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上元灯节
围观的人群纷繁侧过甚，唯独阎烨一动不动，只看着摊主淡声道：“可猜对了？”
珐琅五福捧寿双耳三足炉中余香袅袅，黄花梨描金山川刻丝琉璃屏风后是长垂及地的玉色幔帐，透过好似云雾环绕的轻纱，床榻上一片墨发四散，蜿蜒缠绵，一双眼皮子颤抖几下，缓缓展开，半晌就绽出了本来清冽的墨色。
看着她雀跃的摸样，阎烨也不由轻笑出声。
傍晚时分，自是要进宫赴宴，这回倒是没赶上甚么费事事儿，许是太后心境不佳，并未列席本日的宴会，反倒是皇后娘娘笑得红光满面，几次向锦澜投来美意的目光。
今儿除了挂灯外，还得祭门，备元宵，管事们的年礼银子也得在当日发下去，她捧着厚厚的账册，同清秋一块儿对账，分别好后便让赵乔将府里的管事全都招到璞园偏厅，唐嬷嬷领着沐兰将备好的红封一个个发到了管事们手里。
琐事虽多，但有唐嬷嬷等人帮衬着，锦澜只需把好账目，旁的一项一项叮咛下去，倒也轻松。
“赏灯？”锦澜仍有些委靡的精力当即便抖擞起来，双眼闪闪发亮的盯着他瞧。
一晃眼，便到了年底。
看中这盏双莲灯的人很多，可惜至今还未有人猜中过答案，不然也轮不着锦澜和阎烨了，这会儿看到又有人要步自个儿后尘，四周的人纷繁围过来旁观。
“唔...”锦澜悄悄的哼了一声，伸手环住他的腰，糯糯的道：“不了，今儿个是上元节，府里头的事多着呢。”
“也好，入夜我带你去赏灯。”
行动虽纤细，仍旧惊醒了锦澜，她展开惺忪的眸子，抬手揉了揉，边打着呵欠边往暖意泉源切近。
“您可瞧细心了。”摊主翻出一张小笺递给阎烨。
自打除夕那日在宫里出险，清算了李璎珞，翌日正月月朔，大朝晨又进宫祭天拜祖以后，日子便安逸了下来，整日不是同他在府里你侬我侬，便是到叶家和沈家走动，就连汝南侯府那头也推不畴昔了一趟。
锦澜顿时笑得眉眼弯弯，两人挤出围观的人群，持续往前走，只是没走几步，便闻声背面传来一声呼喊，“这位公子请留步。”
阎烨对上她求知的眸子，捏了捏掌心中柔滑的小手，例外美意解释道：“新月如眉，便是一丿，楼之西为木，月挂西楼，一丿一木自为禾。”
锦澜也是一脸猎奇，如何就是个禾字？
看着她这幅摸样，阎烨脸上也暴露了淡淡的笑容，凡是她点中的花灯，均让跟在背面的虎魄等人买下，这一起挑畴昔，也不知买了几盏，总之虎魄沐兰等3、四个丫环手中，几近是人手两盏，最背面的十三手里乃至提了四盏，可瞧着这势头，还没有停手的迹象。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交叉而起，第一道天然是阎烨，第二则是道陌生的女音，清丽委宛，动听动听，叫民气里忍不住想看看具有这般嗓音的女子究竟是何摸样。
纸是平常可见的黄麻纸，但裁剪得四四方方，墨迹虽不入眼，却也算工致，上头写着“一钩新月挂西楼”，谜意是猜一个字。
锦澜正襟端坐，除了埋头苦吃，一干应酬全交由阎烨对于，直到天气暗下，散席回府，又略坐了一会儿醒醒酒气，阎烨便让锦澜换衣。
锦澜饶有兴趣的看了好一会儿，终究在一个略小的摊位上愣住了脚步，目光粘在一盏并蒂双莲灯上，栩栩如生的莲花好似顶风绽放，中间的莲心还是用白玉珠子缀成，显得非常精美。
天气熹微，璞园内，挂在屋檐下的六角宫灯尽熄，一缕曦光漫过舒展的窗棂，投在芙蓉帐前，浮起了一片昏黄的光影。
最后，他俯身在她光亮的额前落下一吻，才极其谨慎的抬起靠在臂膀上的小脑袋，将手臂自她颈后抽出。
彻夜赏灯，亦算是白龙鱼服，自不消穿戴得过分华贵，锦澜穿了件藕荷色四喜快意云纹交领长袄，底下是月白挑线裙，梳着常见的随云髻，发间除了一枚金丝缠珠并蒂莲华胜外，仅插了支羊脂玉茉莉小簪，就连洁白的皓腕也只带着一串碧玺石佛珠手串，素净却不失高雅，叫她整小我瞧起来仿佛是一弯半掩在云雾中的清月，华光内敛。
领了红封的管事喜气洋洋的进屋给锦澜叩首谢恩，一来一回待事情忙完也到了晌午，锦澜陪着阎烨用完午膳，总算才余暇下来，余下的丫环婆子利是，均交由唐嬷嬷打理，她只需过后查对账目无误便成了。
