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金银润（中下）
总得有个章程才是！
这里...已经不是...母后的慈和宫了...
都是以色侍人的贱人！
富康大长公主不走，宋太后身后的嬷嬷便知机地给两人再斟了茶汤。
扫了眼端着茶杯，光阴静好的宋氏。
宋太后仰着头看她，仿佛恰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开口说话。
做何为么造作！
宋太后埋头再喝了一口茶，没接话。
富康大长公主扯开嘴角笑了，一句话也没说，看了眼宋氏，拂袖出了慈和宫。
在皇位上的，也不再是她血脉相连的哥哥了...
“阿吉。”
当时那日，她尚且是先太后最为宠嬖的嫡长女，是先皇一个娘胎爬出来的亲姐姐！在这宫里，便没有她不晓得的处所，更没有她使唤不动的人手。宋氏当时还在做甚么？还只是先皇身边的女使！是跪着给她倒水的主子！是她动了脱手指头就能命捏没了的劣等人！
不过是甩了阿霁一个耳光，也不是甚么大事儿...
富康大长公主手攥成一团，指甲恶狠狠地掐在手掌心，一股钻心的疼，倒叫她复苏了几分，回过甚看了眼低低垂下的屋檐。
是把那老婆子和小贱人下旨热诚一番？还是直截了当让那小贱人削发当姑子？
宋太后笑了笑，就像一个慈爱驯良的老妇人，“老四那孩子不错，样貌非常好，性子也淡，是个好孩子。”顿了顿，“厥后哀家才听到，这婚事没成，在钦天监那儿断了！一半儿的钦天监都被烧没了...”
“和我们抢宅子的，就是京畿漕运使司曹家，刚搬来北都城，便非常放肆！想摔打谁就摔打谁，言语间从不将天家和世家看在眼里。”富康大长公主嘲笑一声，“那当家的老太太是个拎不清的，新找归去的蜜斯更不是个省油的灯——小时候被拐子卖进宫，在宫里头当了十几年的掖庭女使，前年蒙恩出了宫，开食肆并饭店，一小我单打独斗在北都城扎下脚根。”
贤人看人，自有他的目光。
浮滑甚么浮滑！
她在这慈和宫服侍母后的时候，宋氏还在委宛承恩、极尽奉承之事呢！
是罚官还是罚俸禄！
竟拿阿霁威胁她！
宋氏个贱人！
“这事儿，哀家想想看吧。”宋太后把茶盏再次端在手中，抬开端来，“左不过是些个嘴皮子上你来我往的小事儿，曹家是栋梁，富康你也是长辈，都是贤人离不开的。哀家会看着劝一劝。”
不给章程，就想打发她走？
富康大长公主刹时气到手脚冰冷！
心下哂笑。
端茶送客。
宋太后轻声喝住老嬷嬷的念叨，眼看着富康大长公主繁华中带有不成粉饰颓唐的背影，悄悄叹了口气，“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宴来宾，眼看她楼塌...凡事让三分、忍三分、避三分，是保别人的命，更是保本身的命。”
.....
富康大长公主手往桌上一摁，话就在喉咙口，几乎冲口而出！
宋太后眼看着富康大长公主肝火冲冲地来，又肝火冲冲地走，抿了抿唇，身形向后靠了靠，常伴摆布的吉嬷嬷低声怨怼，“...您也太给这富康面子了...她有甚么资格对您颐指气使？又有甚么资格还同昔日那样对您、号召您？常常都提及贤人刚即位时，她的那些个功绩，却忘了情势比人强...”
不能够吧！
想起那小骚浪蹄子的脸，富康大长公主肝火便腾腾一下升起来。
宋太后眼色动了动，隔了一会儿抿起唇角笑了笑，拍了拍富康大长公主的手背，安抚道，“话倒也不能这么说——那起孽障是企图偷天换日、大逆不道的，曹家不过是甩了阿霁一个耳光罢了，也不是甚么大事儿，岂能同日而语？”
宋太后一手捏着佛珠，一手顺势搭在了椅背上，抬了抬眼眸，抿唇笑了笑，如梦初醒般开了口，“哀家记得阿霁先头是在和老四说亲来着？”
一旦飞上了枝头，变成了人上人，总有些个做张拿乔的模样。
你跪着给人端茶倒水的时候，忘了吗？
要她走？
富康大长公主没动。
富康大长公主眼神一瞥，没搭腔。
这是冗长的掖庭生涯，带给她的开导。
做梦去吧。
富康大长公主此话一出，无人回应，场面沉寂下来，有些难堪。
富康大长公主不成置信地看向宋太后。
富康大长公主等着宋氏开口，却总等也等不来，心下毛躁。
宋太后眼眸子闪也没闪，直勾勾地与富康大长公主对视，“哀家也是提一提定见。阿霁是你的孙女儿，总要瞪大眼睛好好找找看的。这不是在同你筹议吗？瞧你这眼神，如果哀家内心有了主张，一张懿旨不就定下去了吗？到时，富康你是一个喷嚏都打不出来的呀。”
呸！
她一个深宫老妇，养好身子，便是对江山社稷最好的进献了。
这狗屁话，说了即是没说！
宋太后抬了抬下颌，轻声道，“把福王昨夜奉上来的东西打包入库——那只冬暖夏凉的雕鹿角和田玉枕留下，哀家瞧着还算喜好。”
宋太后语气随和，“阿霁八字不好也没事，皇家的繁华压不住，我们就往下找找看。西山大营的兵士多，从戎的天然火气旺，能帮阿霁抬抬八字。要不边疆小镇的千户？嫁远一点，离皇城远一点，许是对阿霁好一些。”
至于曹家...
曹家如何惩办呢？！
都是些贱婢。
她在放甚么屁？
现在辰光换了，宋氏也能在她跟前惺惺作态了？
富康大长公主止不住地嘲笑一声，眸子子转了转，笑道，“曹家那副模样，倒叫我眼熟...哦哦！当初先皇放手人寰，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你们娘两，有些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号称是徐家人的孽障在朝堂上蹦跶的阿谁场面，就跟曹家有些像——觉得本身得了势，便非常了不起。成果呢？我进收支出几次皇陵天坛，熬更守夜地翻族谱勾名字，将那堆趁火打劫的孽障打压了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都城居，大不易。读书的儿郎尚且在北都城里流落无根，她一个年纪悄悄的小女人倒是混得如鱼得水，不免不叫人多想。”富康大长公主嘴角有藏不住的调侃，到底还记得这是在慈和宫，话里收敛了三分，“前些日子被曹产业作失散已久的蜜斯找了归去，现在倒是飞上枝头，很有一番架式拿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