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江那氏(7)
而一向没再露面的禄弘铭，就是奉了沐晟的命，在尽力抓捕川蜀的走货商。
李四惊目：“但是这么多年来，就算云南府也一样惹不起元江府。王爷又是新嗣位的藩主，拿甚么跟人家硬碰硬？”
李四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王爷如何会晓得得如此清楚……”
现在走，就是一个死。
“好东西都进了人家嘴里，留下的不过是残羹剩饭。你觉得黔宁王府就是这么好打发的？”
李四说完这些话，连一侧的朱明月都不由侧目。
沐晟不怒反笑，从他肩上抬起脚：“这么硬气，那你来这儿何为？”
“都说元江府不好惹，统统的人都避之而唯恐不及，有多短长？”
不但是他的，另有别的几个头子标。
沐晟嘲笑道：“靠得大树好乘凉，可你贪婪不敷，明抢暗偷，这口饭，吃得有些牙碜吧！”
张三嚎啕大哭：“现在还说这些干甚么！当初跟你说别给元江府做事，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把命都要搭出来了。”
李四得了些喘气，吐了两口血沫，道：“还不是王爷的战略高啊……大张旗鼓地来了东川不说，立即就抓了一个张三，操纵他在东川四周的几个府城里到处的搅和。几日来，走货的老线儿不竭地放出风声，鄙人不露面行么！”
写在朝廷圣旨上、天子御笔钦封的元江府土司，是那直的宗子，世袭土知府职位的那荣。向来都不是阿谁名字。但是“那九幽”三个字却似有无穷的威压，张三吞咽了一下，大气都不敢喘；李四则是整张脸变色，绷着嘴角有些噤若寒蝉。
沐晟负手立在近处，眼底淡淡含着的笑不带一丝温度，“你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报酬财死，鸟为食亡。元江府坐拥金山，想要分一杯羹，是不是就得跟那氏土司府冒死？西南边疆的权势这么多，到时盘据混战的气象必然会相称都雅。”
李四和张三互换了个眼色，前者道：“王爷好大的胃口啊，不但是冲着那批东西，莫非还要把那氏土司府连锅端了？”
沐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以是，目光要放得远一点。”
张三用力拽了李四一下，表示他谨慎说话。李四却不听：“几百年了，那氏土司府存在了几百年不是没有事理的。别人不晓得，小的这两年在府内里担负一个守备武职，亲眼所见来府中进贡的土司就不下七八个，更别说还稀有量很多的幕府家属都与那氏一向交好。”
李四古怪地看着他，“可统统值钱的货都已经在元江府了。”
一句话就戳到了软肋。李四紧咬牙关，死撑道：“报酬财死，鸟为食亡。这年初非论是马帮还是走货贩子，不过都是刀尖儿上舔血的日子。投奔了那氏土官府，起码有个依仗！”
那件白玉杯是如何流到内里的？如果不是李四在抢完货色以后，手脚不洁净，黔宁王府很难找到将匪寇与元江府连接起来的蛛丝马迹。而张三一向是安然的。因为被抢的货色多是由李四经手，分门别类，上面的人不会晓得究竟有甚么。乃至于在白玉杯的事情产生以后，元江府没有冒然出动。可李四在闻到风声时就藏了起来，今后离开元江的掌控，现在跟着他的现身，元江那氏天然也跟着浮出水面。
“凡人间财路，多归于豪门。放纵了几十年，也该好好管束一下了。”
如此较着的分赃表示，碰上刚烈直理的廉官，早就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换成孙兆康之流，也要摆个面子，然后在内心冷静地盘算同流合污。沐晟闻言，却说出一句连李四都没推测的话：
“王爷这是想做甚么？”李四惶惑道。
甚么意义？不是要给那些被抢的商贾讨回公道吗？或者说给元江府一个狠狠的经验……
……
沐晟说罢，冷冷的目光从他身上扫畴昔，“如许吧，你留下一条胳膊、一条腿，本王就放你活路，让你带着你这个火伴，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打狗还要看仆人。
