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巡抚

看到刘泽清这般活力之状，李懋芳斜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鹤洲，你既这般说，那这郑隆芳部三千兵马，如何会无缘无端跑去赤凤堡，又如何会与李啸部交兵，岂不怪哉？”

李啸写完，封了蜡印，便交给那名已在堡内歇息的信使，要他明天便带着此信回济南去，信使连声应诺不提。

换了更好设备的军兵，大家脸上尽是欣喜，练习出操更是热忱饱满。

“李大人，这信上，写了甚么？”吴亮体贴问道。

见李懋芳这副气定神闲不徐不急的模样，刘泽清心中，又羞又气，他在内心，公开已把自家智囊李化鲸又骂了好几遍。

“不过是山东巡抚李懋芳，写信替那刘泽清前来讨情罢了。说甚么大师都是山东官军，虽因小人挑拔，而致高低生隙产生抵触，却还是但愿我军与刘泽清尽快和好，然后放归俘虏，此事便可揭过。哼，此人倒是好笑，我军好不轻易方擒得这些俘虏，岂有凭他一封信，便将俘虏等闲放回的事理！”李啸一脸嘲笑，随即将信丢至一边。

年青人笑了起来，向李懋芳拱了拱道：“那里，门生只不过提点粗浅定见，大人能采取，实为鄙人之幸。”

接下来的几天，堡内除在严峻修建库房外，无有他事。

“大人，你看看这李啸信上所言，美满是在胡说八道，并且言辞多么狂傲！说甚么本官要图谋他的赤凤堡，才拉拢其部下部将并暗派兵马偷袭，真乃无稽之谈，血口喷人！本官部下3万兵马，若要图他这个小小千户堡，何必这般操心机，只需雄师一出，他这赤凤堡立成齑粉！”刘泽清气鼓鼓地坐在一张楠木椅上，一脸气愤难遏的神采。

坐在上首的一张垫了软绒的官帽椅上的李懋芳，面孔白晳，长髯飘荡，很有士大夫的娴雅之态。他听了刘泽清的话语，脸上倒是安静如常，与时同时，鼻孔中收回一声微不成闻的冷哼。

离职还家的李懋芳，表情悒郁，闭门不出。数年后，便忧愤而亡。

刘泽清被李懋芳这番明为相劝暗为怒斥的话语，说得哑口无言。终究只得同意，由李懋芳出面，居中调剂，给李啸写封安慰信，但愿李啸开释俘虏，就此两家和解。

现在，全数的军兵都换装了盔甲，本来只要棉甲穿的一部分玄虎重骑，皆改穿铁甲，多余的十来件铁甲，则让穿戴棉甲的飞鹞子换上。现有枪兵盾兵皆全数换装棉甲。而从枪盾兵处汰换下来的鸳鸯战袄，则分发给火器军队、海军海员以及治安大队穿，李啸没有给他们配较为沉重的棉甲，倒是为了使他们行动更加便利快速。

他想通过李懋芳，去下达去各地卫所集结兵马的军令，从而再集齐雄师，一举霸占那该死的赤凤堡，将那该死的李啸千刀万剐。

陈子龙，南直隶松江华亭人，闻名文学家，复社名流。初名介，字卧子、懋中、人中，号大樽、海士、轶符等。此人忠贞朴重，文武兼备，是个可贵的人才。曾任绍兴推官，论功擢兵科给事中，成果任命刚下明朝已亡。清兵攻陷南京后，他和太湖公众武装构造联络，展开抗清活动，终究事败后被捕，于永历元年投水就义。

“大人，话虽这般说，毕竟自万积年起，巡抚大人下辖三司，又兼着山东都批示使一职，文武皆管，权柄颇大，实乃山东一省生杀予夺威福自用的诸侯普通，他既亲身写信过来，这份面子，却还是必必要给的。”吴亮一脸慎重地回道。

