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民间杂谈之现世报
王水生跪在地盘庙前，将连夜重塑的金身供上。他抚摩着神像基座上的刻痕，发明那是母亲的名字。供桌上的长明灯俄然亮起，恍忽间瞥见母亲站在神龛旁，对着他欣喜地笑。她的脚边跪着八个恍惚的影子，正在向神像叩首。
三年后，王水生已成为远近闻名的善人。他重修了地盘庙，每逢月朔十五都会亲身打扫。供桌上永久摆着母亲最爱吃的桂花糕，签筒里的签文也规复了昔日的灵验。桂花糕老是在深夜奥秘消逝，案前的香炉却残留着新奇香灰。
俄然，神像的眼睛闪过幽光。王水生惊骇地发明本身的影子正在离开身材，向神像渐渐飘去。供桌上的长明灯"噗"地燃烧，黑暗中传来石头摩擦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甚么东西正在从神像背后爬出。
王水生在神像基座下发明了母亲的日记。泛黄的纸页记录着："民国三十七年，村中接连死了八个妊妇。我偷偷更调签筒，想借孤魂怨气废除谩骂，却不想..."
"水生啊，把这碗符水喝了。"王母颤巍巍端着青瓷碗，碗底沉着几缕艾草。她浑浊的眼睛盯着儿子脖颈处俄然呈现的红斑，"当年你爹就是碰了庙前的功德箱，才..."
"你母亲已经用命了偿了，你还要持续不法吗？"羽士的话如惊雷贯耳。王水生这才想起，母亲上个月恰是在庙中古怪归天，临终前紧攥着支断签。断签上刻着"子时莫转头"，与他捡到的那支一模一样。
地盘庙的朱漆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王水生的心脏几近跳出嗓子眼。供桌上的长明灯俄然爆出灯花，照见神像脚下散落的糯米。他记得小时候娘说过，这地盘公是道光年间的老物件，庙里的一砖一瓦都沾着灵气。
当天深夜，王水生被尿意憋醒。茅房里满盈着浓厚的腐臭味，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墙上，竟闪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符咒像是用血写成的，在月光下泛着紫光。他仓猝提裤往外跑，刚跨出门槛就闻声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那是母亲陪嫁的青瓷碗，现在在粪坑旁摔得粉碎。
当天夜里，王水生梦见母亲带着地盘公来到床前。地盘公手中的玉笏轻点他的额头，后颈的红斑逐步消逝。母亲将一个锦囊塞进他手里，内里装着张泛黄的彩票——恰是明天的开奖号码。彩票后背写着"子时莫转头"，笔迹与地盘庙签筒里的如出一辙。
话未说完，供桌上的长明灯俄然燃烧。再亮起时，庙中已空无一人。王水生颤抖着翻开锦囊，内里那张泛黄的彩票上，鲜明印着母亲的出世日期。彩票边沿有火烧的陈迹，暴露半行小字："用我十年阳寿，换儿一世安然"。
"娘，我错了。"他痛哭流涕，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晨雾中传来如有若无的感喟，地盘庙的朱漆木门缓缓合拢，仿佛统统罪孽都被封印在汗青的灰尘里。门缝里飘出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善恶终有报"。
"孽障！"一声暴喝惊醒了癫狂的王水生。不知何时呈现的老羽士手持桃木剑，剑尖直指他后颈的红斑，"你可知这地盘庙弹压着甚么？"
当夜，王水生梦见本身变成了地盘公，手持玉笏将邪术师打入天国。醒来时，后颈处又呈现了红斑，此次倒是母亲的模样。
供桌上的签筒俄然狠恶闲逛，无数冤魂从中涌出。王水生绝望地闭上眼睛，却闻声母亲和顺的呼喊。展开眼时，发明本身躺在庙前的老槐树下，晨光中的地盘庙显得格外寂静。树杈上挂着半片残破的铜镜，映出他后颈的红斑竟变成了地盘公的表面。
"对不住了老神仙，等老子发了财必然给您重塑金身。"他边念叨边脱手，匕首刚要割下猪头耳朵，供桌上的铜钱串俄然无风主动，哗啦啦撒了一地。铜钱落地时竟摆出个"凶"字，月光下泛着暗红。
第三日中午，王水生在赌坊输得精光。回家路上撞见邻村的张半仙，对方俄然死死盯着他的印堂："后生仔比来招惹了不洁净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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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桌下的暗格里藏着个退色的锦囊，翻开时掉出张泛黄的信纸。借着月光，他认出那是母亲的笔迹："本日又有村民来求子，我偷偷将签筒更调了。可那些孤魂在夜里哭喊，我该如何办..."信末还沾着暗红的血迹，像是被泪水晕染过。
老羽士说，百年前村中突发瘟疫，地盘公显灵将八百孤魂封在签筒里。王母当年作为庙祝，为帮村民求子竟擅自更调签筒，导致弹压松动。"你娘每夜都在庙中誊写往生咒，想超度那些冤魂，却不想..."
