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晋北风云起（22）
大明文贵武贱的传统由来已久，武将的品级即便比文官高上那么一两品，也是被人看不上的，两边见面，武将膜拜文官的场景毫不鲜见，更何况耿如杞身为宣大总督，是堂堂正二品的文官，职位远远高于他们这些参将游击。
说罢，邹群左腿前跨一步，就要下跪。
“督爷过誉了。”孙可旺也算历练出来了，欠了欠身，“都是您与贺大人的筹划，我们不过依令行事罢了。”
欲要辩白，却又无从辩白，急怒攻心之下，两眼一翻白，洁净利落地昏了畴昔。
过了好一会儿，耿如杞方才开口，“刘参将，你可知罪？”
耿如杞没有理睬赵游击，眼睛定定看着刘参将，刘参将眸子乱转，看看面前的总督大人，想想身后各将官的家眷，仿佛有些明白了。
酬酢已毕，耿如杞来到被邹群他们挟持着的刘参将身前，手抚长须，轻咳了一声，“老夫耿如杞。”
“唉，战乱之时，不必行此大礼。”耿如杞笑容和煦，疾行几步，来到邹群身前，伸手托住邹群，禁止了他的下跪。
当然了，这是耿如杞和张鸿功不晓得涿鹿工会在边军基层的实际掌控力的设法。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是牵涉到建奴和北虏，可就费事了。
暗叹一声，推开扶着他的两个士卒，归正腿是软的，就势跪在了地上，“末将见过督爷。”
今上即位不久，御下甚严，特别是与东虏有干系，更是毫不手软，去岁京师勤王一战以后，砍了很多脑袋，就连红极一时的蓟辽总督袁崇焕，都在今秋丢了性命，他们这些小虾米，被这顶帽子扣下来，十有八九不得善终。
佣兵甚么的，孙可旺只字未提，邹群他们一样晓得轻重，更是无人会说，是以耿如杞、张鸿功，另有贺文瑞，对涿鹿在边军中的影响力涓滴不知，如此也好，迄今为止，两边合作得还是很镇静的。
张鸿功带来的大同军兵，在今晚的行动中，做的事就是搬运，放火，灭火罢了。
随后一只手在邹群肩上轻拍几下，“张家口的将士们彻夜平乱有功，都辛苦了，再行大礼，岂不是要折煞我等，对吧，鸿功兄。”最后两句话，倒是对着稍稍掉队于他的张总兵说的。
宋献策也好，孙可旺也罢，都是轻描淡写地奉告他们，通过边贸熟谙了几个张家口边军小头子，能够用银钱为饵，让他们鼓励边军，擒将官，杀粮商，再用粮商的赋税安抚边军，如此一来，耿总督能够尽收大权。
“回督爷，小将...不知何罪之有。”刘参将内心实在早就服软了，特别是见到耿如杞后，底子不想刚强，和总督大人对着干，只是他还不知这位大人到底想做甚么，问这话，是要探个底。
耿如杞对待他们这两个将官，可就不像刚才对待邹群他们那样，如同东风般的暖和了，既不禁止，也不搀扶，任由二人就这么跪在地上，本身背着双手，冷冷地看着刘参将。
正中之人有些清癯，长须飘飘，身着窄袖大袍，袍服上绣着一只飞禽，看上去是锦鸡的模样。
耿如杞、张鸿功二人，事发前一向在张家口下堡外驻扎等待，待下堡大开城门，驱逐他们入城之际，大事已定，除了一众将官及其家眷都被带到上堡城外，八家粮商几千口人，俱被杀得干清干净，一应粮食金银等物什，都被找了出来，就等他们前去接办了。
“哼，你等身为戍边大将，竟然让建奴和北虏的细作混进张家口，到处杀人放火，导致高低两堡死伤枕籍，你该当何罪！”最后一句话，耿总督说的是声色俱厉，鄂下髯毛无风主动。
随后耿总督大手一挥，当下借花献佛，用方才抄没的赋税，给了现场军兵犒赏，那一波又一波的声浪，就是士卒们在喝彩，张家口的军心已归。
想到这里，耿如杞表情大好，稍稍向右边了侧身子，“可旺啊，此番行事，数你们涿鹿功绩最大。”
“大人所言极是。”张鸿功微微躬身，“彻夜虽有小乱，尚不致变成大祸，满是张家口将士们的功绩，当然，督爷你的运筹帷幄，也是功不成没。”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
这八家粮商中人，除了几百个东虏和北虏保护的首级，其他人等，都在这场大火当中化为灰烬。
时候紧急，财物浩繁，乃至来不及盘点，以他们带来的大同军兵为主，孙可旺邹群他们的部分佣兵为辅，找了个稳妥之处，急仓促地将这些东西全数集合，随后放火，将八家粮商的宅邸烧成一片白地。
邹群等人方才将刘参将赵游击二人从板车中带出来，从城门口出来的那队马队也到了近前，当头三人飞身上马，向他们走来。
邹群带头，一拱手，“见过耿督爷，张总爷，孙队长。”身后诸人有样学样，都跟着他一起见礼，就是桀骜如张献忠罗汝才者，也不例外。
摆布二人稍稍掉队，俱都身形高大，穿戴山文甲，左边那人年纪大些，一脸虬髯，右边那人则较着还是个少年。
耿如杞没有说话，悄悄拍了拍孙可旺几下，以示承情，这事儿明显是以他们为主，本身不过是捡了个便宜罢了，涿鹿商社很晓得进退嘛。
“噗通！”这边刘参将还没甚么行动，他身后的赵游击双腿一软，已经跪了下去，“小...小将见过督爷。”
“督...督爷！”跪在前面的赵游击，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这杀人放火之事，明显就是这些边兵所为，而看边兵对总督的态度，那是毕恭毕敬，此中藏着甚么猫腻，不问可知，眼下却要将渎职之责栽倒本身这些武将身上，这心也太黑了罢。
眼下诸事已毕，就差收伏张家口的这些将官了，只要这些人投诚，再挟着此事的余威，信赖全部宣府，都会落入掌中，本身这宣大总督，不再是驰名无实的了，并且用不了多久，阳和城中的那些阳奉阴违的家伙，想必也不敢再违逆本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