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白糖糕（上）
清楚又对称的虎斑纹路...暖橘色...头圆圆的大大的，冲她喵喵叫的时候，绿得像宝石一样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儿。
含钏摸了把小橘的脑袋，又翻了一页账册。
到处都是洞！
账册上的光一暗。
上午学经义练大字，下午学碎务和看账册。
免得薛老夫人一天到晚惦记取她在墙下养的那几株君子兰，迟早有一天要被徐慨一屁股坐死...
等等。
小女人的天空，星星都暗了。
大字写得像瘸狗爬，算盘打得一副败家相。
哥哥，回京？
真是苦了人家了呀！
徐慨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把账册挡住，笑言，“幸而三阳当初科考时，算术这一项做得顶好...噢！‘时鲜’阿谁账房钟...钟嬷嬷也是位信得过的...”
郑姑姑看了几次，也没表扬，就高深莫测地点了几下头，让含钏练字的那颗心死灰复燃了，兴旺向上了，不平不挠了。
含钏就属于“鼓励得劲型”选手，打压教诲对她没用，越打越压。
含钏猛地昂首，目光灼灼地看向徐慨，“哥哥要回京了？”
此消彼长。
含钏头一偏，没躲过，嘟嘟囔囔的，“...你若不送小橘和那些书来，祖母想得起来给我加碎务和算术？现在倒好了，大字也要练，碎务也要学...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练大字让我掉了半个脑袋的头发，筹算盘就让我另半个脑袋也寸草不生了！到时等我哥哥返来，见到个秃顶mm...”
如果有一处大大的宅子，又有一个客来客往的食肆，再有几个知心又义气的伴计，噢，另有小橘...如许神仙的日子，嫁不嫁人，又有甚么辨别嘛...
薛老夫人下了死号令，“...字写得不好都算了，书念不明白也算了！算数必须学好！当家主母如果数都算不明白，岂不是挂着‘快来蒙骗我’的牌子！”
筹算盘，比练大字还辛苦。
大师伙都费事儿。
徐慨进了屋，认当真真正着看了一会儿。
实在是减负了来着。
“...月娘一手算盘打得入迷入化，漕帮上万人，没有谁比月娘打得快打得准...”薛老夫人看着含钏跟前始终做不平的账，痛心疾首，“原觉得是练大字是缺点，想着好歹也是管过两间食肆的夺目掌柜，查对账目这些个简朴东西，不至于难住你。”
人生嘛，总不能是一帆风顺的。
小橘太标致了。
郑姑姑约莫是发明这点儿了，一上课就指着含钏花式赞成，把含钏捧得个飘飘然，练字的热忱空前高涨――状况好的时候吧，乃至跃跃欲试写了几道练笔，有种本身是王羲之的错觉。
真是太幸运了呢！
难就难在筹算盘。
不然，秦王府的银两，要被这鬼斧神工的计算才气败得个精光吧。
谁晓得，自家孙女是个筛子呀！
含钏沉吟半晌，终究败在了小猫咪湿漉漉的眼神下――
含钏一手抱着小橘，一手翻着漕帮三年间的账册，感受拨弄算盘都没这么难过了呢！
啊！
一个开食肆的掌柜，竟然连账都算不明白！
徐慨愣了愣，隔了一会儿扯开嘴角笑起来，轻车熟路地伸手摸摸含钏的头，就像含钏摸小橘似的，“你这妮子，往前看着还浑厚温良，现在更加饶不得人――你如果不乐见我，我也不翻墙来了，大不了待你哥哥回京，下了圣旨后，我们再相见罢！”
固然不想上碎务和算数课，可颠末一番刻毒无情的还价还价，薛老夫人终究承诺，只要含钏好好学，就能让她长悠长久地具有小橘。
当含钏加了一串数字后发明，得出的成果比此中一个数量还小...
得嘞。
含钏心都快化了！
薛老夫人欲言又止地看向一脸白净中带有几分惭愧，惭愧中又带了三分破罐子破摔般理直气壮的孙女。
薛老夫人想起先前去“时鲜”用饭，每次去，钟嬷嬷都站在柜台前面埋头苦算...她当时觉得钟嬷嬷在磨洋工，现在回过甚想想看...
只是他没想到，倾慕好久的小女人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文盲...
得表扬她，越表扬越有劲儿。
是他倒着看，看错了？
堵了这个，又泻了阿谁！
含钏昂首一看，已是见怪不怪地阖上账目，昂首一看，果不其然看到徐慨那张脸，摸摸小橘，指了指大门，语声陡峭无波地和徐慨打筹议，“下次你再来，要不走正门吧？我晓得你爬墙，祖母晓得你爬墙，木萝轩内院的人都晓得你爬墙，你说，你还爬个甚么劲儿？”
毕竟把先头早晨练大字的时候放到了上午，下午的碎务和对账册，实在含钏都不憷――毕竟运营过食肆，晓得比价、采买、清货和现合用货的辨别，跟在钟嬷嬷身边帮她打理过庄头和林地，现在不过是将打理一百来个钟嬷嬷的财产...除了数量多点儿，别的倒也是殊途同归。
薛老夫人深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事理，阿谁重赏...喵喵叫的小橘负重前行了。
小橘手感毛茸茸又软乎乎的，小猫崽一天一个样，徐慨送过来时刚会走，现在已经快跟小手臂一样长了，皮得四下乱跳，又想爬桌子拨算盘，又想爬含钏肩膀，用潮湿的小鼻头去碰碰含钏的脸颊，含钏一边笑一边把小橘从肩头抱下来，小猫咪被抱下来后肚皮一翻，“咕噜噜”舒畅得哼唧。
算算数筹算盘就不必然了。
练大字，听了徐慨的点拨，或是练习她比较熟谙的文稿，或是在练之前先将稿子读熟，照着徐慨的体例，内心过三遍，手里画三遍，再照着字帖落笔时，倒确切是多了几分安闲，这叫啥？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曹醒要回京了！？
练大字，写得好与不好，起码都能看出来那是个字。
少年郎端端方正地站在门前，笑而不答，眼风不经意地向下一扫，看了看账册，再看看含钏跟前的算盘，不自发地蹙了眉头，有点难懂。
当含钏不会筹算盘这个奥妙在薛老夫人面前揭开时，小老太太的天空都黑了。
他没看错。
还不如从正门大摇大摆走出去得了。
比练大字还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