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民间杂谈之紫气东来

客岁开春，外村夫来卧牛山炸山取石。现在望去，翠绿山体像是被啃掉块皮肉，暴暴露惨白岩层。张半仙顿脚长叹："龙颈遭斧钺之伤，地气外泄如血脉崩裂。你这些年诸事不顺，怕是应在此处。"

张半仙绕着坟茔转了三圈，枣木杖敲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杖头俄然停在裂缝处，惊起几只蓝尾山雀。"潜龙饮涧局，好个藏风聚气的宝穴！"他捻着白须蹲下身，指尖沾了点红水放在鼻尖，"可惜山龙折角，地脉已伤。"

秋分祭祖那日，李守分带着新聘的风水参谋重回祖坟。参谋不是别人，恰是留学返来的前未婚妻苏明璃。无人机航拍图显现，新矿区表面竟与百年前李修德施粥的线路完美重合。当探矿灯照亮全部山坳，那些紫水晶矿脉在月光下蜿蜒如龙，好似当年迁坟时见过的紫气轨迹。

"先生是说...祖坟风水出了题目？"李守分掸去裤脚泥点。这些年他开货车翻过山崖，办养鸡场赶上禽流感，连媳妇都跟收古玩的跑了。村里人说李家积德折了福，他本不信这些，可面前裂缝里排泄的红水，清楚带着铁锈腥气。

李守分站在当年发明祖坟裂缝的山坡上，看运输车在盘山道排生长龙。山风掠过耳际，恍忽闻声曾祖父临终的咳嗽声。那日迁坟后，张半仙暗里给他看过半卷残破的《地镜图》，明朝风海军手绘的卧牛山全貌旁，鲜明标注着"紫府东来，地髓凝晶"八字朱砂讲明。

矿场完工当天出了件奇事。工人在清理旧采石场时，发明二十米深的坑底躺着具完整的鹿尸。时价隆冬，那鹿身却无败北迹象，外相泛着珍珠似的光芒。更蹊跷的是鹿角间缠绕着退色的红绸，恰是当年李修德开仓放粮时，哀鸿们送的"万家伞"流苏。

张半仙取出个黄铜罗盘，指针突突乱颤。"你看这山势。"他拽着李守分往高处爬，晨雾散开时，卧牛山显出全貌。青灰色山脊连绵如龙蟠，祖坟地点恰是龙首低垂处，火线三道山涧交汇成潭。

寒露刚过，山间雾气未散。李守分蹲在祖父坟前烧纸，火舌卷着黄纸翻飞，灰烬落在他磨破的衣领上。四十年了，他数着坟头冒出的三根狗尾巴草，俄然发明青石墓碑裂开一道细缝，里头排泄暗红色的水痕。

"老店主显灵了。"八十岁的看山白叟抽着旱烟指导。说自打矿敞开凿，后山干枯多年的三叠泉重新冒水，泉眼四周长满罕见的紫萼草。这话传到李守分耳朵里，他连夜带着矿样进省会，却在拍卖行门口撞见个穿黛青旗袍的身影。

张半仙的铜铃在保险库里当了镇物。白叟临终前攥着李守分的手说破了天机："哪有甚么风水轮转，不过是祖辈积善养出了福地。你看那山石染的紫色，像不像光绪年间的粥棚炊烟？"

这话让李守分想起曾祖父临开场景。光绪二十六年大旱，李家太爷李修德开仓放粮救活三百哀鸿，自家却落得典当祖产。咽气前老爷子攥着孙子手腕，说祖坟选在卧牛山南麓第三道褶皱处，"待紫气东来时，李氏当兴"。

子时三刻，东南天涯忽现紫光。开初只是云层后一抹暗色，转眼铺陈开来，将整片山峦染成黛紫色。李守分目睹紫气顺着新选的墓穴回旋而下，穴眼处腾起薄雾，模糊现出龙鳞纹路。张半仙铜铃骤响，山风里送来梵铃般浊音。

"这可不是好兆头。"山风卷来沙哑嗓音，李守分转头瞥见个拄着枣木杖的老者。白叟白发童颜，粗布褂子沾着草籽，腰间铜铃无风自响。李守分认得这是十里八乡闻名的风水先生张半仙，客岁王家庄迁祖坟，挖出七条赤链蛇便是他解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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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点穴的是位高人。"张半仙指甲划过罗盘上天池位置，"龙气自西北乾位入首，遇水则止。坟前三水合抱，后有玄武低头，本是发福绵长的格式。"他说着俄然顿住，枣木杖指向山腰新开的采石场，"坏就坏在这儿！"

"守分？"女人回身时，发间玉簪坠着的紫水晶晃出一道弧光。十五年前被大水冲毁的石桥下，他亲手把订婚玉佩系在她腕上。现在拍卖行橱窗里，与他手中矿石成分不异的水晶摆件，标价牌上鲜明缀着六个零。

新坟完工的第七日，李守分承包了采石场烧毁的荒山。村里人都说他疯了，那山皮被火药掀了大半，连野草都长不出几根。只要张半仙蹲在乱石堆里，捏着块紫色碎石笑得胡子直颤："这是龙吐珠啊！"

迁坟那日恰逢霜降。六个精干男人起开坟茔，棺木竟无半点腐朽。更奇的是椁室四角各盘着条蛇蜕，月光下泛着金银两色。张半仙让世人噤声，本身跪在棺前磕了三个响头。

李守用心头突突直跳。他想起上月暴雨夜，半梦半醒间见祖父立在床前，黑袍下摆滴着水，说"该挪窝了"。晨起发明老宅西墙塌了半边，砖缝里钻出簇簇白蘑菇。

三个月后地质勘察队进驻卧牛山，钻机打下去三十米，取出的岩芯泛着梦幻般的紫光。省会来的专家捧着矿石标本手都在抖："霓石宽石正长岩，稀土矿伴生罕见紫水晶，这储量..."话没说完先摸出速效救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