没想到那李啸，却不肯给自已这个台阶下。他虽未点名，却在复书中痛斥了自已这卑鄙行动，还要求李懋芳严惩自已，这让看了复书的刘泽清，心下肝火不由得又是腾腾而起。

而自来山东上任后，这位初来乍到的文官官员李懋芳，表示得相对弱势与平淡，被担负都批示佥事兼山东总兵的刘泽清极其轻视，带头对其阳奉阴违。特别是在军事方面上，都是刘泽清说了算，李懋芳虽内心极其愤激，但心下却也无可何如，毕竟自已不懂军事，又无倚仗权势，只能冷静忍耐刘泽清的跋扈放肆。

刘泽清方走，从客堂屏风前面，一名身着青色儒衫，长着一张白晳圆脸的年青人，笑着走了出来，对李懋芳说道：“东翁，现已安宁了这刘泽清，却要决定何日解缆前去赤凤堡？”

只可叹，李懋芳虽这般曲意责备，那刘泽清却对他越看越不扎眼，终究在厥后寻了个机会，在崇祯八年底，向上奏报说他在救灾之时贪墨公款，不恤民生，还并吞了军饷2万多两。而素以奸相著称的首辅温体仁，本来就想着要汲引自已人，就操纵这个机遇，将李懋芳弹劾离职，随后安排了自已的亲信颜继祖，继任山东巡抚一职。

李啸军还剩下一千多件缉获的棉甲没无益用，李啸筹算新招了辅兵后，就发给他们穿。

不过李懋芳心下虽这般想着，脸上却仍然安静，他哦了一声，又安静地说道：“那依刘总兵之意，此事当如何措置呢？”

现在自已这3万兵马中，精选而出的3千精锐，除了逃回的近800人外，已全数被李啸或杀或俘。刘泽清很清楚，李啸军经此一胜，军心士气定然皆是大涨。而自家精锐大丧，即使人数还多，但精锐已失，若要攻打已是城池坚毅守备全面的李啸，倒是难了。

他随即又想道，这个刘泽清，还真是个没担负的东西，出了事，便把任务往部属头上推，那郑隆芳跟了如许的人，也算瞎了眼了。

刘泽清闻言一噎，他看着李懋芳脸上似笑非笑的神采，心下恨得直咬牙。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大人，郑隆芳部为何去赤凤堡，下官亦未知其因，且待郑隆芳开释返来后，本官自会向他问个明白。”

没想到，因他在会试畅言国事艰巨，乃是朝廷诸多高官不作为之故，被首辅温体仁等人深为忌恨，让其不第回籍，据野史记录，一向到温体仁下台后，此人方考中进士。

他娘的，如果不是李化鲸这厮，非要取巧走捷径，搞甚么细作策反再派军偷袭之计，自已如何会现在这般，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让李懋芳这个无用的文官看了笑话。

刘泽清无法，只得告别而去。

李啸不晓得，此时在巡抚府衙内，山东总兵刘泽清与巡抚李懋芳，正在产生狠恶的争辩。

吴亮拜别后，李啸铺纸研墨，挥毫疾书，很快就洋洋洒洒地写完了一封长信。

刘泽清腾地从椅子上站起，他拱手大声向李懋芳说道：“鄙人恳请巡抚大人同意，让鄙人立即调集山东各卫所兵马，会合雄师后，马上出兵，定能敏捷将那反贼李啸的巢穴赤凤堡一举荡平，我军被俘将士，也可立得挽救。”

当日溃兵逃返济南后，闻得动静的刘泽清几近气炸，二千多精锐兵马啊，竟如许丧于李啸之手，的确是奇耻大辱！

陈子龙笑着回道：“东翁，门生正有此意。门生却要看看，这个在辽东打出威名，在山东又能自创基业，且大挫那军头刘泽清威风的李啸，究竟是何人物。”

此时的陈子龙，方才娶了湖广宝庆府邵阳知县张轨端之女为妻，为考取功名，本年年初前去都城，插手了此次崇祯七年的会试。

这个号为卧子的年青人，是当时一名青年名流，全名陈子龙。

刘泽清一脸窘色：“大人何必如此，这般行事，岂不太汲引李啸那厮了。”