张三吓得跪地叩首，痛哭流涕。李四捂着被扎出两个血洞穴的胳膊，挣扎着爬到张三身边，煞白着脸道：“行了，别磕了。老三，落到这步地步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想走，我就把这胳膊腿赔给黔宁王府，也算是对你的赔偿。”
东西太多，路途甚远，不成能全数运回元江府。除了此中最值钱的器皿、外相、药材和绸缎被来策应的人取走，其他的像茶叶、马匹……有处所藏的就藏起来，没处所藏的都当场烧毁。另有一部分也直接卖给了本地的走货商。
东川府里无端出了一件赃物，还是不久前茶商遭抢的东西，这在走货行当里引发一片骚动。随后证明，东西是张三脱手的，行里的人却都晓得李四才是他的货源。因而在官府不分青红皂白地大肆搜索之下，不肯意被扳连的同业们纷繁把人给供了出来。
李四喊道：“我不像你，我百口长幼都在元江，不想做也得做，身不由己。我能如何？”
西南这个处所，几方土司府连成一片，伤一个，会连带着牵动很多个。而当明天子初登大宝，百废待兴，底子就不宜动兵，不然元江府冒充匪寇劫掠了十三个府城的茶商犯下此等大罪，黔宁王府早就请旨攻打了。
沐晟转过身来，眸深如渊：“那九幽的确是小我物，在他的运营下元江府日趋强大，却也胆小包天，肆意妄为到连朝廷都敢不放在眼里――正所谓物极必反、月盈则亏，一个元江能被豆割为澜沧和勐海两大权势，实在就已经很申明题目了。现在的那氏土司府正处于极盛时，也意味着毁灭的时候就快到了，不是吗……”
朱明月不由很多看了地上那人两眼。
那厢，男人睨着视野，淡淡地笑道：“可真动人啊。但是雇你的那户人家，也晓得你鼠窃狗偷，吃里爬外，用店主的好处来填本身的私囊吗？如果晓得的话，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百口长幼’吧，那你还在这儿号丧，不从速滚回元江收尸去。”
李四紧紧地抿嘴，暴露一抹阴沉森的愤激来，“没有小的吃里爬外，王爷怎会晓得那伙所谓的匪寇，实在是那氏族人假扮的……没错，这回曲靖和东川交代处那批货，是小的领人去抢的，埋伏在半路，很顺利就得了手。过后货色分半，散货一批、值钱的一批。”
“鄙人不过是在那氏府上讨口饭吃。王爷如何就这么咄咄逼人、赶尽扑灭……”李四疼得浑身颤抖，抻着脖子嚎叫。
“广掌泊”是摆夷族语的说法，意为“白象山”，与“南弄河边”一样，都是那氏土司的家属禁地，一向被讳莫如深，就连那氏贵族都不答应随便收支。
李四说到此，盯着地上的某一处，恶狠狠地说道：“除了部分离货，小的也有本身的藏货地。如果王爷能保我二人和家眷分开云南、阔别那氏家属的权势范围，小的情愿把几处地点都奉告王爷。”
想不到在走货这一行里，还藏着一个韬光养晦的人。
阳光刺破水面万点波光如碎金，那临湖逆光而立的男人模糊含笑，乍暖还寒。
但转念一想，处所官兵出动剿匪一贯不是因为这个吗，捉了贼，才好分赃。
这些话，较着是说给沐晟听的。
“老三被抓了，然后知情的、不知情的走货人，全数被禄氏土司府的军人带走鞠问，一夜之间，走货行内被王爷搅得天翻地覆，任凭我狡兔三窟，也再没了容身之地。而元江府的人又一向在挖地三尺地找我，要杀人灭口。我成了众矢之的，现在是上天无路，上天无门！”
阿谁名字，让四周蓦地冷窒了下来。
“本王晓得，”沐晟睨着视野，“本王还晓得，劫夺来的赃物普通不放在土司府宅，而是运到了广掌泊，在南弄河边。”
李四痛心疾首地说完，沐晟冷冷地笑道：“本来你不是来请愿的，是来投诚的。可你这么心不甘情不肯，也就不必勉强了。”
一旁的张三听得直抽寒气。
那氏一族雄踞在元江百年，百年运营，家底厚得吓人。若真将那氏比年堆集的财产支出囊中，充足黔宁王府雄霸全部西南。可沐晟是云南的封疆大吏，而沐家军是朝廷的军队，如许的做法，跟土贼盗匪又有甚么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