辩论以和局作决。纪友经此长辩,酒早已尽醒,背心却渗满了汗!被风一吹,幽凉浸骨,神采庞大的瞅了瞅刘浓。一挥宽袖,黯然拜别。

世人围着刘浓恭贺,刘浓笑言谢过,毕竟忍不住揉了一把小谢安的总角头,惹得他嘴角一翘。不屑的翻白眼。

便在此时,车轱轳辗地声响嘎但是止。

谢裒捋着短须笑道:“去吧,汝之佳誉,该当与友共瞻共享!”

话将一出,满座再惊。

刘浓揖手道:“刘浓,见过宋小娘子!”

王氏庄园,桂道口。

“稍待!”

谢裒微微一笑,缓缓踏出亭中,心中则道:瞻箦恐怕待我已久矣!

刘浓双手缓缓挽在眉前,朝着谢裒深深一个长揖。

罢!

“嗯……”

刘浓微微一笑,懒得与其计算,淡声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此器……”

唤声不断于耳。

“刘郎君,随婢子来!”

统统令人眩惑致极。

纪瞻与刘浓而言,委实至为关头,若要至洛阳,不容有失!

“是。教员。”

世人哈哈大笑,而后,见天时渐晚,便顺着鱼肠小道慢漫而下。

自此而后,将再无玄谈,偶有玄谈对话。保举一部民国女步《斑斓繁华乱世歌》,女主很有本性(未完待续。)

其间,仓促用过食点。

刘浓被其打断话语亦不作恼,淡然道:“贤人有言:不言之教,有为之益。天下希及之;刘浓鄙人,亦愿效仿先贤,以贤人之言而释贤人之意,旁引左证探窥其妙。或可著书续言,代贤人而行道。况乎,言则言之,不言则守中,既欲行之于言,何来戏之?”

目光逼退王侃,纪瞻缓抚银须,沉吐一口气,朝着谢裒点头以示感激。纪友乃是纪瞻一脉单传之孙,其父早亡,纪瞻虽待其严苛,实则寄以期许,怎愿其名誉受损!

王侃本欲作言以待二番、三番,听得屏中之人已然作决,又见纪瞻目光如火、银须转动,当下便捉着茶碗渐渐回身避过,默不出声。

石上。

林间边沿处,宋祎轻笑一声。

“啊,又是此论?!”

当下,刘浓再以‘藏器与待时’作论,娓娓千言以贤人之说、述之以理,将二者融为一体,妙语连珠句句华彩,引得四座沉默而随、迷离沉思;纪友揪住刘浓遗漏之处,慷慨作言,时尔捶案,倏尔顿足,言至狠恶处,几乎喷得刘浓一脸。

唉……

……

青牛憨啼,迈动四足,拉着车厢驶向山阴城。

女婢神采极喜,领着刘浓穿行于幽林当中,来福缓缓的坠在二人身后。

夕阳拂着绿衣,盘桓髻上的步摇泛着点点流光;裙畔,和顺的伏着根根玉指,悄见,豆蔻樱艳。

纪友狠狠盯了刘浓一眼。猛地一挥宽袖,短促地窜入中心案席,一撩袍摆落座,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宽裕与燥意渐去,眼中精光暗聚,气势已呈分歧。

宋祎侧首,俯视,问道:“明日何人侍琴?是,是阿谁白袍么?”说着,将玉笛指向巨石下正举头望着自家小郎君的来福。

由正阳居中辩至夕照偏斜,尚未决作胜负。

“非也!”

半晌。

“嗯!”

宋祎目送刘浓青冠消逝于林林丛丛中,半晌,绕着巨石缓缓度步,玉笛轻击掌心,眼底媚光不在,只余灵慧闪动,歪首喃道:“怪耶,他竟不细问。他若问,我答甚?嗯,我定会答……故旧!然也,故旧,便是故旧!”

刘浓缓缓踏出,站在车辕上往西一望,夕照已坠,将夜。

“谬矣!”

宋祎眼睛一眨,轻柔笑道:“刘郎君猜错矣!”

刘浓笑道:“宋小娘子何惊?不过因久习五禽戏,故而身足健旺也。”

“嗯!”

蓦地间,盘桓髻缓缓侧首,鼻翼微微皱起来,嫣然笑道:“宋祎,尚觉得刘郎君不会至!”

来福转头一笑,而后将鞭一抽,“噼啪”一声空响。

刘浓负手而立,目逐轮日渐落于西,答道:“然也!”

宋祎眼睛一眨,嘴角微微一弯,转目投向远方云彩,眸子愈来愈绵柔,斯须,轻声问道:“明日行雅以乐律,刘郎君将鸣琴否?”

“你上来,亦或,我下去?”右手的青笛悄悄一点,石上的女郎悄声而问。

刘浓悄悄一叹,公然和绿萝有关,委实不肯再行猜想,干脆直接问道:“宋小娘子,但是想见绿萝?”言罢,逼目直视。

未有半分停顿,未有涓滴躲闪,宋祎眸子直迎,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刘郎君聪明过人,想必早已猜出绿萝乃宋祎旧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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