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废黜
刘世锦轻叹一声,徐行走软榻上坐了,伸手悄悄抚摩丝滑柔嫩的薄衾,上面仿佛另有着她的温度。自她走后,每夜一闭上眼,满脑筋满是她常日里的温言含笑、拜别时的孤傲悲苍。不由自主的便想要到坤羽宫来,仿佛她还如平常那般,在这里等他。
一时候满朝文武均上书谏言,控告太子及王、秦两位大人罪过的折子每日如流水般送进御书房,所言尽是太子如何罔顾朝纲、以势歁人;吏部尚书王建青如何与右相秦征狼狈为奸,打压清流才俊,汲引朋党,结党营私;就连废太子常日微服狎妓、调戏民女等事也都写进了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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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想起之前李仁怀所言,心中仍不放心:“我那天明显听你说的,若谁对我心存宵想,你便要叫他尝尝你的手腕。”
刘世锦下旨公告天下:皇子刘晟厚豪侈淫乱、残暴僭越,免除太子,贬为布衣,放逐襄州。王建青、秦征以谋逆论处,诛王建青三族、秦征一族。皇后王氏拔除后位,打入冷宫。
刘世锦一看清这张如花笑容,却如见鬼怪普通,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指着她厉声喝道:“大胆,谁准你来的!给我滚!”
她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他娇媚一笑,素净不成方物,在昏黄闪动的光影下,有着魅惑民气的力量。
刘晟厚放逐襄州由禁军奥妙押送,有功德者传闻,刘晟厚受此打击,已是神智不清,解缆之时披头披发,只是痴痴傻笑。出行两月余,还未达到襄州,便猝死途中,时年二十九岁。
刘世锦自皇后去后,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单独来到坤羽宫,一呆就是一整夜,没有人晓得他在那边做些甚么。如此一月不足,皇上龙体抱恙,偶有咳血。后宫嫔妃对此多有不满,公开里便有流言,说王皇后冤魂不散,人死了还缠着皇上不放,要勾其灵魂。
王皇后接到圣旨后,听闻儿子放逐、王氏灭族,仰天大笑三声复大哭三声,长叹帝王无情,流着泪问为甚么不直接赐她三尺白绫?愤然以头触柱,血溅当场。
谁曾想皇上似是听到了风声,昨日竟悄悄去了东宫,皇上到得太子寝宫时,太子正与那女子淫乐,为了哄那女子高兴,道出有母舅、岳丈运营,这天下迟早都是本身囊中之物,还说了今后做了天子,要封这女子为后、让其父兄在朝中担负要职,只如果她喜好,甚么欲望都能满足于她等等混账之话。
一夜间,王皇后成了宫中忌讳,再无人敢提及。
苏翠菡到了晚间方才回府,特地找到木槿,将在国公府刺探的环境奉告她:本来那刘晟厚被禁足东宫,甚是无聊,有功德之人知他日夜思慕木槿,不知从那边寻来一个长相与木槿有两分类似的仙颜女子,偷偷送入东宫,本来是想安慰刘晟厚相思之苦,也好让这禁足之期不至那么难过。
刘晟睿终得重权在握,更加每日昂扬、事必躬亲,一门心机均放在朝政之上,只想尽快做出一番政绩。他急于拉笼臣子,对废太子一党的清除不甚严苛,凡常日里与王、秦两家过往甚密者,在查实了罪证以后,按罪过大小,降职一至三级不等,太子党众臣死里逃生,对刘晟睿极是推戴。
一日夜间,刘世锦又去了坤羽宫,殿内点着幽幽的灯火,双龙耳熏炉冒着袅袅轻烟,披发着清幽的沉香味,统统仿佛还是她在时的模样。只是临窗案上的七弦琴折了两根弦摔在结案脚;一幅纱帘被扯掉半边,低垂着在夜风中摇摆;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朱色柱子下的一滩血迹,现在已变成黑乎乎的一团。
凶信传到都城,刘世锦当即便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在龙椅上,吓得一干侍从面无人色,忙传了太医前来,刘世锦却不肯诊治,令人拟旨,赐死押送刘晟厚之人,追封刘晟厚为瑞王,葬于北郦山皇陵。
李仁怀伸指轻点她的鼻头,笑道:“你这小脑袋整天胡思乱想些甚么,你我无权无势,谁会为你我出头?不过是太子平时傲慢过分、树敌太多,加上行动不检,才招此祸,与你我之事纯属偶合。”
