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蜜酒酿刀鱼(下)
有外向的女人,笑着接话,“还好你不是过年时候出世的,还好你排行不是第五!”
杯子里是蜜桃酒,不辣口,甜滋滋凉津津的,喝起来果味大过于酒味。
含钏歪着头听,侧眸问服侍的小丫环,“...这是在做甚呢?”
小丫环道,“前院是国子监的门生们在赏春,我们家的赏春宴是北都城的常例了。后院夫人女人们赏春,前院国公爷聘请国子监就读的投缘的门生们赏春...就隔了静塘,不太远,故而听得见声音。”
元姐儿非常爽气,再举了杯盏,算是在小桌上提了酒。
含钏停了步子,转过身去。
英国公家还蛮爱热烈的。
隔壁的隔壁那位女人看含钏的眼神多了几分当真,她倒是没想到含钏说话这么朴拙坦白,涓滴不躲避当宫女呀、开店呀、做厨子呀这些个经历...便举起面前的杯盏,笑着举杯,“过两日,儿必然缠着父亲去吃吃看!给您捧恭维!”
元姐儿酒量也好,连喝了三杯,脸都没红,搬了个杌凳坐到含钏身边来,筷子点了点桌上的菜式,眯了眯眼,“...我觉着这道刀鱼很不错,鱼刺拔得非常洁净,稠浊了火腿汤、鸡汤、笋汤的味道...啧啧啧,鲜得嘞!精美绝伦!精美绝伦呀!我建议你,把这道菜加进食肆的菜谱里!卖他个百八十两银子!”
有几个小女人没喝过这等的果酒,吃得急了些,便略有些晕陶陶,被自家祖母或是娘亲拎了归去。
小丫环探头去看,转头跟含钏道,“是戏楼奉侍的丫头。”
薛老夫人随大流看戏去了。
不过,后院是都城的女眷,前院是国子监就读的门生,这是赏春宴呢?还是相亲宴呢?
门外响了三声。
小丫头脚下一顿,低着头转过来,没敢看含钏,拔腿缓慢往灌丛里跑去。
含钏回身就走,却被声音唤住。
含钏笑得合不拢嘴,再一看齐欢,得嘞,这小女人笑得眼睛都没了。
左醉鬼比较干脆,一个翻身,谁也不认。
含钏酒量还行,如果辣嘴的烧刀子,陪着白爷爷渐渐梭梭喝个一整壶没甚么题目,饶是如此,含钏也不太敢喝太多,吃了三四杯便换了清口的绿茶。
张霁娘抬起下颌,描述倨傲地看着含钏,“前次你祖母打了我一耳光,让我成了都城的笑柄。你,你给我跪下认错,这件事就算告结束。”
是张氏的声音。
含钏点点头,拢了拢鬓角,再检察了那两醉鬼一眼,尚醉鬼有些要醒了,迷迷蒙蒙地睁了眼睛,看是含钏便嘟囔了两句,脑仁疼。
京里驰名誉的家属,乃至外埠有些权势的家属都会将郎君送进国子监读书,考不考取功名不要紧,要紧的是结识些好用的同窗,镀一层明晃晃的金。
齐欢喝了半杯,靠在含钏身侧“吱吱吱”地笑,像只吃得上脸的花栗鼠。
留春堂前面的罩房是专门留给女眷歇脚的,窗明几亮,两只软软和和的贵妃榻上耷拉着两张毛茸茸的鞑子绒毯,那两小女人面庞红红的,眯着眼睛睡得可香,含钏看着便笑起来,帮着掖了毯子,靠在窗边的杌凳上有一眼没一眼地打量罩房的陈列。
不愧是户部尚书的孙女,抢钱是一绝呀!
离前院的喧哗更加近了。
没一会儿,东边便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唱戏声,西边响起了抹牌哗啦啦的声音,再仔谛听听,南边不远处有“之乎者也”的大声喧哗。
“叩叩叩――”
含钏跟着世人举起杯子,笑着抬头一饮而尽。
晌午过后,一众女眷,一拨去戏楼看戏,一拨去内厢抹牌,一拨去小小的水塘边垂钓吃茶,另有醉醺醺的一拨在原地歇脚。
齐欢往左边胳膊上靠,元姐儿往右边胳膊上靠。含钏如定海神针似独坐中间一拖二,再一个灌了一壶蜂蜜绿茶,从速趁两家夫人还没反应过来,从速把酒劲儿减退了。
含钏点头笑了笑,又交代了两句,便跟着那小丫头出去了。
英国公府安设得妥妥铛铛的。
桌上的女人们都笑起来。
含钏抿唇笑了笑,这女人还是喝得有点麻麻的了,只是不上脸罢。
含钏笑了笑。
国子监就读的,可不但是穷门生呢。
齐欢笑着先容,“...这是户部尚书左大人的孙女,是个猴孙儿,闺名听着像个儿郎,叫左三元,你唤她一声,元姐儿就是。”
春日的午后,日头明艳恰好眠,守着两个睡得苦涩的醉鬼,含钏打了好几个呵欠。
内里传来了一个低声低气的声音,“...曹家的薛老夫人请贺女人畴昔说话,说是见一见京畿漕运使司垂白叟的妻室。”
乃至能透过波光粼粼的水塘,看到前院宽广雕栏与飞翘屋檐的倒影。
含钏没晕乎,可何如齐欢和元姐儿晕晕乎乎的,便留下来照看这二人。
含钏步子垂垂慢下来,趁那小丫头不重视,将袖口里藏着的刻花刀顺了出来,轻声唤住,“你要带我去那里?”
齐欢连连点头。
不过...越是这类果酒,后劲儿越大,因为入口酸甜好喝,便放下心防,就当果汁儿解渴了。
“不然,你怕是要叫左五福!五福临门!”
张霁娘的声音。
小丫头往南边走。
“你给我站住!”
元姐儿笑眯眯地摆手,“我名儿不好听,是祖父取的!生我的时候,家父正在科考,我恰好排行第三,我祖父便大手一挥,给我取名三元。”
张霁娘从大树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个有些年纪的嬷嬷。
“这是如何个说头?”
含钏:...
许是怕含钏嫌吵,小丫环将窗棂稍稍掩了过来。
唱戏声在东边。
含钏说得风趣,女人们都轰笑起来。
她是开食肆的,又不是拦路掳掠的...
没了眼睛的小尚女人还记得本身的职责,待大师伙儿笑得差未几了,又扭头给元姐儿先容含钏,嘴巴还没张,便听元姐儿说道,“我晓得曹家女人的名姓,我们两差未几的年龄,我唤她一声钏姐儿,是一样的。”
君不见,徐慨都在国子监读了这么一两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