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黑水道
趟子手给每辆车都插了两面三角旗，一面上是“庐州府帮”四字，一面上就一个“牛”字。
“家里长幼多吃肉嘞！”
车马行至黑水门路口前停下。路口正中插着一根竹竿，竿头系着块黑布。牛三友策马绕了竹竿三圈，大喊道：“蜀山帮运管过路！请路主点个头！”
“在外我们多刻苦嘞！”
在合肥县与巢县之交的西山驿，有一带延绵数十里的丘陵，既不高也不险却正恰好拦在正中间。之前车马由合肥去承平府，若不走官道，凡是得今后往东南绕道而行。而有了黑水道以后，差未几可减少两天的路程。
“好马不消鞭子抽嘞！”
“圈起来！能够有事！德哥留！瘦子挂单！大虎二虎来！”牛三友上马率先沿黑水道疾奔。
车马围成一圈，不远处一个水塘恰好饮马，大伙个人便利，几十人站成一排，蔚为壮观。
黑水帮开这条山路的辛苦马天复是晓得的。开这条路，民夫人少底子派不上甚么用处，最多就是肩挑背扛，开山碎石还得靠黑水帮的武人。当时为了让蜀山帮点头，也没提帮众的人为。黑水帮那些人多少斤两马天复最清楚，能短短一年多就开通了这条路，支出的辛苦可想而知。
马天复愣愣地看着世人繁忙，有的趟子手还从马车底下抽出了钢刀，莫名其妙地问莫德：“莫做事，他们这是？”
聂继先小声嘟囔了句：“自家的路，脱裤子放屁。”
“好！”
“最好不要吧，督运。不过牛镖头可管不了你，呵呵。”
曹氏兄弟反应极快，牛三友话音刚落两道人影就前后从马天复身边蹿了出去，蔡应文与叶双两人紧随厥后。
黑水道并不长，马天复很快在另一头的路口看到了牛三友等人，遂放慢了脚步。
一向东南边向走了四五十里，火线阵势不再平坦，上坡的时候趟子手们较着有点吃力，身边的镖师不得不帮手。
聂继先道：“你懂……如何吃刺猬吗？生拔了刺烤着吃才是甘旨，拿来炖的确是暴殄天物。”
“好！”
“镖头，你先安排人去打些野猪黄羊来再去叩关。”聂继先提示道，“多派几小我，这是新路，好走。再今后要好几天赋有大块的肉了。”
马天复笑笑，追了叶双他们而去。
“落地！亮旗！”牛三友命令。
“三哥，‘落地’是切口吧？应当就是停下歇息的意义，那甚么是亮旗？”马天复早就想问了。
“练铁砂掌的过来，把这两只刺猬的刺拔了！”张文大喊。
“那我呢？能去看看么？”
“这条路好啊！之前从这里走，少说要翻三座山，完了大伙要歇一整天赋气缓过劲来。”牛三友感慨。
牛三友笑道：“我们走镖的，吃野味的成就那必定在武功之上，呵呵。话说这刺猬的烤法还是有讲究，如果能找到个大蜂窝，抹点蜂蜜上去……啧。”
马天复自夸对吃的门道还算懂很多，成果竟一句话都插不出来。看看水塘那边，有小我脱光衣服跳了下去。这是干吗？沐浴？
叶双直接走向张文那边：“我去吧。歇不了多久，他们不必然能拔完。”
“停了停了，歇歇马。”马善于翻转头向牛三友这边喊道。
“哎哎哎――”聂继先手一伸，见叶蔡二人已走远，骂骂咧咧从车底取出一件物事往怀里一揣，一边往道旁的山坡上跑一边骂骂咧咧道：“恁傻！还没出合肥县，就他妈让老子挂单！”
“好！”
“是啊，”莫德也叹道，“咱这一每天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
叫“好”声，从一开端的稀稀拉拉，逐步清脆整齐，马车也复归一列。牛三友此次没喊早上那么长，看都筹办伏贴就扫尾了，马天复有点没听过瘾的感受。
半个时候后，到了新开的山路“黑水道”。
几人一阵轰笑。马天复也感觉罗水生的水里工夫很短长，却不知他们笑是甚么意义。
“嘿！张文捉刺猬是真有一手，那小眼睛尖的，啧啧，”聂继先喜道，“刺猬在地上跑的内里，肉算是顶好的，比兔子黄羊之类不知好哪儿去了。”
“出了合肥地界，当然就该亮旗了。查未几了，”牛三友俄然亮开了嗓门，“哎――撒过尿来喝饱水嘞！”
马天复奇道：“刺猬的刺不是炖了更好拔吗？生拔费时吃力。”
蔡应文白了他一眼：“要不说你升了做事也做不了镖头。你是屎拉裤裆都懒得脱裤子。”
“‘落地’还算切口？你都能听懂还算甚么切口！当年，鞑子把我们通缉我们抗元武人，布告上常常就给安上悍贼或飞贼的罪名。当时候，找个处所躲起来就叫‘落地’。切口切口，外人无从猜想，底子听不懂才叫切口。至于‘亮旗’……呵呵，你看他们在干甚么。”
牛三友也看到了，道：“水生的水里工夫是一绝。有一年跳江里一手一只拎了两条三四十斤重的鱼上来，并且那鱼竟然还是活的。都说他手上生了倒刺，一点不假。”
莫德微微一笑：“呵呵，黑水道怎会没人收过路钱？不过想来不是甚么大事。牛镖头一贯谨慎。”
莫德拿出个酒葫芦拔开塞子喝了口：“真要有大蜂窝，你们吃龙肉我都不馋，蜂蛹给我下酒。”
前面牛三友和马天复聊到了‘喊好’。这是蜀山帮的风俗。当年蜀山帮投义兵时，人数起码，偶然会受其他帮派的嘲笑。固然没甚么歹意，但这让当时的帮主非常着恼，以是就想出了这么个别例，偶然在行军时会喊这么几嗓子，既提精力，又壮气势。“喊好”在庐州主如果在办丧事用的多，都是喜庆吉利话，讲究个对仗压韵，不像牛三友这般张口便来，凑个字数就行。另有个题外话，靠东的处所像滁州，办丧事也有“说好”这么回事，不过是“说”而不是“喊”，是一人问一人答，不是一人呼世人应。
在赶路的时候马天复垂垂想明白了牛三友为何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个处所，是该当有黑水帮和蜀山帮帮众收过路钱的处所！牛三友规矩性打个号召却没人承诺，要么这里没人――不成能，要么就是碰到了费事！即便是合肥县城，都有人敢做下灭门凶案，何况在这荒郊野岭！
这时牛三友又原话重喊了一遍，声若洪钟，远远传了开去，惊起林中几只飞鸟。过了好久，四周仍无半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