话没说完就被王水生打翻在地。"老虔婆懂个屁！"他摔门而去，后颈的红斑火烧火燎地疼。路过地盘庙时，发明本来紧闭的庙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诡异的蓝光。蓝光中模糊有黑影闲逛，像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
当天夜里，王水生梦见本身被塞进神像肚子里。潮湿的泥土味混着香火味钻进鼻腔，无数双冰冷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惊醒时发明裤管里爬满了蚯蚓，床头供着的母亲照片不知何时被翻了个面。相框玻璃上固结着水珠，倒映出他后颈处若隐若现的红斑。
当天夜里，地盘庙俄然传来婴儿哭泣。王水生冲进庙中，瞥见八个半透明的孩童正啃食供品。母亲的幻影呈现，将他们遣散："这些年我一向在超度他们，现在..."
"狗日的赌坊刘三，催债催得比阎王爷还急。"他啐了口唾沫，裤兜里的匕首硌得大腿生疼。三天前他刚输掉了给老娘抓药的钱，现在家中传来的咳嗽声仿佛催命符。
王水生遵循母亲日记中的体例，在月圆之夜将八个婴骸骨灰撒上天盘庙后的竹林。撒骨灰时，竹林俄然传来女人的笑声："终究比及这一天了..."
日记最后一页画着八个婴尸，中间用血写着："子时莫转头，转头八百鬼"。王水生这才明白，母亲当年为救村民，竟想用孤魂怨气对抗邪术，却导致弹压松动。
王水生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打赌时蹭的香灰。他望着暮色中若隐若现的地盘庙，喉咙里转动着吞咽的声音。庙前石桌上摆着的猪头三牲，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话未说完就被赌坊打手拖走。当天夜里，王水生又梦见了地盘庙。此次神像竟从神龛上走了下来，充满青苔的石手指向供桌下的暗格。他惊醒后发明本身不知何时跪在庙前，指甲缝里塞满了香灰。香灰中混着几根白发，披发着檀香。
回到庙中，供桌上呈现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民国三十七年，我用八个婴尸炼邪术，被地盘公弹压。你母亲更调签筒放我出来，现在..."
某个雨夜，一名白发老妇人来到庙前。王水生恍忽间感觉眼熟，却如何也想不起来。老妇人对着神像喃喃自语："你父亲当年如有你这般觉悟，也不至于..."她的声音像极了母亲年青时的嗓音。
纸俄然自燃，暴露藏在夹层的彩票。王水生震惊地发明，这张彩票与母亲留下的那张一模一样，只是日期变成了明天。
"去去去，老子忙着呢！"他不耐烦地挥手，却闻张扬半仙在身后幽幽开口："地盘庙里的签筒，可不是凡人能碰的。那签筒原是弹压八百孤魂的法器，你娘当年更调签筒时，可晓得..."
孩童们俄然个人转向王水生，齐声喊："叔叔，我们想回家..."
供桌上的签筒歪倒着，几十支竹签散落在地。王水生鬼使神差地捡起一支，上面用朱砂写着"子时莫转头"。身后俄然传来疲塌的脚步声，他猛地回身，却只瞥见本身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长。影子的表面竟变成了地盘公的模样，手持玉笏直指庙后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