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同门（2）

窃玉心中忐忑不已，却硬撑着本身的脊背，挺直身子与鬼眼对视，同时面不改色。却不料鬼眼指着本身血红色的右眼问她：“你可晓得本座的名字是如何来的？为何本座的这只眼睛，分歧于凡人？”

鬼眼踌躇了一下，但还是悄悄点头：“我自小因为这只与众分歧的眼睛，而被家人丢弃。”他淡淡地说着，没有再自称“本座”，声音无波无澜，像是陈述着别人的故事，“我的这只眼睛，能看到幽灵。”

窃玉本觉得以鬼眼现现在的功力之深，定然是根骨极佳的奇才，练功更是有如神助才对。却未曾想，他竟也只是个资质平平的人，就因为想要追逐那样一个女子，而成了一教之主，武功更是高深莫测，成为雄霸一方的人物。看来，夜对于鬼眼的影响并不但是男女之情那么简朴。她的确就是鬼眼熟射中的太阳，不成或缺！

窃玉趁鬼眼不重视，取了一块由蓝津特制的“吐真香”，扔进了银质的熏笼里。熏笼中本就燃着沉水香，而吐真香无色有趣，很难被人发觉。蓝津善于医药及调香，在师父授意下，他调制了很多特别用处的香料。此款吐真香的服从便是令人放松警戒，脑筋有些昏沉，并极易透露真言。

窃玉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循序渐进，声音低柔地似催眠普通：“一小我承载着太多的奥妙，心便会怠倦。杜若虽远不及护法大人，能为教主分忧解难，但私内心也但愿教主舒心。那，教主可情愿将这个奥妙也奉告杜若？”

窃玉忍不住惊呼一声，又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巴。难怪他叫做鬼眼，难怪那只眼睛如此诡异可怖，这人间竟有如此奇异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面前这个伟岸冰冷的男人，竟然是“阴阳眼”。

“自那日以后，夜老是早晨拉我一起去练剑。她虽语气很生硬、嫌弃，说我功力太差丢师父的脸，以是她才来催促我练功。但我晓得，她是担忧我本身会惊骇。并且刀剑有肃杀之气，如果不是过分生猛的灵魂，在有人练剑时，普通幽灵是不敢靠近的。等我练得精疲力竭，夜才放我回弟子房。我累得倒头就睡，也就得空顾及幽灵之事。何况，当时夜的功力的确令我望尘莫及。我俄然很想勤奋练习，就算达不到她的水准，起码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不是那么寒微。以是从当时起，我就比统统人都要尽力。早晨我与夜一起练武，灵魂不近。我一门心机扑在练功上，当真起来，也垂垂忽视了看到幽灵的事情。我不是资质最聪明的，倒是最勤奋的。加上夜毫无保存的指引，很快我的功力突飞大进，师父非常欣喜，教给我的内功心法也垂垂多了起来，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同门也开端对我另眼相看。”

“我平生下来，因为眼睛过于可怖，就被家人丢弃了。”鬼眼持续说着，并没有介怀窃玉的惊呼，仿佛统统都在他料想当中，“我流浪了一段时候后，进入星隐教，是我的恩师，上一代星隐教护法如幻师父收留了我。但因为我的眼睛，同门的其他师兄弟都不肯靠近我，除了夜。她与我差未几时候入教，资质出色，很得如幻师父喜好。夜自小便是这本性子，小小年纪却非常清冷，加上师父对她宠嬖有加，招来很多妒忌。大师私底下都传言，夜将会担当师父的位子，成为下一代大护法。而我，固然师父顾恤我的出身，但我却不是练武奇才，功力一向平平，毫无停顿。有一次我被两个师兄按在雪地里暴打，是夜脱手救了我。别看当时她年纪尚小，功力倒是最强的。两个师兄人高马大，却底子不是她的敌手。”

许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一贯刻毒的鬼眼也暴露了笑容。那笑容虽不是令人如沐东风，倒是北风残虐的夏季里可贵一见的暖阳。很浅很淡的光晕，只是从云层中透出些淡薄的光束，正因为可贵，愈发显得贵重。

“再厥后，我成了教主，一起来的艰苦，也只要夜内心晓得。”鬼眼平高山说着。他只是上一代大护法的弟子，若说担当护法之位，倒算得上清理当中。可他最后却成了教主，而上一代教主的嫡派弟子，现在都已不见，恐怕过程毫不是“艰苦”二字能够带过的。窃玉心想，以鬼眼和夜这般孤傲清冷的性子，定然不会有争权夺势的野心才对。或许鬼眼担当教主之位的背后，连累着星隐教上一代的秘辛。

窃玉闻言，心道不妙。既然鬼眼将血珊瑚手串看得如此之重，要对其动手就绝非易事。她面上还是保持着甜美得宜的浅笑，道：“想必，这手串与教主之间，必然有个故事吧……”

窃玉点头：“杜若不知。”

这一夜窃玉捡了个好机会，问起了鬼眼关于那串血珊瑚手串的事情。当时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鬼眼风俗性地摘动手串，放在手里细细摩挲着。血红色的珊瑚珠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剔透，珠子本来透出的肃杀、嗜血的冷意，也被烛光冲淡了几分。

“呵……”鬼眼俄然笑了一声，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盯着窃玉，让窃玉心中一阵发毛。莫非，刚才一番问话，让她的目标过分较着吗？鬼眼是不是已经开端思疑她了，吐真香莫非对他不起感化？

他持续说着，不知不觉间已堕入了本身的回想里。他本不是话多的人，现在却情愿对窃玉倾诉本身的过往：“实在一向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当时为何夜会对我另眼相看。自那次雪地里相救以后，夜并没有多与我打仗。直到有一次深夜，一个获咎了教主的弟子被正法，他的灵魂阴魂不散地盘桓在教内，死相极其狰狞可骇。我老是能瞥见他，吓得没法入眠，便躲到弟子房内里哭。就在当时，我碰到了深夜仍然在练剑的夜。她见我瑟瑟颤栗，便扣问我启事。我从未曾与人说过我能瞥见幽灵的奥妙，因为我怕别人得知以后，会离我更远。但不知为甚么，我看着夜黑漆漆的眼睛，不自发就奉告了她。出乎我的料想，夜并没有因为惊骇而阔别我。”

鬼眼抚摩珊瑚珠的行动未曾停下，只是淡淡地一笑：“这串珊瑚珠，对本座来讲，意义非比平常。或许，它能够说是本座最为看重的东西。”

窃玉见机会较为合适，便考虑着开口：“教主，杜若见您这串珠子从不离身，常日里闲谈，您也常常抚摩。杜若瞧着这珠子固然标致，却也不是多么奇怪的物什，教主怎地会如此喜好？”

公然，就听鬼眼简朴地说道：“我师父功力深厚，为人驯良，在教内颇具分缘。但上代教主善妒，一心怕我师父夺了教主之位，便设想害死了我师父。我与夜目睹了师父被害的过程，从那一刻开端，我俩便暗中决定，要将教主一脉灭门，为师父报仇！”

窃玉一边听着鬼眼的故事，脑海中不自发便闪现出如许的画面：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身着玄色布袍的少年满脸血污地趴在地上，一脸狼狈。而阿谁小小的、标致地如同雪娃娃普通的女孩，穿戴一样的玄色袍子，面带清冷的神采，朝他伸出细嫩的手。不知为甚么，如许的画面让窃玉内心软软的，不觉间已被打动。

“除了她，没有人晓得，这是我的奥妙。”鬼眼摩挲着珊瑚珠，眼中染上一丝不易被人发觉的和顺，“这珠子是她为我寻来的，为的就是我这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