李啸在这封信中，虽未明白点名，却已详细说了然，那刘泽清一伙，是如何暗中拉拢自已部下将领，使其与郑隆芳里应外合，欲一举篡夺赤凤堡之事。李啸在信中义正辞严地说道，刘泽清身为上官，竟这般对部属施予毒手，何其卑鄙！幸得自已早做了筹办，方未让其毒计得逞。李啸最后在信末写道，望巡抚大人禀公而断，重重惩办某些挑起事端之人，在还李啸军一个明净与公道后，才可会商返还俘虏的事情。

李懋芳摇点头：“本宪只不过行走一趟，若能换得我山东官军之敦睦共处，倒是值得。鹤州你且归去吧，待本宪体味清楚究竟后，再将此事作个决计。”

“鹤州，你还是要沉着些。”李懋芳叹了口气，淡淡说道：“那李啸信中话语，亦有事理。如果偏听偏信，倒是本宪措置不公了。也罢，本宪再给那李啸几分颜面，亲身去趟赤凤堡，把事情调查清楚，也把这和解之事，早日定下来。”

李懋芳心下冷哼了一声，暗道，刘泽清你身为山东总兵，上面的参将带着三千兵马去攻打赤凤堡，你竟然还说你启事不知，哼，你骗鬼去吧。

当日大怒的刘泽清，终究沉着下来，开端面对实际。

如果当初自已倔强一点，就趁那李啸赤凤堡尚未建好之机，3万雄师齐出进犯，现在早就砍了那李啸的狗头了。何必现在还在这里，受这姓李的文官这股鸟气。

李懋芳，字国华，号玉完，明朝上虞人，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中进士，初任福建兴化县令，随后一起高升，最后被首辅周延儒提为左副都御史，周延儒被温体仁进犯垮台后，因朝中两派角力的成果，向来以孤介自守，不参与结党营私的李懋芳，终究代替升为漕运总督的原巡抚朱大典，继任为山东巡抚兼山东都批示使。

李懋芳能当上山东巡抚，并不是他才气有多么出众，而美满是朝廷内部斗争与让步的成果，故当任命下来时，他自已都大吃了一惊。

这便是刘泽清在前几天，特地来求见李懋芳的启事。

自都城南返后，陈子龙前去济南，拜见时任山东巡抚的李懋芳。陈子龙之父陈所闻，曾任刑部侍郎，与李懋芳为旧时老友，李懋芳见得故交前来，非常欢迎。后发觉陈子龙辞吐不俗，言语机灵，才调似还在其父之上，心下更是非常赏识，故意将陈子龙延揽为帐下幕僚。不料陈子龙虽嘴上已称其为东翁，却始终未曾明白承诺成为其幕僚。李懋芳惜其才，便邀其于府中多住些光阴，陈子龙难却其意，便于府上暂住不提。

李懋芳对他说道，你与李啸，都是山东的大明官军，如何要落到这般相杀相残之境。我山东官军，用时两年，到客岁三月，方剿除孔有德反叛的叛军，已是元气大伤，如何又要这般自相攻伐，不死不休。刘总兵你这般莽撞行事，难道亲者痛，仇者快。何况如果朝廷见怪下来，不但你刘总兵与阿谁李啸要吃不了兜着走，我这个巡抚，怕亦要被圣上痛加斥责了。

令刘泽清又惊诧又惭愧的是，这个看似软弱可欺的李懋芳，竟一口回绝了他的要求。

李懋芳用一种欣悦的眼神看着他，笑着回道：“卧子，看来这事情演变，都在你的把握当中啊。”

刘泽清说完，一脸诚心肠望向李懋芳，不料李懋芳却只是细眯着眼，没有说话。

刘泽清当日，气愤得几近想把站在自已面前颤栗不已的李化鲸立即砍头，还好他把心头那股邪火压了又压，只把李化鲸狠狠地痛骂了一通，并罚其薪俸半年了事。

李懋芳看着面前玉树临风的陈子龙，又笑道：“看模样，卧子是想与本宪一同前去那赤凤堡了？”

李啸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就给这李巡抚一个面子，本官亲身复书一封，将这场内斗的来龙去脉对其讲明，免得巡抚大人偏听偏信，光听那刘泽清的一面之词，却兀自曲枉了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