阎烨的打扮同锦澜差未几，均已素净为主，一袭堇色长袍，腰间环着同色锦带，撤除头上束发的碧玉冠与腰间常带的青玉佩环外，并无多余金饰。
“但是禾字？”
如此一解，叫四周茫然的世人恍然大悟，不由大声喝采，摊主也是笑容满面，涓滴不在乎最特长的花灯被人赢了去，当即撑起长竿，谨慎翼翼的将那盏并蒂双莲灯取下，点上灯中烛火，交给阎烨身前的锦澜。
“客长，可有看中的花灯？”摊主热忱的接待上门的买卖。
“把稳些，莫要走散了。”
锦澜喜滋滋的拎着莲灯，夸耀似的回身在阎烨面前晃了晃，调皮的问道：“好欠都雅？”
府门外备着一架不显眼的青篷马车，赶车的驭夫仍旧是十三，至于其他保护则暗中相随，并不上前打搅两位主子的雅兴。
阎烨垂眸，看着躺在怀中安睡的人儿，苗条的指尖轻浅的滑过小巧的娇躯，落在她温馨的端倪间，游走半晌便移到白里透红的粉颊上悄悄捏了下，紧抿的唇角微微勾起，眸中闪过一丝欢愉。
大周的民风虽保守，但本日是个喜庆之日，并没有过量拘束，街上到处可见举止密切的年青男女，十有八九同锦澜与阎烨一样是伉俪，亦或者是订过亲，诉过情衷的人。
上元灯节，夜不落灯，人不谢户，街不由令，坊不闭市，热烈的盛景比起七巧远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市坊外，凡是宽广的街道，两旁均冒出了各式百般五颜六色的灯摊，亦有热气腾升的元宵小摊，人头攒动，哗声鼎盛。
摊主愣了下，随即连连点头道：“猜对了，不过客长可知其解？”
有他这般护着，加上模糊环抱在四周的暗卫，锦澜也不消担忧被人挤着碰到，放下心来随兴左顾右看，不断的打量高高挂在各个摊子上的花灯。
阎烨拽住她的手，揉了揉她的鬓角，宠溺的道：“都雅。”
下了马车，阎烨便紧紧牵着锦澜的手，将她环在身侧，徐行融进了人群中。
摊主笑眯眯的看着冥想的阎烨，“如何？客长可有了答案？”
逛太长街，再往前走便是南门市坊，里头的花灯铺子和外头分歧，并非有银子就能买下，还得先猜对灯中置下的灯谜才行，市坊中的人群比外头略略少了一些，但仍显拥堵，男女长幼环绕在摊子前赏灯猜谜，时不时有人猜中，热烈的喝采此起彼伏。
“禾。”
阎烨的眸子里缓慢的掠过一丝罕见的狭促，“如何？你如果不肯出门，此事就算作罢。”
他点头，“请讲。”
瞧着这拱动被窝靠过来的小东西，阎烨心头一片柔嫩，将被裘往上拉了拉，裹住她畏寒的身子，“怎的未几睡一会？”
上元，自汉文帝起改称为元宵，这一日不管是贵爵贵胄还是布衣百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热烈的氛围涓滴不减色于除夕，王府里昨夜便挂好了红绸彩灯，乍眼望去，纯白的雪景中一片姹紫嫣红，极其喜庆。
阎烨见她对花灯感兴趣，便护着她往街边的摊子走，锦澜也不拘着，扬起镇静的笑容指指导点，一会儿说这盏侍女宫灯都雅，一会儿又说那盏月宫白兔的精美，叽叽喳喳没有半晌停歇，小女儿家的情怀闪现无疑。
锦澜蹙眉苦思，想来想去却不得其解，不由抬开端，眼巴巴的看着沉吟的阎烨。
一整日，王府里不管是管事还是下人，均发觉两位主子的表情仿佛格外的好，乃至一贯冷着脸的王爷竟然会晤露浅笑，突然叫人感觉今儿个的日头是否是打西边出来。
“去，当然要去！”锦澜忙否定道，一骨碌翻身坐起，扬声唤了虎魄等人出去服侍梳洗。
阎烨抬手指了指挂在最上头的双莲灯，还未开口，摊主便笑着赞道：“客长目光不错，这并蒂双莲灯可算是老朽的镇摊之宝了，不过照端方，客长得猜中里头的灯谜，才气赢走此灯。”
他看了眼外头寒凉的气候，让虎魄取了件绛红披织锦镶毛大氅与她系上，又让人备了个添好银霜炭的冰珐琅梅纹圆形手炉，确保她不会受冻，才牵过柔嫩的小手，缓缓出了屋。
阎烨顺着她的目光，一眼就扫到了那盏双莲灯，便转了方向，走到摊子面前。
摊主是位年过五旬的白叟，瞧见俊朗矗立的男人这般护着怀中娇小妍丽的女子，顿时就明白了两人的干系。
“好咧！”摊主当即俯下身，在地上的竹篓子里翻找起来。
也不知是说灯都雅，还是人都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