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指回天
黄药师沉声道：“我要你收灵风的女儿为徒，将她教诲成才！”
世人正在等候，忽听到寺庙别传来一个铿锵有若金属的嗓音：“段皇爷可在此处清修？欧阳锋携几位朋友前来访谒！”
一灯大师一指导过，当即缩回，只见他身子未动，第二指已点向孟寻真百会穴后一寸五分处的后顶穴，接着强间、脑户、风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一起点将下来。
不一日世人到了桃源县境内，洪七公抢先带路又走出七八十里，门路愈来愈窄，马车已不能通行。洪七公早有筹办，从马车上拿下一张竹椅，将孟寻真搬了上去，用布带将他手脚和腰部缚在椅上，制止他坐不稳掉下来。而后让修习了“龙象般若功”体力过人的郭靖将竹椅背在背上，再往前行。走过八九里路，门路两旁山岳壁立，中间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羊肠小径。世人循路登山，那路越走越窄，越走越陡，总算大师都身负武功，倒还不觉非常劳累。又走了好半天，忽听远处传来模糊水声。愈往前走，那水声愈大，在寂寂空山中荡漾反响，轰鸣如雷。待得走上岭顶，只见一道白龙似的大瀑布从劈面双峰之间奔腾而下，阵容甚是惊人。在瀑布旁侧的空位上，建有一间草屋。
一灯大师并未和洪、黄、周三个久未蒙面的老朋友酬酢，而是直接来到已被郭靖从背上放下来的孟寻真面前，先细心看他气色，又抓起他手腕检察脉象，面上的神采愈来愈凝重。
穆念慈已向父母表白本身对孟寻真的情意。在此之前，虽明知杨康自有取死之道，杨断念佳耦还是不成制止地对孟寻至心存芥蒂，现在孟寻真为救他们一家而重伤病笃，那一点芥蒂终究烟消云散。对女儿与孟寻真之事，他们只要奉上祝贺，祷告孟寻真此去求医能够胜利，然后与女儿功德得偕。
一起之上，穆念慈将照顾孟寻真的统统事件一手包办，乃至连换衣、擦身、便溺等事也毫不避讳。
梅超风喜出望外，赶紧应道：“徒弟有命，弟子自当顺从。”
在一灯大师出指之际，一旁旁观的穆念慈面前一花，仿佛面前站着的不再是一个慈眉善目、缁衣草鞋的老衲，而是一名气度寂静、威风凛冽的至尊帝王。
黄药师冷哼一声：“我早就说过，你犯下如此大错，哪能一死了之那般便宜！”说罢，忽地伸掌在梅超风后背一拍，手掌提起时，指缝间已夹了一枚细如牛毛的钢针。
筹办伏贴后，世人将孟寻真搬到车上，黄药师、洪七公、周伯通、郭靖、黄蓉、穆念慈一共六人护送他上路。
“徒弟？”梅超风大是骇怪，她本觉得徒弟得知曲灵风身故，对本身定是愈发奋恨，说不定便要用甚么残暴手腕减轻惩罚，心中正忐忑颤栗，却不料他竟脱手将先前施在本身身上的“附骨针”起出一枚。
一灯含笑点头，随即闭目垂眉，入定运功。当那线香点了一寸来长时，他忽地从蒲团上跃起，左掌抚胸，右手伸出食指，向着孟寻真头顶的百会穴上缓缓点去。
若换小我来此，渔人定是一口回绝，决不答应来人有机遇晤到徒弟，引得徒弟自伤元气相救。但此次送人来的倒是洪七公，他不但是徒弟故交，毫不会起心侵犯，更兼侠名卓著，既然包管了有体例令徒弟在短时候内规复耗损的元气，那便绝无子虚。思虑再三，毕竟还是承诺送世人上山。
天快亮时，洪七公带了一辆马车返来，坐在车辕上赶车的人倒是郭靖。本来郭靖和黄蓉在黄药师以后赶来牛家村，正与在四周城镇找了一辆马车赶返来的洪七公赶上。传闻孟寻真身受重伤，两人都大为焦炙，此中尤以郭靖为甚，一起都在诘问孟寻真伤势，直道听洪七公说已经有体味决的体例，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字禀桃花岛恩师黄尊前：弟子从皇宫当中，获得多少书画器皿，欲奉恩师赏鉴，不幸遭宫中侍卫围攻，遗下一女……”
梅超风一下呆住，耳入耳到密室外傻姑的呵呵傻笑，她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对她来讲，这“奖惩”的可骇乃至还在那“附骨针”之上。
前面的话郭靖似懂非懂，前面一句倒是再明白不过，脸上的严峻之色稍稍和缓。
渔、樵、耕、读四人虽想劝说徒弟，但见他面上神采果断，晓得说了也无用，只得依从师命引其他世人去了。
一灯大师见他重伤之下竟然还能够谈笑风生，对他的气度心性非常赏识，合十笑道：“当年霸道兄来大理传我‘天赋功’，曾提及他方才收了一个关门的小弟子，资质出色，今后必然在武林中大放异彩。本日一见，公然不凡。贫僧的几个弟子与贤侄比拟，倒是差得远了。”
督脉三十个穴道点完，一灯大师坐下歇息，命穆念慈换过线香，又跃起点孟寻真任脉的二十五大穴。
