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民间杂谈之双魂奇缘。
李修文攥着从堆栈顺来的蒜头，蹲在后墙根下小声嘀咕："子曰君子不立危墙......"
"小墨客，再发楞就要着凉了。"
配房传来瓷器碎裂声，李修文贴着游廊摸到窗边。菱花格内，披头披发的妇人正用长指甲抓挠床柱，檀木上鲜明五道焦黑指痕。绣床里躺着个面色青紫的婴孩，眉心聚着团黑气。
暴雨将青石板冲刷得发亮，李修文跌坐在玄女观残破的门槛上，手中紧攥着半块碎裂的玉珏。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青衫上晕开深色的水痕。方才那阵诡异的绿光仿佛还在面前闲逛，耳畔似有金戈铁马之声垂垂远去。
半夜时分，李修文在碑林找到了答案。残碑记录着李氏先祖曾任钦天监正，却在景泰三年因私铸法器被满门抄斩。他颤抖着取出家传玉佩，与青冥剑柄的凹槽严丝合缝。
"三年阳寿换这家人安然，值了。"陆昭轻笑，"某家当年在疆场上......"
玄微道长举着龟甲仓促赶来，瞥见剑身铭文面色骤变："青冥剑？这是夜枭军统帅......"
"本来我们......"
玄微道长俄然扯开李修文衣衿，盯着贰心口伸展的暗红纹路："漠北狼骑的噬魂咒？"枯瘦的手指蘸着香灰划过那些纹路，"夜枭军的活人祭，可不止是传说。"
残阳如血，陆昭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狼头刺青在巫师咒语中出现幽光。同袍们举着弯刀步步逼近，为首之人奸笑："圣上要的是夜枭军全军淹没，参将大人就做最后祭品罢......"
"发甚么呆！"陆昭厉喝，"咬破中指画镇煞符！"
李修文惊骇地发明本身在结奥妙法印，指尖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青焰。井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嘶吼，那些鬼手在金光中化作黑烟。当最后一声惨叫消逝时，他瘫坐在潮湿的青苔上，看着双手不住颤栗。
"闭眼！"陆昭厉喝。李修文感受右手握住某种冰冷器物，挥动时带起龙吟般的剑啸。当他睁眼时，满地刺客咽喉都凝着霜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湛青古剑。
"把稳！"
"某家陆昭，景泰年间的戍边参将。"声音里多了几分肃杀，"当年被奸人所害，一缕残魂附在这同心玉上。方才你摔碎玉珏破了封印......"
李修文摸出堆栈掌柜送的雄黄粉，还没行动就听身后阴风骤起。回身正对上一张浮肿的惨白鬼脸，猩红长舌几近舔到他鼻尖。怀中的玉珏俄然爆出青光，他感受右手被人拽着挥出，雄黄粉精准地洒进鬼物七窍。
瓦片俄然碎裂，数十道黑影破窗而入。淬毒的袖箭钉在经卷上，为首黑衣人额间印着往生咒。李修文仓猝后退，身材却本能地旋身踢翻烛台——是陆昭在操控他的四肢。
"鄙人路过宝地，见此宅阴气盘桓......"李修文话未说完，管家已经咣当关上朱漆大门。飞扬的灰尘里飘来半句"又是来骗钱的江湖方士"。
"忍着点。"不等回应，右手俄然并指如刀，生生剜去那块皮肉。李修文疼得面前发黑，恍忽间闻声陆昭可贵暖和的声音："当年在漠北，有个小兵被狼咬伤腿......"
李修文颤抖着咬破手指，在窗纸上飞速勾画。鲜血触到宣纸的刹时竟出现金光，屋内顿时响起凄厉鬼嚎。妇人软软倒下时，他瞥见个浑身腐败的老妪幽灵从瓦当间仓促逃窜。
"向来不是偶遇。"陆昭接道，"当年夜枭军接到的最后密令，恰是护送钦天监先人出关。"
"当年诬告夜枭军的国师，手里拿着和你一模一样的玉佩。"陆昭的声音混着雨声，"现在想来，那些狼群......"
全文完
"撑不过七日。"陆昭的声音变得飘忽，"去青羊观找玄微道长......"
"此剑饮过皇子血。"陆昭轻笑，"小墨客，怕了么？"
"以血为引，借吾三年阳寿。"陆昭的声音混着某种陈腐咒语，"六合玄宗，万炁本根......"