废太子案在都城闹得沸沸扬扬,御林军搜索吏部尚书王建青府时,在密室里搜出冕冠、皇袍,尺寸均是按废太子身量裁剪,更是坐实了太子谋逆之罪。
苏翠菡叹道:“太子哥哥常日里目中无人、野蛮无礼,在朝中除了几个嫡亲,大多是惧他权势虚与委蛇,现在墙倒世人推,大家都想踩上几脚,底子没人替他说话。”
木槿怯懦不敢去看,但过后听人说道,想到那近三百条人射中,还丰年幼冲弱,心下不堪嘘唏。
待刘世锦令人将其押至御书房,将两府查抄的清单、冕冠、皇袍等罪证及浩繁陈其罪过的折子丢在他们面前,痛斥二人倒行逆施、孤负圣恩。二人方知局势已去,罪无可赦,王建青泪流满面仰天长叹,秦征面如死灰满身筛糠瘫倒在地。
这一夜,宫中一向不温不火的吴美人被赐死,坤羽宫二十余位宫侍为她殉葬;其父吴太师因教女不严、祸乱宫闱被贬为上牧监。陪侍皇上多年的黄公公劝了一句,也被重责二十杖,罚俸半年。
皇上听得这些,已气得不可,谁知刘晟厚接下来的话,更令民气寒。他对禁足之事挟恨在心,不但不思君父教诲之恩,反觉诸多束缚,竟然谩骂父皇早死,还说必然要设法让皇上早日弃世,本身早登帝位。
待皇后得知此事,圣旨已下,皇后前去讨情,皇上也不见她,在御书房外跪了整整半日,不但未能求得太子豁免,还被罚禁足。
李仁怀仰天哈哈一笑:“我说甚么你都信?那天是见你惊骇,担忧你郁结于心对身子无益,方才如此说,不过是为了宽你的心,也只要你这小傻瓜才这么轻易哄。”
木槿听得心惊,没想到刘晟厚混账傲慢至斯,不但做有违宫规之事、说大逆不道之言,还敢行宫中严禁的巫蛊之术,实是自作孽不成活!
她低低唤了一声:“皇上。”抬起脸来,一脸的欣喜之色。
刘世锦大怒,嘶声吼怒道:“谁说她死了,谁说她死了!来人!”
李仁怀抬眼四顾,犹疑神采一闪而过,转而淡淡笑道:“我一介布衣,不过为几位大人诊过病,哪就能晓得这朝中大事?圣喻只说太子失德,未曾言明太子之罪,我辈又怎能晓得。”
刘世锦见到证物,坚信太子那日并非酒后胡言,只气得半晌缓不过气来。当即下旨,令刑部彻查此案,务必清除废太子一党,凡揭露者论功行赏,若谁替废太子讨情,一概同罪论处。
王、秦两族伏罪时天降大雨,老幼妇孺二百八十余口问斩菜市口,哀嚎哭泣与天上响雷混成一遍,雨水冲刷法场,将那殷红的鲜血冲散开来,满城尽是血水。
那王建青、秦征初时还大喊冤枉,苦苦要求要见圣驾。
“你返来了?”刘世锦快步上前,扶住她盈盈参拜的身子。
林翰轩在家时偶尔谈及,光荣本身有一个洞察先机的贤妻,不然当日依了本身,便会摄于王皇后之威,将木槿许与太子。如果如此,即便成王温厚,本身也必会遭到连累。
女子眼中泪水莹然,面有不甘问道:“皇上,莫非这后宫诸多美人,还比不上一个已死之人?”
木槿将信将疑,却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想想李仁怀即便医术高超,却无权势,确切不能在短短十数日便能运营扳倒太子这等大事,当下便不再诘问。
当时城中百姓冒雨观刑者甚多,百姓见常日里权倾朝野、门庭若市的王秦两家,此时唯任人宰割,尸身堆积无人收殓,任由官兵用草席裹了,扔了城外无妄山乱坟岗,无不点头感喟,对天子威仪更是惊惧畏敬。
呆坐一会,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起家向内寝走去。转过雕花屏风,见阴暗的灯火下,一个美丽的身影临窗而立,不由怔怔的呆住了。夜风吹起她绯色的纱衣,勾画出她妙曼的身姿,便如本身梦中常见的模样,悄悄唤道:“梓童,是你吗?”
皇上大怒,出来将他踢倒在地,谁知他竟是醉昏了头,指着陛下号令:“谁如此不长眼,敢对老子脱手,老子要扒了他的皮!”皇上怒极,解下腰带将他狠抽一顿,令人将那女子拖出去乱棒打死。
“你可知是为何事?”
木槿皱了皱眉道:“我只觉这废太子之究竟是蹊跷,说不定与你我婚事有关。”
李仁怀点头应道:“昨日御林军去王、秦两府抄家,阵容多么惊人,现在街头巷尾大家都在群情,我想不晓得也难。”
皇上又令人搜索东宫,在太子床下发明了一个满身插满针头的布偶,布偶后背写的竟是皇上的生辰八字!皇上这才发了焚天之怒,当即下旨废了太子,圈禁宗仁府,东宫侍众一并赐死!
至此刘世锦身材每况愈下,加上心机郁结、不肯医治,到得厥后更加精力不济,长时卧床,朝中事件均由成王刘晟睿措置,晋王刘晟检帮手。