密室以内，对着两具骸骨，一个盛满珠玉、古玩、书画的大铁箱，黄药师拿着从密室暗格中找到的一封曲灵风的遗书轻声朗读，一旁的梅超风脸上忽而悲戚，忽而忸捏，神采不住变幻。
他们这一行人从岭高低来时，有一人正从那草屋中走出。此人黑面虬髯，身高膀阔，身上披着一领蓑衣，手中拿一根钓竿。看到劈面走来的这群人，他微露错愕之色，随即便认出了洪七公和周伯通两人，忙弃了钓竿，上前以长辈之礼拜见。
将孟寻真在禅房中安设好后，一灯大师令小沙弥退下，只留了穆念慈在场。穆念慈见这禅房四壁萧然，除一张竹几外，只地下三个蒲团。一灯大师举手将门上卷着的竹帘垂了下来，点了一根线香，插在竹几上的炉中。他在一张蒲团上盘膝而坐，又让穆念慈也拣一张蒲团坐下，转头对孟寻真道：“贤侄，你将满身放松，稍时非论有何痛痒异状，千万不成运气抵抗。”
随后，渔人从草屋中搬出铁桨铁舟，分三次逆流而大将世人奉上山去，并亲身引世人去见徒弟。有了渔人带路，前面的樵、耕、读三人天然不会留难，一并陪着世人来到埋没于深山中的一座小小寺庙门前。
渔人问起世人来意，洪七公也不坦白，将孟寻真之事详细陈述了一遍。
在另一间禅房内，郭靖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走来走去，不时走到门口向着孟寻真地点的禅房张望一阵，终究实在按捺不住问黄药师道：“岳父，大师的一阳指真能将大哥的伤医好吗？”
一灯大师伸手在穆念慈的手臂下一抬，一股温和的劲力托着她不由自主地站起家来，看她额头已经一片青紫，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个一样向本身叩首乞怜，求他脱手救人的窈窕身影，幽幽的一声长叹，将右手覆在穆念慈额头，收回一股醇厚连绵的内力为她活血化瘀，柔声道：“女人放心，贫僧必然竭尽尽力救治孟贤侄。”随后转头对洪七公等人道：“故交来访，贫僧本当亲身设茶待客，但现在救人要紧，只能让劣徒欢迎几位，失礼勿怪。”说罢，叮咛小沙弥抬了孟寻真去禅房，又准穆念慈随行，而后命四大弟子代本身号召世人。
渔人先行入庙通报，未几时，昔日的“南帝”段智兴、现在的一灯大师亲身出迎。除了洪七公早知端的，黄药师和周伯通见到他这一身打扮都大为惊奇，此中周伯通更觉得他是因当年之事而心灰意冷而舍弃帝王之尊削发为僧，不由惭愧得无地自容，躲在世人的前面不敢说话。
黄药师读到这个“女”字住了口――遗书上的笔墨到此为止，前面只余一些斑斑点点的陈迹，模糊可瞧出是鲜血所污。他悄悄感喟，转头看向梅超风道：“桃花岛六大弟子，素以灵风天禀最高，武功最强。若非断了双腿，岂会和甚么狗屁的大内保护同归于尽！”说到厥后，他话语中既是自责，又是气愤。
黄药师淡淡隧道：“为师奖惩清楚，你寻回灵风遗孤是大功一件。方才为师为你起出一枚‘附骨针’，便是对你的夸奖。不过灵风之死你负有直接任务，为师也要让你做一件事作为惩罚。”
洪七公和周伯通也认得这渔人是段皇爷的大弟子，也是当年大理国的水军多数督。洪七公摆摆手便罢，周伯通却手足无措，很有些不安闲。
站在孟寻真身边的穆念慈忽地向着一灯大师跪了下去，连连叩首不止，哽咽道：“大师慈悲，求您救孟大哥性命！”
梅超风跪倒在地，颤声道：“灵风师弟之死，都是弟子罪恶，请徒弟赐弟子一死！”
“如何？师伯觉得弟子可另有的救？”孟寻真轻笑问道。
黄药师胸有成竹地答道，“所谓一阳者，少阳也。阳主生发少阳为阳气初生，其脏应肝，五行应木，当时应春，春之一阳初生，朝气乃发，万物于生，一阳初始而生生不息。故一阳指可令人一阳初生如春之万物生发，实有着指成春的回天之力。靖儿你就放心罢？”
对于穆念慈，孟寻真先前的心机非常奥妙。见面之初，他对于这个斑斓中透着聪明、柔婉中又带着坚固的女孩儿有着相称的好感。这类好感大半来自与宿世读原著时的对这个角色的顾恤和爱好，小半来则自了解后的长久相处，还远未上升到爱恋的程度。当他得知穆念慈钟情于本身，挑选了回绝她的情义远远逃离后，这一份被他强迫压抑的好感不但未曾冷酷，反而在被他封闭的角落中悄悄滋长，书中的角色与实际中的人物垂垂融为一体，难分相互。到这一刻，跟着穆念慈将似水柔情一点一滴的渗入孟寻真的心底，孟寻真对她的豪情也如美酒般一天六合酝酿醇化。他的眼中间里的，已经不再是书中阿谁笼统的角色，而是这个情之所钟便无怨无悔的支出全数的女子。
孟寻真笑道：“明白，弟子就算本身已是死人一个。”说着便将双目阖上。
孟寻真则感到一股温淳平和却又沛然浑厚的真气自百会穴注入，如一条温热的水流沿督脉一起向下，所到之处，暖洋洋获得甚是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