"留着。"陆昭说，"等踏平往生崖，再与某痛饮。"
拂晓时分，李修文裹紧潮湿的衣衫踏上泥泞山道。晨雾中传来清脆铃响，趁早市的货郎哼着小调颠末，俄然惊骇地瞪大眼睛——书存亡后的泥地上，竟交叉印着两种足迹：一边是浅淡的布履陈迹，另一边倒是深深的战靴表面。
井口蓦地伸出无数惨赤手臂。李修文踉跄后退，后腰撞上井沿的刹时，他感受身材俄然不受节制地腾空翻身，左袖中甩出堆栈顺来的桃木筷，正钉在井沿构成个简易的八卦阵。
"好重的煞气。"白须老道提着灯笼迎出庙门，拂尘扫过李修文眉心时爆出火星，"这位将军的杀孽，可比厉鬼还凶煞三分。"
玄微道长俄然割破指尖，在阴阳佩上画出敕令："双魂共生本是逆天而行，此物只能保你们三年安然。"玉佩俄然裂开细纹，暴露内层鎏金铭文——恰是李修文家属失传的族徽。
"追！"陆昭话音未落，李修文已经跟着翻上屋顶。月光下他跑得前所未有的快，右脚踏过的青瓦纷繁碎裂。在追到枯井边时，怀中的玉珏俄然滚烫如炭。
陆昭的嘲笑震得李修文太阳穴发疼："牛鼻子老道，当年某家镇守雁门关时，你祖师爷还在玩桃木剑呢。"
"陈腐！"右眼俄然出现青光，李修文感受双腿不受节制地发力，竟轻巧地翻上两丈高的院墙。他仓猝捂住嘴，看着满院飘零的白幡在暮色中出现幽蓝。
"食秽鬼。"陆昭沉吟，"必是用了不洁净的接生婆。"
"你们从戎的都这般不讲事理？"李修文俄然进步嗓音，"那是我的阳寿！我的！"
庙门缓缓开启，李修文的青衫与陆昭的残魂在晨光中堆叠。腰间玉佩与古剑碰撞出浊音，石阶上还是留着两行足迹——只是现在每一步都重合得严丝合缝。
青羊观的飞檐刺破云层时，李修文已经咳了三天血。胸前的太极印淡得近乎透明，右眼整天泛着青光。庙门前的八卦镜俄然嗡嗡震颤，惊起满树寒鸦。
更鼓声从远处传来，陆昭沉默半晌俄然说："丑时了，你的左肩在渗血。"李修文这才发明不知何时被抓破了衣衫，三道黑气正顺着伤口往心脉游走。
暴雨滂湃的夜晚，李修文在藏经阁翻到了景泰年间的秘录。烛火将两个影子投在墙上：一个伏案疾书，一个抱剑而立。泛黄册页记录着宫廷巫蛊案，配图上的法器与他随身玉佩如出一辙。
李修文俄然感受右眼不受节制地眨动，铜镜残片上映出的画面让他浑身发冷——本身的左眼清澈如常，右眼却泛着幽幽青光。他颤抖着伸手去摸，指尖传来实在的温热，可镜中那只异瞳清楚在戏谑地转动。
三今后，清河县周宅。
"糟了！"陆昭语气骤变，"活人躯壳容不得双魂共生。快取朱砂画太极印，封住膻中穴！"
"直接翻墙。"陆昭催促道，"酉时三刻阴阳瓜代，恰是镇邪良机。"
李修文望着门楣上缠绕的墨斗线，喉结动了动。怀中的玉珏微微发烫，陆昭的嘲笑在脑海中响起："好重的怨气，这宅子里的东西可不简朴。"
话音未落，李修文俄然按住心口。暗红纹路自脖颈伸展而上，在锁骨处交叉成狰狞的虎头形状。他感受有团烈火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喉间出现腥甜。
降落的男声在脑中炸响，惊得李修文几乎摔了玉珏。他仓猝环顾四周，充满蛛网的神龛后只要班驳的玄女神像，彩漆剥落的脸上挂着似悲似喜的神情。
李修文感受陆昭的灵魂在狠恶震惊。观主从铜鼎中请出太极阴阳佩的刹时，怀中的碎玉俄然收回悲鸣。当阴阳鱼扣上心口时，他瞥见漫天烽火——
"往哪儿瞧呢？"那声音带着疆场特有的粗粝，"某家在你灵台里。"
李修文跌跌撞撞扑向供桌，打翻的香炉里滚出半截红烛。就着烛泪混着香灰，他用颤栗的手指在胸前涂抹。当最后一笔圆弧闭合的刹时，翻涌的气血俄然归于安静，右眼的青光也暗淡下来。
喜好官方杂谈百篇请大师保藏：官方杂谈百篇小说网更新速率全网最快。
"本来你也是......"李修文攥住剧痛的胸口，阴阳佩正在接收那些赤色纹路。陆昭的感喟如塞外朔风："当年夜枭军能通狼语，被污为妖军。三万弟兄的灵魂，至今困在雁门关外的往生崖。"
晨光照进青羊观时，李修文在祖师像前斟了三杯酒。第一杯洒向北方，超度往生崖的英魂；第二杯敬玄微道长，谢他舍了二十年阳寿修补阴阳佩；第三杯尚未举起，就被无形的力量托停止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